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陈木逢春》花楸 文案: 从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陈树瑜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了优质股程衍,原以为能就此脱贫奔小康,没想到自己是经历了山重水复,却没等到柳暗花明。六年之后,带着三个娃的苦逼大龄单身爸爸陈树瑜再次遇到了程衍,没想到优质股还是单身,这是要让他老树长新芽的节奏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树瑜 ┃ 配角:程衍唐宋 ┃ 其它:流水账小甜文 第1章 第 1 章 J大是一所百年名校,校区占地面积极广,在校人数多,因此也就吸引了一大批目光长远的人来到这做生意,店铺开的是五花八门,只有人想不到,却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而在这些店铺中除了那些小旅馆的老板赚得金银满钵,生意最好的是一家饭店,叫陈记。 陈记的老板是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五年前在这儿落了户,店里装得高档有格调,菜还味好量大价钱低,因此刚开不久生意就红火的不行,不光是在校学生来这儿聚餐吃饭,附近的住户和来往行人也把这儿当一个好去处。 老板姓陈,在这一带也算是个名人,长得帅,单身,但却有三胞胎的儿子,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奶萌奶萌的,从小就不怕生人,是这饭店的一绝,总引得附近的七大姑八大姨和女学生来逗弄,顺便保媒拉纤但时间一长,人们也看出来了,人家老板根本没有再找的心思,每次被问到这事总是顾而言他,于是大妈们也就歇了这心思。 这店开的第二年,店里突然多了一个右腿有些问题的帅哥和一个和老板孩子差不多大的男孩,那个帅哥在这个根本不需要收银员的店里做起了收银员,每天坐在柜台里哄着四个孩子,顺便收钱,老板除了在厨房忙不过来的时候过去帮忙之外,剩下的时间也都是和小哥一起照顾孩子,说说笑笑。 两个男人这样实在是惹人注目,莫名给人一种小两口的既视感,偏偏两个当事人还不觉得,于是总有熟人用这件事来调侃两个人,老板也反驳过,但是寡不敌众,时间长了,连店里的服务员也开始开起了两个人的玩笑。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玩笑一开就开了四年。 ~~~~~~~~~~~~~~~~~~~~~ 下午两点半,小窗口不再有单子传进来,陈记老板陈树瑜刷干净了锅,把东西放好后,抖着两条腿坐在了墙角的盐箱子上。他从上午九点多一点一直炒菜炒到了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现在有些低血糖了,两条腿抖得都要站不住了。 突然有碗粥递到了陈树瑜的面前,他抬头看见是唐宋,唐宋就是和陈树瑜一直传绯闻的收银员小哥。 陈树瑜想抬手去接,却发现手也抖得连碗都拿不住了。 唐宋看到后,嘴里骂了陈树瑜一句“活该”,臭着脸,还是把碗送到了陈树瑜的嘴边。陈树瑜就着唐宋的手喝了几口,终于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刚想说话,却看见在饭店勤工俭学的小服务员一脸娇羞的出去上菜了,而厨师刘胖子也是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陈树瑜想,完了,这绯闻算是说不清了。 一碗粥喝完,陈树瑜的手总算是抖得差了些,他刚想问唐宋,前面有人看着吗,就看见唐宋把碗往灶台上一放,转身走了。 陈树瑜:“我这老板当得还有什么尊严!他居然敢给我脸色看!”他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腿还在抖。 没想到也闲下来的刘胖子说了一句:“那还不是您惯的。”说着给陈树瑜盛了一碗粥。 陈树瑜想想没说话,结果他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刘胖子又说道:“小夫妻嘛,他不心疼你,心疼谁啊。” “噗!”陈树瑜一口粥喷了出来,还呛了一下。 胖子耸耸肩:“逗你玩呢,咋这么激动?” “咳咳,扣……扣你工资啊!”陈树瑜一边咳一边道。 “Who care。”胖子又耸了耸肩,转身也出去了。 陈树瑜:“……”他这老板当得还有什么尊严! 歇了一会儿,陈树瑜终于能站起来了,他先去找了点剩的吃的,等吃饱之后,看看表已经是三点半了。 出了厨房,看见大厅里只剩下了三四桌,陈树瑜转头找唐宋,看见唐宋还在柜台后站着。 “你去坐一会儿吧,腿不累吗?”陈树瑜走到唐宋身边问道。 唐宋被陈树瑜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道:“我不累,倒是你,别累死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陈树瑜苦笑道:“我这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吗。” 后厨原本有三个厨师,但前一阵子,一个回老家结婚了,一个觉得自己年岁大了不想干了,就剩下了刘胖子一个,陈树瑜一时没办法,只能一边打招工广告,一边自己亲身上阵,结果这都半个月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马上快四点了,陈树瑜准备去楼上的休息室去洗个澡,要到时间接孩子了。 “今天我去吧。”唐宋的脸色终于好点了。 “不用。”陈树瑜转身对唐宋抛了个媚眼,“这点体力为夫还是有的!你一会儿帮我去隔壁把蛋糕帮我取了就行。”说完就上楼了。 唐宋的脸又沉了下来,知道陈树瑜这是体恤他腿不好,但这没脸没皮的话肯定又会让别的人想歪啊。他抬头,果然,小服务员和有一桌的客人又一脸娇羞的偷偷看自己,唐宋的脸终于黑了。 等陈树瑜收拾好了自己,穿得极其骚包的下楼了,然后临出去之前还对着唐宋眨了眨眼睛。 这绯闻算是说不清了!唐宋的脸更黑了。 接孩子放学是一件幸福的事,无论是接的人还是被接的人。这是陈树瑜的说法。 陈树瑜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等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唐宋的儿子放学,周围也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终于铃声响了,孩子们背着书包,由老师们领着跑了出来。 陈家的儿子们最先看到自己的爸爸,因为陈树瑜站在一群爷爷奶奶的中间实在是太明显了,连老师们看陈树瑜的眼神都是和看别人不一样的。 但陈家的孩子们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跑出来,因为他们的好朋友唐景舒的腿有些问题,所以他们渐渐的被落在了后面。 等孩子都快走光了,陈树瑜终于看到了自家的娃们,娃们见了陈树瑜就兴奋的和爸爸亲来亲去,不像是一天没见,倒像是一年。 陈树瑜简单的和老师打了声招呼之后,无视了老师暧昧的有些黏着的眼神,心里暗道一声,长得帅也是罪过,领着孩子们回家了。 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今天新学的歌曲和词语,陈树瑜一边听着一边想,这他妈就是幸福啊。 幼儿园距陈记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家饭店的门前,看见唐宋拎着蛋糕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看到唐景舒的瞬间就笑了起来,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陈树瑜接过唐宋手里的蛋糕,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大厅就有一桌客人,就站在门口对着厨房喊了一声:“胖子,我和唐宋先走了,你看着点儿!” 然后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含糊的“好嘞”。 “这死胖子肯定是又吃东西呢,”陈树瑜笑道:“怪不得他找不到女朋友。” 唐宋没搭理他,正蹲着细声细语的问唐景舒今天在学校都干了什么。陈树瑜说话没人搭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陈家三娃接了话:“爸爸,你又说胖叔叔,他多可爱啊!” 陈树瑜笑着揉了揉三娃的头,“就你话多。”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蛋糕,问道:“今天吃蛋糕,开不开心?” 陈家的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喊道:“开心!”连唐景舒也比往常活跃一些。 四个孩子在前面走着,闹着,陈树瑜和唐宋跟在后面慢慢走,刚沉默了一会儿,唐宋就听陈树瑜问道:“你说,咱俩这样,像不像是一对接孩子放学回家的小夫妻?” 唐宋“嗤”了一声,问道:“谁夫,谁妻啊?” 陈树瑜一看唐宋愿意搭理自己,连忙说道:“你看咱俩这身高,这长相,当然我是夫啊!” 唐宋也不反驳,只是从下到上的看了陈树瑜一眼:“那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陈树瑜:“……”还能愉快的玩耍了吗? 陈家距饭店也不算远,算是J大,J大附中附小的核心地带,是陈树瑜倾尽了老本买的,为了自己三个儿子日后上学方便。按陈树瑜的话说,除了他的三个儿子,饭店和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谁要是动它们,他就和谁玩命。 唐宋说陈树瑜就是个钱串子,这辈子除了儿子就认钱,没想到一向不着调的陈树瑜却十分正经的说道:“我是从小在穷里长大的,因为穷能受什么罪我最清楚,你别看我现在手里有点钱,但我骨子里还是有穷人特有的毛病,不过是我尽量藏着不让你们看见罢了。” 他说着自嘲一笑,随即又正色道:“所以我不能让我儿子也受这种罪,虽说我不能让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要什么却没什么,所以钱,越多越好,我苦点没事,皮糙肉厚的又不怕。” 随后陈树瑜又说了一句:“什么狗屁的‘女儿富养,儿子穷养’,儿子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啊。” 唐宋听得好笑,说道:“什么不是亲生的,不过是说养女儿和养儿子的方式不一样罢了,你还挑上理了。” 唐宋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陈树瑜的回答,看向他,发现他木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唐宋又等了一会儿,看陈树瑜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个话题也就没再提过。 今天是陈家三个娃娃六岁的生日,陈树瑜难得的让三个孩子吃了甜食,买了一个足以让孩子们疯狂的水果蛋糕。 孩子们进了屋子后就跑到自己的屋子去玩玩具了,唐宋看着干净整洁的客厅问道:“还完了?” 陈树瑜拿出一双拖鞋递给唐宋,说道:“还完了!就上个月,老子现在可是没外债了!”说完径直去了厨房,并对唐宋说道:“我去做饭,你去和孩子玩会儿?” 唐宋说道:“不,我帮你。” “不用,这点活儿为夫就……”陈树瑜回头看见了唐宋的脸色,立马听话的闭上了嘴,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唐宋睨了他一眼,高冷的走进了厨房。 陈树瑜:“……”我这老板当得还有什么尊严! 厨房里传来唐宋的声音:“你还磨蹭什么呢,一会儿孩子该饿了!” 陈树瑜:“哎,来了!”真是怀念刚认识唐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坑,之后每周一、三、五、七晚九点更,有存稿,保证不坑,花某一定会认真努力写文,如果有不足之处也欢迎各位看官批评指正,希望有兴趣的看官可以闲暇之余随便看看,毕竟你辣么美n(*≧▽≦*)n 第2章 第 2 章 和唐宋相识,说起来像是故事一样,那是陈树瑜搬到J大附近刚过半年,陈记生意刚起步,赚得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多,但已经够陈树瑜养活自己和三个儿子了。 那时已经是冬天了,北方的城市有时下雪还会伴随着大风,店里没有几个人,厨师和服务员们都闲得不行,那时陈树瑜还住在店里,他在楼上把三个儿子给哄睡着了,下楼就看见一个男人抱着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楼梯边的桌子那,男人十分瘦弱,穿得也十分单薄,怀里的孩子穿得倒是厚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男人怎么哄也不行。 陈树瑜原本没想去和男人搭话,只是那孩子一直在哭,声音倒不是很大,陈树瑜本身也是三个孩子的爸爸,看不得孩子哭,他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愿意让自己三个儿子哭一声。 因此在那孩子又哭了一会儿之后,陈树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走到男人桌子旁坐了下来,说道:“哥们,这孩子是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那男人略有些紧张的说道:“孩子有些发烧,我,我就在这坐一会儿,等雪停一停我就走。” 陈树瑜看他误会了,就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听这孩子哭得时间挺长的,这孩子哭得时间长了,对嗓子不好。” 说完他笑笑,又说道:“我有三个儿子,和你儿子差不多大,所以我就问问。”陈树瑜知道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所以他尽量都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说完他就回到柜台里看账本去了。 男人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低头哄那孩子,可孩子还是哭个不停,而且哭声也越来越小,男人急得很快就出了一脸的汗。 其实陈树瑜去问男人话也不仅是因为孩子哭,而是他觉得那男人和自己是一样的,相信那男人也能看出自己和他一样。 一个单身,取向还不同于常人的男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这是陈树瑜对对方的判断,而陈树瑜总是对和自己处境一样的人怀有莫名的好感。而且那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因此陈树瑜又多嘴问了一句:“哥们,你要是信得过,我这有小孩吃的退烧药,你要吗?” 男人像是被陈树瑜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抬头看了陈树瑜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犹豫了半天,说道:“谢谢,多少钱?” “哎我去,”陈树瑜笑道:“这还能向你要钱啊!你等会儿,我去拿药和温度计。”说着就上楼去了。 楼上,陈树瑜看自己三个儿子睡得还挺香,给他们又盖了盖被子,陈树瑜拿着药和温度计下了楼。 等用温度计测完体温之后,陈树瑜都有些吓到了——孩子都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陈树瑜把温度计给男人看了一眼之后,发现男人的眼圈立马红了,陈树瑜有些猜到眼前男人的情况了——多数是刚到临阳,人生地不熟,而且很可能钱包还被偷了。虽然他在临阳也没住多长时间,但他已经太了解临阳这个地方的民情了。 陈树瑜没说话,转身上楼拿了两件自己的大衣,下楼后递给男人,又去柜台的抽屉里抓了一把钱。 做完这些事,陈树瑜走到男人面前,说道:“哥们,你要是信得过我,现在咱们就去医院,孩子的病不能耽误,当然,你要是信不过,这钱和衣服你拿着,你自己带孩子去医院。” 陈树瑜天生不是什么慷慨的人,不过是看见男人单独带着孩子,单独一个人照顾孩子有多困难他最知道不过了,而且那孩子还和自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到底是看着可怜。 男人没有再犹豫,直接说道:“那麻烦你了。”说完把衣服给孩子披上,然后顿了顿又把另一件穿在了身上。 陈树瑜嘱咐厨师刘胖子帮自己照顾孩子,然后带着男人去了医院。 出门的时候,陈树瑜才发现男人的右腿好像有些问题,走路有些费力,于是到了医院陈树瑜让男人抱着孩子在走廊坐着,他又去挂号,取药,直到孩子打上了吊针,躺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陈树瑜才得空在男人身边坐了一会儿。 “今天真是谢谢你啊。”打上了吊针,孩子的热度退了一些,男人总算是没那么紧张,给孩子裹了裹衣服,低声说道:“我叫唐宋,就是唐宋元明清的唐宋,今天我没带太多钱,但欠你的钱我会还你的,所以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你今天去的那个店就是我的,你要是找我就去那个店就行,不过,”陈树瑜顿了顿,又道:“你别嫌我八卦,你是不是刚来到这儿?” 唐宋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打算来这找工作的,不过还没找到,孩子又病了,但,但手里又不是很宽裕,可我欠你的钱一定会还的。” “钱我不着急用,等你有了再给我就行。”陈树瑜说道:“那你有住的地方吗?” 唐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我钱不多,又刚来临阳,对这儿也不熟悉,还没找到合适的。” “那你现在住哪儿呢?” “学校旁边的一家小旅馆里。” “住多长时间了?” “六天了。” 陈树瑜看了看唐宋瘦弱的身躯,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想了想,问道:“你今天多大了?” “二十四了。” “你比我大?”陈树瑜惊讶的说道。 “是吗?”唐宋也有些惊讶,于是问道:“那你多大?” “我二十二,不过看着你像是比我小。”陈树瑜笑道。 唐宋像是和陈树瑜熟悉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了,玩笑道:“可能是读书读傻了,傻乎乎的就显得小。” “读书读傻了?读书多好啊,还能读傻了?”陈树瑜问道。 “从小到大就只知道死读书,什么也不会,大学毕业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不是傻是什么?”唐宋说道。 “我操,你是大学生啊!”陈树瑜说了句脏话,说完又有些后悔。 “怎么,看不出来?”唐宋笑道:“我上的是师范学校。”说完之后他又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落寞。 “那倒不是,那你怎么……”陈树瑜突然停住,后面“没去学校当老师”几个字没说出口,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后面的话不应该再问了。 沉默了一会儿,陈树瑜问道:“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啊。” “数学。”唐宋答道。 对话像是到了死胡同,过了一会儿陈树瑜才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孩子还这么小,你要是工作孩子怎么办啊?” 唐宋有些迷茫的看着怀里的孩子,说道:“不知道。”说完又苦笑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还没找到呢。” “那你要是不嫌弃,”陈树瑜挠了挠头,说道:“你觉得我那儿行不行?” 唐宋惊讶的看着陈树瑜,一时间没有说话。 陈树瑜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句话没经过大脑就直接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想帮唐宋,虽然两个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但看他这个人就是莫名的合眼缘。 “我,我是说,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就先去我店里干两天?”陈树瑜说完又有点担心唐宋想歪,于是又解释道:“我就是觉得现在也不是找工作的好时候,你要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也许会需要很长时间,但你现在这种情况,你或许是能再将就,但孩子不是和你受罪吗。” 陈树瑜说完,唐宋沉默了一阵,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这,”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腿,继续道:“你那是饭店,我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陈树瑜道:“谁说的,你大学专业不是数学吗,你来帮我管账啊,我店里也没有会计。” 唐宋笑道:“你现在的店也不需要会计啊,你不必为了帮我而特意给你的店里添一个会计,我再想办法吧。” 陈树瑜有些急了,说道:“我不是特意为了帮你,我主要是看着孩子可怜,我说过我也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他们和你儿子差不多大,我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怎么能离开人呢?你现在能找到一份让你一边看孩子一边赚钱的工作吗?你要是能,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唐宋看陈树瑜急了,也知道自己的拒绝让人有些伤心,于是道:“对不起啊,我,我就是害怕自己给你添麻烦,我……” “行了,你别说了。”陈树瑜把兜里的钱掏出来,留下了打车的钱,剩下的全都塞到唐宋的手里,说道:“你要是多为你儿子想呢,就打完针之后直接回我那儿,要不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得走了,我儿子应该快醒了。”说完大步走了。 后来,后来陈记就多了一个收银员兼会计,兼伪老板娘。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当初牙牙学语的孩子长成了现在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而当初那个安静有些容易害羞的唐宋也变成了现在这个以打击陈树瑜为乐的毒舌伪老板娘。 陈树瑜收住了自己一去不返的回忆,开始专心做饭。 旁边唐宋转来转去发现也没什么可做的,就站在陈树瑜边上看他切菜,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没考虑过找一个?” 陈树瑜被问得一愣,问道:“找什么?” “就是找个人过啊。”唐宋手里拿了个土豆,貌似漫不经心的说。 “哦,”陈树瑜说道:“没想,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开店,养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唐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 陈树瑜也没再追问,把切完菜,就开火放锅,准备炒菜。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唐宋又说道:“今天我去取蛋糕,那儿的老板娘向我打听你的事,然后含含糊糊的说她侄女怎样怎样的。” “是你想太多了吧,”陈树瑜说着话,手里也没停,继续道:“我一快三十的老男人,还带着三个孩子,谁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 唐宋道:“但她说她侄女是离婚的,她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思,而且现在孩子越来越大,总会问你关于妈妈的问题,你怎么说?” “问了。”陈树瑜道。 “什么?”炒菜的声音有些大,唐宋没有听清陈树瑜的回答。 “我说我那三个儿子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陈树瑜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唐宋有些好奇。 “我就说,爸爸从前在深山里玩的时候找到的一株葫芦苗,然后我就把它带回家了,它长啊长啊,长出了三个小葫芦,等到秋天三个小葫芦自己裂开了,然后你们就从葫芦里出来啦,所以其实你们真实的身份是葫芦娃,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不然蛇精知道了就要把爸爸给抓走了。我说完,我那三个傻儿子还问我,爸爸,那我从葫芦里掉出来的时候多大啊,我说就像我手这么大。然后他们就信了,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陈树瑜笑道。 唐宋听完也有些想笑,他知道陈树瑜一向不正经,没想到和自己儿子也这样。 陈树瑜又说道:“等你回去问问景舒,我那三个傻儿子估计连景舒都没敢说。” 说完,陈树瑜把炒好的菜装进盘子递给唐宋,说了一句:“小二,上菜。” 唐宋白了陈树瑜一眼,端着菜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看官给花某评论,然后过了很长时间发现花某还没有回复,请不要忧桑,不要心急,因为花某通常都是每天晚上八点左右会登上晋江看一眼,或者是贴新文,如果花某看到看官的评论一定会回复哒,毕竟你辣么美(∩_∩) 第3章 第 3 章 吃了蛋糕,拆了礼物,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半,陈树瑜和唐宋终于把四个孩子给收拾干净并且哄睡着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陈树瑜有些感叹,因为是三胞胎,所以陈家的三个娃长得比正常的孩子都小,陈树瑜在养自己的三个儿子之前根本没接触过小孩,所以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三个娃的时候,他觉得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小,简直就像三只小猫崽一样,去医院打预防针的时候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比就显得更小了。 不过说起去医院,现在想想也是搞笑,那时孩子都还小,连抱着都要小心翼翼的,但是孩子总要去医院打预防针的,特别是几个月的小孩子。 但陈树瑜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同时带三个孩子去医院,即便是有刘胖子帮忙也还差一个孩子没有人管。但他还是想出了办法,因为三个孩子比正常的孩子长得要小一些,于是陈树瑜买了一个超大号的婴儿车,把三个孩子并排放在车里,他和刘胖子最后把婴儿车抬到了医院四楼的儿科。 那些周围的家长和医生看自己的表情陈树瑜现在还能想起来,而一晃眼,曾经像小猫崽一样的娃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陈树瑜给孩子们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去了厨房。 厨房里唐宋正在处理剩菜,等陈树瑜过去的时候已经收拾完了。 “碗先等一会儿再洗吧,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你去拿出来,我再弄点小菜,咱俩喝点。”陈树瑜说道。 唐宋难得没有拒绝,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这几天唐宋的情绪有些不对,虽说他还像平常一样工作,偶尔对自己毒舌,但陈树瑜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因为他总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发呆,看起来有些难过。 陈树瑜端着菜去客厅的时候,唐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最近怎么了?”陈树瑜问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算委婉,但与其转弯抹角的问,还不如直接问的好。 唐宋抬头看了陈树瑜一眼,没有回答陈树瑜的问题,反倒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慢。” 陈树瑜把菜放在茶几上,坐到唐宋旁边,打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唐宋,又给自己打开一罐,说道:“要是想说呢就和我说说,要是不想说那我们就喝酒,啤的不够我还有白的。” 唐宋还是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啤酒。 “好吧,喝酒。”陈树瑜叹道。 唐宋不想说,陈树瑜也不想逼着他说。 两个人自顾自的喝酒,唐宋一言不发,越喝越闷,而陈树瑜喝着啤酒就着小菜,却是越喝越开心,于是去厨房开始研究他的新菜式了。 不过等陈树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唐宋的酒量很差,特别差。 “王八蛋,骗我!” “对,对,骗你的都是王八蛋。” “我就是个傻逼。” “对,你就是个傻逼。” “你才是傻逼,你才傻逼。” “行,我傻逼。” 陈树瑜把唐宋从沙发上扶起来,扶着他往卧室走,但唐宋总是挣扎,嘴里还嘟囔着:“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陈树瑜一边搂着唐宋走一边说道:“我除了让你上床睡觉我还能干什么。” “你想睡我?”唐宋突然大力挣扎起来,喊道:“你他妈还想睡我!你个王八蛋!滚!”说着猛地想把陈树瑜给推开。 陈树瑜被他一推坐在了沙发上,而唐宋歪歪斜斜的走了几步结果也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又嘟囔了几句,睡着了。 “幸亏买了个大沙发。”陈树瑜看了看唐宋,俯身把唐宋给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被我抱上床的,不然未来几天都不好过。”陈树瑜上床之后嘟囔了一句,然后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树瑜和唐宋是被孩子们给闹起来的。 四个孩子醒来之后发现没有人叫自己起床,也没有人催自己穿衣服洗脸,也没有人做早饭。于是都胡乱给自己穿上衣服后悄悄跑到自家老爸的房间,发现床上的两个人睡的正香。陈家大娃坏坏的笑了一下,然后对自己的几个弟弟说了几句悄悄话。 陈树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一句“预备,开始!”,就觉得身上一沉,耳边传来唐宋的一声惨叫,然后就是一群熊孩子的笑声。 四个孩子,三个孩子跳到了唐宋的身上,其中一个还踩到了唐宋的手。 早上七点五十,陈树瑜板着脸把四个孩子训了一顿之后,和唐宋两个人给四个孩子重新穿衣服洗脸,给老师打电话请假,但在吃早饭的问题上两个人起了争执,陈树瑜觉得既然已经迟到了,就让四个孩子在家吃早饭,但唐宋却着急让孩子们去上学,最后唐宋还是没挣过陈树瑜,孩子们到底是在家吃的早饭,然后两个人一起把孩子们送到了幼儿园。 等两个人到陈记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好在早上没什么人,刘胖子带着一众服务员坐在大厅里吹牛。 看到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刘胖子又开始嘴贱道:“呦,老板好,老板娘好!今天来的可有点晚啊。” 唐宋前一晚喝酒喝得头疼,本就难受,加上早上被孩子闹,被陈树瑜气,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了,但因为是同事,又了解刘胖子嘴贱的性格,所以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楼上自己的小隔间换衣服去了。 刘胖子被唐宋的冷气震了一下,又嘴贱道:“这老板娘翻白眼的功力日渐上涨啊。” “你要是少嘴贱几句,他就能少白你几眼。”陈树瑜拍了拍刘胖子的肩膀,说道:“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啊。”说完也转身去了厨房。 小服务员们被老板娘的冷气震得自觉开始收拾桌椅,摆餐具,准备迎接客人。 刘胖子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刚想回厨房就听到厨房里陈树瑜喊:“胖子!还不进来准备准备,一会儿就该来人了,我要你这胖子有何用!” 刘胖子:“!!!”我胖吃你家大米了!吃你家白面了! 但过了一会儿刘胖子又想了想,吃的还真是陈树瑜家的,然后怂的进了厨房。 唐宋回到自己的隔间换好了衣服,下楼之后在柜台那儿站了一会儿,发现今天这个点儿居然还没有客人,小服务员们也是闲的每人抱着个手机在那玩,唐宋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于是去厨房找陈树瑜了。 厨房里,陈树瑜嘴上指使着刘胖子洗菜刷锅,自己却在那儿雕胡萝卜花。 陈树瑜做菜有个习惯,或者说是毛病,除了汤之外,他不管做什么菜都要在盘子边上摆朵胡萝卜花,但是这是东北,不管什么菜都是深盘大碗的,结果盘边碗沿上摆朵胡萝卜花,显得不伦不类的。 唐宋猜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寓意,但他发现自己实在是猜不出有什么寓意,于是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唐宋在陈树瑜又雕胡萝卜花的时候就问了这个问题,当时陈树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非常正经的问唐宋:“你看武侠小说吗?” “看啊。” “那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名的大侠杀手什么的有时候杀了人或者是做了什么都会留下一个记号,代表那是他做的,然后久而久之的等他成名之后,那个记号就会成为他在人们心中的代号,比如怪侠一枝梅什么的?” “知道啊,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刁吗?” “不觉得。” “我操,刁爆了好吗!” “刁在哪里?” “你说,咱家一共有三个厨师,加我算四个,但来吃饭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就算熟人认全了厨师,也不知道自己吃的菜是谁做的吧?” “嗯,然后呢?”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你看只要是我做的菜盘子边上都有一朵胡萝卜花,这就是我做菜的标记,独一无二,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是我做的。” “所以?” “所以这像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厨师,看似平凡,实际身怀绝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用他带有独特标志的招式告诉世人——他来了。” “所以你是想用你独特的胡萝卜花告诉客人——今天你投诉的菜是店老板做的吗,怪厨胡萝卜花?” 对话以陈树瑜把唐宋推出厨房而告终。 唐宋自己趴在柜台上笑了半下午,以至于当天下午女客人结账的时候都要比往常慢一些,因为千年不笑的收银小哥突然变得笑眯眯的,任谁都想多看几眼。 唐宋觉得陈树瑜就是自娱自乐一下,这世界上用胡萝卜花摆盘的厨师千千万,怎么就成了他独特的标志,还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 因此唐宋在进厨房之后看见陈树瑜又在雕胡萝卜花就又狠狠地嘲笑陈树瑜一番。 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唐宋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在唐宋嘲笑过陈树瑜之后,店里开始陆陆续续来客人,因为还没有找到厨师,陈树瑜就还得在厨房帮忙,一时忙起来,两个人就没再打过照面。 中午大概十二点多一些,店里来了四位客人,三十多岁,穿得很休闲但仍能看出上位者的气质。至于唐宋为什么能在中午忙得像狗一样的时候还能注意到客人的穿着打扮,只能说是因为这几个人长得太帅了,或者是说长得都太合唐宋口味了。 小服务员把几个人领到了楼上的包间,等她下楼边传菜单边和自己小朋友八卦的时候唐宋才了解,原来那几个人是J大的学生,毕业十几年了,这次是回来看母校加同学聚会,原想再到上学时候常去的饭店吃一顿,没想到店却换了老板。 唐宋有些羡慕,他也想功成名就,然后再回到母校,看看老同学,说这是怀旧也好,装逼也好,总之在唐宋看来这美好极了,因为他是永远做不了这件事了。 这几个人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期间菜没点,酒倒是要了不少,等人下来的时候除了一个人的脚步是稳得之外,剩下那三个全都在晃。 那人对唐宋说了一句“请等一下”,然后就带着他那几个朋友向门口走去。 唐宋和几个服务员都诧异的看着他,唐宋倒不是怕他吃霸王餐,毕竟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唐宋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处理这几个人。 结果到了门口唐宋就知道了,怎么处理,门口有三辆车出来了三个人直接就把人给接走了。 那人回来之后结了账,唐宋利落的给算好账,找完零之后发现那人接了钱却没有立马走,而是站在那有些犹豫,像是要说什么。 唐宋看到于是问道:“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那人犹豫一下,问道:“你们店换了老板之后,厨师也换了吗?” 唐宋被他问得一愣,说道:“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这个老板,厨师我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的。” “哦,”那人应道:“那我能见一下你们的厨师吗?就是今天给我们做菜的厨师。” “是今天的菜有什么问题吗?”唐宋急忙问道,有一次刘胖子不知道是想什么,那天做的菜都没放盐,导致客人付账的时候都在埋怨,结果那一天的单子但凡是刘胖子做的,陈树瑜都让唐宋给免单了。 “没有,今天的菜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我看有几道菜有些熟悉,像是我很久之前的朋友的手艺,我们很久没见过了,我好……”那人的话突然停住了。 唐宋还在心里想,看菜就能看出是谁做的,真逗,然后就看到那人突然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厨房的方向,唐宋还以为怎么了,也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陈树瑜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还边回头和厨房里的刘胖子斗嘴。 唐宋刚想叫陈树瑜,说是有人找你,陈树瑜就转过头走过来了。唐宋看到陈树瑜笑着看到自己,然后看到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在原地僵成了一根木头。 像是看陈树瑜僵得不够,唐宋听见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陈树瑜。” 然后唐宋就听见木头在原地低低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程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呐【小岳岳脸】,居然有位小天使收藏了!你肿么辣么美!花某要去吃包辣条冷静一下! 第4章 第 4 章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那个叫程衍的男人说道。 “我也没想到。”陈树瑜低低的回道。 “上菜的时候我发现盘子边上有胡萝卜花,我就想到你了,但没想过能这么巧,而且我也不敢确定,后来吃了一口菜我就有些确定了,我就想下来找你,但和我一起来的同学就以为我要走,他们就不让我下来,我没办法就把他们都给灌醉了,但我没喝多少,真的。”那个叫程衍的男人像是紧张似的,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大段话。 唐宋在听到那句“看到胡萝卜花就想到你”之后仿佛听到了“啪啪”打脸的声音,但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话有些暧昧,怎么听也不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见面时该说的,倒像是丈夫晚上应酬回家晚了对自己老婆说的。 唐宋狐疑的看了看陈树瑜,发现他也没有见到老朋友时该有的兴奋,而是在那愣了半天,回了一句:“哦。”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说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陈树瑜有些懵,他没想到自己能再次遇到程衍,那个帮自己走出困境,却连一句“我们分手吧”都没得到就被自己甩了的前男友。 程衍刚要回答,结果有客人来结账,他不得不给人让出位置。这一来一往,陈树瑜也觉得大厅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于是说道:“楼上有空的包间,你要上去吗?还是还有事情要办?” “没有。”程衍干净利落的回道。 楼上,空包间。 陈树瑜带着程衍进来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在沉默,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再次见面,场面有些尴尬。陈树瑜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 说过了。 “你最近怎么样?” 都六年没见了,这个“最近”有点不好回答。 就在陈树瑜纠结的时候,程衍开口了。 “你是在这个店里当厨师?”程衍问道。 “啊?”陈树瑜被他突然发问问得一愣,然后答道:“不是,我,我是这儿的老板,但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去厨房帮忙。” 说完陈树瑜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即便是过了六年,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要依靠程衍的小孩了,但他再面对程衍的第一反应还是像当年一样,把他当做是最依赖的人,什么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少说一点都觉得不舒服。 程衍像是被他的回答惊到了,重复的问了一遍:“你说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嗯。”陈树瑜答道,初见到程衍的惊讶和无措消失后,陈树瑜也有些找回了自己平时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怎么,不信?” “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但你也确实有这能力。”程衍答道。 他又四处看了看,说道:“装修的不错,挺有格调的,生意肯定也很好吧?”从他刚进门就能看出来,这店的生意不是用“很好”就能形容的,说这话不过是想引得陈树瑜多说几句。 “还行吧,反正是够我花销了。”陈树瑜有些骄傲的说道。 刚见面时的陌生和尴尬消失了,陈树瑜不敢相信他居然和程衍在楼上聊了快一个小时,不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倒像是老朋友,而且聊得还是两个人分开之后的事情。 陈树瑜不知道程衍说的是不是实话,但他说了点谎,两个人分开之后他经历的事情太多,而且那些事情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再和程衍说了。 陈树瑜确实说了很多,但他忘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想说一件事。 所以当两个人聊得越来越开心,陈树瑜一边偷偷看程衍觉得自己当年运气真好,一边在心里暗猜程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对自己旧情未了,一颗干枯多年的少男心稍稍有些飞扬的时候,楼梯传来了孩子哒哒的脚步和说笑的声音,陈树瑜的少男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程衍和陈树瑜聊了快一个小时,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已经渐渐消散,逐渐恢复到当年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状态,然后听见楼梯那传来孩子的声音,他回过神就发现陈树瑜的神态又回到了两个人刚刚见面时的样子。 然后程衍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陈树瑜拘谨的坐在座位上,不住地看向楼梯口。 然后从楼梯口噔噔的跑进来了一个和陈树瑜有六分像的小男孩,跑到陈树瑜身边,说道:“爸爸,爸爸,你今天为什么没去接我?” 陈树瑜尴尬的看了自己一眼,说道:“爸爸今天有点事。” 然后从楼梯口噔噔的跑进来了一个个陈树瑜有六分像的小男孩,跑到陈树瑜身边,说道:“爸爸,爸爸,你今天为什么没去接我?” 陈树瑜略有些尴尬的看了自己一眼,说道:“爸爸今天有点事。” 然后从楼梯口噔噔的跑进来了一个和陈树瑜有六分像的小男孩,跑到陈树瑜身边,说道:“爸爸,爸爸,你今天为什么没去接我?” 陈树瑜平静的看了自己一眼,说道:“爸爸今天有事。” 程衍:“……”所以他是被回放了是吗?还是三遍? 陈家的孩子从小在饭店长大,见得生人多了,也不认生,对着程衍甜甜的叫了一声“叔叔”,然后就又跑楼下去了,留下自家苦逼的爹看着一脸懵逼的程叔叔。 过了一会儿,程衍反应过来了,问道:“你结婚了?” 陈树瑜苦逼的看着地面,他想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孩子今年六岁,他离开程衍六年,这就说明他在刚离开程衍,或者说在没离开程衍的时候就和某个女人勾搭上了,珠胎暗结,但问题是他没有啊,他并不想对程衍说谎,这是原则问题。但是他又不想对程衍说孩子的身世,就算是关系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会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如今自己和程衍这尴尬的关系,陈树瑜更不想说了。 没有——那这三个孩子至少和自己有六分像,程衍又不瞎。 陈树瑜纠结,他抬头看了程衍一眼,发现他坐在桌边,表情还是原来的样子,放在桌子上的左手食指正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他生气了。 程衍确实有些生气,按理说一般人再遇到前任都是有些尴尬的,恨不得打个招呼就赶快分开,但程衍不是,他兴奋,简直兴奋要命。 六年前陈树瑜一声招呼没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根本离不开身,等他都收拾好了准备收拾自己媳妇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中国这么他妈大,他去哪儿找一个只是初中毕业,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活的人? 他去陈树瑜老家蹲了一个星期,公司公司打电话,家里家里打电话,那一个星期除了知道点儿陈树瑜家之前的情况之外,他什么都没捞着。 后来他想,去他妈的吧,反正在遇到陈树瑜之前他也没准备找人过,而且也一个人过了三十几年了,就这么一个人过也挺好。 是,一个人过是也挺好,除了晚上下班回家开门之后喊一声“媳妇儿,我回来了”没人答应,除了晚上睡觉总是往旁边蹭结果掉下床了几回,除了自己做饭把手弄破了没有人着急忙慌的给自己找创可贴,除了……程衍不想再想了,太他妈的心酸了。 结果今天突然遇到陈树瑜了,在看到陈树瑜的那个瞬间,程衍觉得自己的心跳比高考听成绩时跳的还快。但这种心跳速度只保持了一小会儿,程衍觉得自己的心跳现在已经要停了——他当然不瞎,所以那三个和陈树瑜长得有六分像的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弟、妹呢?干什么的?不把弟妹给我介绍介绍?”程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弟妹”那两个字,他在等陈树瑜的解释,他是从小就偏科,但他偏的是数学。 陈树瑜都要被程衍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哭了,他从小就不会撒谎,上一个问题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气得陈树瑜都想说“你弟妹就在楼下收钱呢,孩子就是我和他生的!” 还“弟妹”,就算是真有个弟妹,怎么介绍?亲爱的,这是我前男友,来,叫哥。 想想就很操蛋,陈树瑜在心里疯狂地刷屏,但面上还是一副苦逼相。 陈树瑜有个特点,就是当他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他就不说话了,开始放空自己,这个时候的陈树瑜最好看了,因为本身皮相好,苦逼起来都是忧郁美,如果背景再好看一点,简直就像一幅画一样,但前提是别知道画里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当年程衍就是被陈树瑜的这幅样子给吸引的,后来到手时间一长才知道,陈树瑜其实和方便面广告是一样的,不管广告里怎么演,但产品还是请以实物为准。但就是这么一个残次品还是把程衍给陷进去了,魂牵梦萦了好几年。 “我得下去去厨房帮忙了,你……”陈树瑜看程衍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心里有点儿慌,也快五点了,他想委婉的提醒一下程衍,让他赶快走吧,他也想赶快带着孩子回家缓一缓,今天过得有点刺激。 程衍看了一眼表,是有些晚了,他站了起来却没有着急出去,而是走到了陈树瑜面前。 陈树瑜看程衍站起来了,心里一松,没想到程衍却走到自己面前,弯下腰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直身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陈树瑜在原地愣了半天,直到小服务员上楼来找人,才如梦方醒。 下楼后,陈树瑜也没看到唐宋那暧昧的眼神,恍恍惚惚的带着孩子吃了饭,然后回家了。 回家之后陈树瑜也没缓回来,程衍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陈树瑜,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第5章 第 5 章 晚上十一点,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而对于陈树瑜,他失眠了。自从有了三个娃,他睡觉就没超过九点,因为如果他不和孩子保持相同的作息时间,那么就代表着他会失去大把的睡眠时间。 十一点半,陈树瑜起来去给三个孩子盖了盖被子,然后把电热毯的电源给拔了,小孩子睡电热毯时间长了容易上火,准备明天去买两个电暖风,家里一个,给唐宋一个。停止供暖了,唐宋那里也一定冷的厉害,虽然已经是四月份出头了,但东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陈树瑜总觉得这个时候比冬天还难过。 十二点十五,陈树瑜睁眼看了一眼手机,好吧,他投降了。 从程衍说出那句话开始,陈树瑜的心就没平静过,原以为和孩子们在一起,他们就闹得他没时间去想别的了,可是孩子们再闹也有玩累了,睡着的时候。就剩下陈树瑜自己的时候,他又开始想程衍,想程衍的好,想与程衍的相遇,然后陈树瑜就想到了自己最不想想的事。 陈树瑜不知道别人的记忆是从什么会后开始的,他是从五岁,从一个背影开始,那是父亲的背影,但和那篇著名的文章有点不一样。 那应该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父亲抱着姐姐走在前面,他背着自己的书包,在后面跟着,有时候父亲走快了,他跟不上就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哭,然后父亲就会停下来等他,姐姐趴在父亲的肩膀上对他做鬼脸,他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父亲把姐姐放下来,然后从姐姐的书包里拿出手纸给他擦脸,他的手那么大,那么有劲儿,擦得陈树瑜的脸都红了,但他却很高兴,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几乎没怎么碰过他,然后父亲告诉陈树瑜:男孩子不许哭。 陈树瑜吸着鼻涕问:如果我不哭,那你可以也抱抱我吗? 后来上学放学的时候陈树瑜都紧紧地跟着自己的父亲,跟不上了就一直跑,也不哭,这样十次里陈树瑜也可以被抱一次。 陈家是四口之家,陈树瑜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叫陈淑玥,在别人看来这个家庭幸福极了,儿女双全,不说是富裕,但也不算是贫穷。 父亲经营一家小饭馆,真的是小饭馆,只有几张桌子,他一个人当老板,厨师,服务员,收银员还有洗碗工,因此身上总是有一股油烟味儿,陈淑玥讨厌这股味道,她不愿意让父亲抱她,也不愿意父亲用他长着胡茬的下巴来亲她,每次父亲这么做之后陈淑玥总会对着陈树瑜抱怨,陈树瑜却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有一次他被父亲抱起来,他才知道原来被父亲抱起来会离地面那么高,父亲身上的油烟味儿也没那么难闻,他还偷偷摸了父亲的胡茬,也没那么扎人。 来陈家吃饭的多数都是工作忙没空做饭的街坊邻居,来人都打趣他,说他娶个漂亮老婆却不舍得让人出来露面,每当说到这,父亲就憨厚一笑,也不反驳。 母亲长得漂不漂亮陈树瑜不记得了,因为她身体不好,陈树瑜对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七岁之前,因为他七岁那年她去世了。从那以后,家里所有关于她的照片都被父亲给收了起来。 在此之前,陈树瑜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温柔的,缠绵病榻的女人,她会用她有些冰凉的手抚摸陈树瑜的脸,会把零食公平的分成两份,会在陈树瑜调皮的时候无奈的看着他,用手指轻轻点他的头,会在陈树瑜哭的时候温柔的给他擦眼泪。 那时的陈树瑜即调皮又听话,他会和一群男孩子上房上树的掏鸟窝,拿蚯蚓吓唬小女孩,也会在父亲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他上菜洗碗。 然后等到晚上,去把和小女生跳橡皮筋的陈淑玥叫回来,和父亲带着当天的剩下的蔬菜回家,家里母亲早就站在回家的路口等着他们,父亲看到母亲后要么责备她穿的少,要么让她下次在家等着,母亲也不生气,一边抿着嘴笑一边逗他和陈淑玥,然后一家四口慢慢向家走去。 那是陈树瑜对家的最初印象,但“家”这个字在陈树瑜七岁那年变得面目全非,从此以后陈树瑜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字了。 陈树瑜刚上小学一年级,那天天气特别好,语文老师正在黑板上写韵母表,然后他看见班主任一脸严肃的走进来,把他和陈淑玥叫了出去。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家里有点事,让他们赶快回家,是父亲的小饭馆又忙不过来了吗,那叫他自己回去就行了,为什么要叫姐姐呢? 回去之后,陈树瑜发现自己那个小小的家里挤满了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杨婶儿眼睛红红的,她把自己和姐姐搂在怀里,不停地说“快去再看看你妈妈”。 床上的人脸色白的有些发青,像是睡着了一样,然后陈淑玥开始哭了起来,陈树瑜不明白陈淑玥为什么要哭,妈妈不过是睡着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一边哭一边看她。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父亲,他一脸平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母亲,然后突然抬头看着陈树瑜,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不哭?没良心的东西! 陈树瑜想说:我是男子汉,我不能哭,我要是哭你就不抱我了。 但他不敢,父亲太吓人了,就连以前自己调皮他打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表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没哭,父亲在那以后再也没抱过他。后来他被杨婶儿给抱到了厨房,他想问:你们哭什么?我妈妈怎么了?但他也没敢,他害怕平时笑眯眯的杨婶儿也会变成父亲那样。 陈树瑜有点记不起后来的事了,一连几天,家里人来人往,他和陈淑玥穿着孝衣,陈淑玥一直在哭,然后父亲有空就把她抱在怀里,他像是没人管了一样,每天吃饭要么是自己找点吃的,要么是杨婶儿想起他给他带点吃的。 然后家里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道,父亲去小饭馆,他和陈淑玥上学,但这个家已经没有母亲了。陈树瑜已经知道母亲是去世了,这是杨婶儿告诉他的。然后他问自己同桌,什么叫做“去世”,同桌说,去世就是死了,就是再也没有了,他爷爷前几天刚刚去世。 “去世”就是再也没有了,陈树瑜觉得他的家好像也“去世”了,没有了母亲的家静的可怕,连陈淑玥都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了,每天回家就是安静的写作业,看书。陈树瑜和她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写完作业之后回去家里的小饭馆帮忙,父亲没再和他说过什么话,每天都沉默的可怕,只有在面对陈淑玥的时候会露出些许温柔。但陈树瑜已经有些懂事了,他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还想再争取些什么,他发现自己和陈淑玥是不一样的,即使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到了陈树瑜小学毕业,家里又有了变化,陈淑玥被父亲送到市里去上初中了,陈树瑜没敢问为什么,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不会有回答。那时陈淑玥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整天爱笑爱闹的姑娘了,她也变得沉默起来。十几岁的陈树瑜异常的早熟,他觉得这个家沉默的让人绝望,如果陈淑玥能离开这儿,换一个地方生活也好。 陈淑玥去市里上学的那天深深的看了陈树瑜一眼,然后带着一脸解脱走出了家门。陈树瑜不知道父亲看没看到陈淑玥的表情,如果看到了又会有什么感想。他不知道,他也想离开这个家,但如果只有一个机会,他愿意让给陈淑玥,因为他从小就被教导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 因为在市里没有什么关系,陈淑玥的学籍没办法迁到市里的学校,只能是在那借读,每年要交大笔的借读费,这对于这个家来说有些难。 陈树瑜初中三年几乎没买过什么新衣服,穿的除了校服之外就是街坊邻居家孩子穿小的衣服,家里越来越难,他拼了命的学习,生怕父亲以学习成绩为理由让他退学。 但那天还是来了。 中考前夕,市里的重点高学五中给附属县的各个初中每学校一个保送名额,陈树瑜他们学校定的是陈树瑜,而且对于贫困学生还有一定的补助。 陈树瑜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成绩退步了,等到老师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高兴的都要疯了,陈树瑜觉得自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放学之后,他兴奋的跑到家里的小饭馆,对着正在洗菜的父亲大声说道:爸,我有事儿和你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喝父亲说话了,也很长时间没那么大声的叫过一声“爸”了。 父亲被他叫得一愣,然后说:我也有事和你说。 然后陈树瑜就不想和父亲说他的事了。 父亲说,你姐姐的老师告诉我她这次模拟考的很好,上五中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去五中还得交借读费;父亲说,我年龄大了,干不动了,你长大了,是时候该撑起这个家了;父亲还说,你是男孩子,少读些书没什么关系,但你姐姐是女孩子,不读书还能干什么呢? 陈树瑜说,对,女孩子就是应该多读书,我没事,我什么都能干。 父亲没有问陈树瑜有什么事要和他说,陈树瑜说完那句话后也没再开口。他默默的帮父亲把菜洗了,桌子摆好,然后等了一晚上也没有人来吃饭。 第二天陈树瑜在课间的时候去找了班主任,他说,我不想要这个保送名额了;他说,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五中;他说,把这个名额让给更需要的同学吧。 没人知道陈树瑜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掐着自己胳膊说的,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胳膊那儿被他掐得已经有些渗血了。陈树瑜用宽大的校服遮住了伤口,就像他用装逼似的谎言遮住了自己的窘境。 一个月之后中考成绩出来了,满分六百一十五,陈树瑜数学满分,英语满分,物理化学满分,体测满分,考了六百零一,全县第一,全市第九。 第6章 第 6 章 陈树瑜消失了,中考成绩下来之后就消失了,学校去家里找过,县里领导也去家里找过,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因为他的父亲对于他的下落闭口不提。 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连教育也贫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成绩好的能在市里排上名的学生,县里领导甚至表示愿意资助陈树瑜上完大学,只要他学习好——明眼人都知道陈树瑜不上高中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允许。 但陈树瑜的父亲说了一句话让所有去陈树瑜家里的说客死了心,你们能连他姐姐一起资助吗?如果陈树瑜上学,他姐姐就上不起学了。 所有人都走了,有人骂陈树瑜的父亲偏心,有人感叹穷人的生活太艰难。但骂过,感叹过,没有人再管陈树瑜的事了。 陈树瑜十六岁开始在外面打工,走到哪儿累了就在哪儿找份工作,做烦了就再走再找。他在外面游荡了四年,做过洗头小弟,搓澡工,洗车工,几乎社会下层的工作都做遍了,但他唯独没去过饭店,即便赚得再多他也不去。 有人问他,明明有赚得更多的工作,为什么不要。他只是说嫌厨房有味道,然后就把话题带到别的地方。陈树瑜曾经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进厨房,再也不会闻到那种既熟悉又让他恶心的味道,但没想到后来兜兜转转还是进了厨房,甚至当了厨师,要与那味道纠缠一辈子。 一个人独自在外面生活很难,陈树瑜被人骗过,也被人打过。最难的时候他把每月定好要寄回家的钱寄回去之后,身上剩下的钱只够他每天吃一顿饭,但陈树瑜还是熬过来了,像是和父亲赌气一样,他在外面过得再难也没有向家里说半分,好像说了就是输了。但陈树瑜也知道,这种赌气没有任何意义,他仔细注意过自己周围的人,人们赌气时往往会做一些自虐式的事,但过后他们也会因为这些事得到对方的懊悔或是疼惜。但这种说法在父亲那里不成立,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自己。 但是他为什么不在乎自己,他和陈淑玥长得一模一样,都是母亲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得到的对待却这么不一样? 陈树瑜一直想不透这个问题,后来这个问题在父亲一次醉酒后得到了回答。 你个小杂种!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没想到你和你那个没良心的爹一样,都是白眼狼!我不让你上学怎么了?我没把你掐死就不错了!我当初就该掐死你,就留下玥玥自己!玥玥啊,还不回家,爸爸想你啊。 陈树瑜没想到问题的答案会是这样,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陈淑玥在出去上学的时候一脸解脱,放假却总是推脱不回家,为什么两个人骨肉至亲,他遭受那些事情,她却从来不管自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在那之后陈树瑜再也没回过家,赚来的钱开始分成三份,一份给陈淑玥,一份给家里,剩下的留给自己。 他也去陈淑玥的学校看过,那学校太大了,有他五个初中学校那么大,还那么漂亮,但他没敢进去,一来学校不会允许生人进校,二来他不想面对陈淑玥,而且他穿着打扮也会让陈淑玥被同学笑话。 陈淑玥长得越来越漂亮,一点也不像小地方的姑娘,虽然穿的不好,但她落落大方,肯定会有很多人追。 陈树瑜趴在学校的栅栏墙旁看陈淑玥站在领操台上领操,他突然不想和陈淑玥说这件事了,有些事情与其说了让两个人的痛苦再加倍,还不如一个人独自扛着,让另一人渐渐解脱。他想,就让这件事成为一个秘密吧,他不想要公平了,他是男孩子,怎么还不能活一辈子。 后来陈淑玥考上了辽城的一所大学,陈树瑜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用再拼了命的挣钱了,陈淑玥在大学开始做兼职,又申请了助学金,加上学习成绩也不错,还有奖学金。但她也更长时间的不给家里打电话,也不联系陈树瑜。 陈树瑜知道,就像他之前在心里暗暗嫉妒陈淑玥一样,陈淑玥也在心里嫉妒自己。两个人都在心里暗自问,为什么这样对待我,而不是他/她? 他不在乎,反正两个人从小就不亲,至于后来几乎连话都很少说,唯一的联系不过是他给她打钱的时候,自己告诉她,然后她回一句收到了。 但陈树瑜的这口气没有松多久,一通电话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陈淑玥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父亲突然打来电话,电话里声音很小,但是说的话却吓了陈树瑜一跳。 陈树瑜急忙联系陈淑玥,却发现自己除了有一个陈淑玥的电话号之外,对于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撇下手里的工作先回了家,家里父亲看到他时的表情终于不再是冷漠,而是焦急的问他该怎么办。 陈树瑜看着眼前满头白发,苍老的不成样子的男人,他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小县城,曾经那个对家人蛮横,却对外人谦卑的高大男人如今仰着头,一脸茫然的问自己该怎么办。陈树瑜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变态似的快感,即使现在自己的同胞姐姐正下落不明。 陈树瑜直接带着父亲去了陈淑玥的学校,那个学校比陈淑玥的高中还要大,还要漂亮,他在学校里走了很久才找到陈淑玥所在的专业的教学楼。问了老师,问了室友才知道,陈淑玥已经不见快一个月了。而见面谈的结果也就是报警,然后自己再找。 陈树瑜报警之后,和父亲又在辽城找了一个星期,他们把陈淑玥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毫无结果。 又过了几天,警察局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找都一具女尸,让他们去认。 结果是好的,那具尸体不是陈淑玥,但那个消息带来的后果是坏的,父亲病倒了。 他的身体因为年轻时大量的体力工作透支的厉害,直到陈淑玥失踪之前他还在工地上给人推砖,所以当那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已经受不了了,等到确认了不是陈淑玥的时候,他的心脏因为受不了这过山车一样又上又下的刺激,直接在警局就晕倒了。 到医院之后,医生直截了当地告诉陈树瑜,他心脏耗损的厉害,需要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但要是彻底根治是不可能了。 雪上加霜,没有找到陈淑玥,父亲还住进了医院,每天都要用药,还要一大笔钱。二十岁的陈树瑜摸了摸兜里剩下的五百多块钱,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院是烧钱的地方,仅仅一个星期收费的条子赞起来就有两千多,医生说用的药都是好药,不然调养不好。陈树瑜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把能借的人都借了,但他也只借了一千八。 他已经不再到处找陈淑玥了,他现在一天打两份工的钱还不够打一针养心针的,只能想办法挤出时间再去找一份工。 用大部分时间来打工的结果就是吃不饱,睡不好。陈树瑜在给父亲送去午饭,伺候他吃完,挨了一顿骂之后从医院里走了出来。离工作时间还有一段,他兜里的钱都给父亲买午饭了,可他还没吃。 辽城比家里的温度要高一些,五月份的天气暖洋洋的,陈树瑜又饿又困,他实在熬不住了。医院的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那里有几张长椅,陈树瑜准备去那儿休息一下再去工作。结果坐了一会儿陈树瑜就困了,睡觉也好,睡着了就不饿了,陈树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西装外套,而身边站了一个人,那人迎着光,陈树瑜看不清他的脸。 他刚一动,身边的人就发现他醒了,那人说道:“醒了。” 陈树瑜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可人家好心的把衣服给自己盖,也不能不说话,只能说道:“嗯,谢谢你的外套。” “你不记得我了?”那人问道。 陈树瑜被问得一愣,问道:“什么?” “我说你不记得我了,你忘了你那天上酒的时候把酒洒我身上了,还被你们领班给骂了。”那人说道。 听他这么说陈树瑜有点印象,他晚上在一家酒吧里做服务生,有一天他因为在医院陪床的时候挨骂心情不好,结果给客人上酒的时候有些恍惚,有一杯酒直接洒人身上了,被领班骂了一顿不说还把当天的钱给扣了一半。 那人看陈树瑜半天没说话,又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你从病房里出来撞到一个人身上,把他手里的水果都给撞撒了,你还帮着捡了半天。” 陈树瑜又想起来,那天他也是在病房里挨骂,然后怒气冲冲的准备去工作,结果出门就撞到了人,把一袋水果撒的满地都是,他又帮着捡,结果上班又迟到,又被老板训。 但陈树瑜他脸盲,没想到那两次遇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陈树瑜想,怎么碰到这个人就没什么好事。 那人看陈树瑜还是没说话,说道:“你要是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我刚才听到你肚子在响,你还没吃饭呢吧?” 陈树瑜被他说得脸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说道:“要不要和我去吃点儿,正好我也没吃呢。” “不,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谢谢你。”陈树瑜终于找到话说了,这人太自来熟了,明明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就邀请陌生人一起吃饭。 那人像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拒绝,说道:“没关系。” 然后他说了一段让陈树瑜又气又怕又尴尬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特别需要钱,但就凭你自己,就算你一天不吃不喝打十份工也挣不出你父亲的住院费,更别说你根本不可能做到。跟了我吧,我知道你是,跟了我,我帮你付你父亲的住院费,我帮你找你姐姐,怎么样?” 陈树瑜被他说得愣住了,这段话所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什么叫做“你是”?是什么? 陈树瑜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他陈树瑜是个同性恋。 第7章 第 7 章 每个男生的青春期来的或早或晚,但内容大致都是一样的,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目光的关注点从游戏漫画书转到了隔壁班的漂亮女孩子,然后不仅白天关注,有时晚上也会梦到。陈树瑜也是这样,但他和普通男孩子不一样,他关注的,梦到的全是和自己同一性别的,都是男孩子。 十几岁的陈树瑜虽然异常的早熟,但他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一段时间他过得恍恍惚惚,自己怎么了,是病了吗,为什么梦见男孩子对自己做那种事? 但没有人能给他回答,那个冷漠的父亲不在乎自己,而自己的亲姐姐也早就和自己形同陌路,唯一关注他的是他的老师,因为老师问过他为什么最近学习不用心,成绩退步很多。陈树瑜的疑问被老师的话给打散了,不管他是不是病了,他只有好好学习,用成绩堵住父亲的嘴,这样他才能继续上学。 直到不上学,他开始在各个地方游荡,社会下层什么都有,见得多了就懂得多了,后来他又学会了上网,他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不是病,他和别人不一样,就像有人习惯用右手有人用左手一样,有人喜欢女人,也有人喜欢男人,不过那样的人很少,少到几乎不被人所知,而他就是这部分人中的一个。 陈树瑜想过自己的未来,即使是知道了自己的取向他也不想找一个男人谈恋爱,经历了那些之后,他对“爱”这个字有些恶心,与其说他不相信爱情,倒不如说他认为金钱来得更可靠一些。但他也不会找一个女人结婚,那对那个女人来说不公平,没有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损害别人的,即便是没受过多少教育,但是人不能没有道德。 陈树瑜把这件事当成了另一个一辈子都不会说的秘密,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秘密这么快就被人知道,甚至这个秘密还变成了一个彻底改变自己生活的钥匙。 年轻的陈树瑜在听到那段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他听得面红耳赤,直接了断的拒绝了那人的提议,转身就想离开,没想到那人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塞进了一张名片,留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然后走了。 陈树瑜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写着某科技公司总经理,程衍,下面是他的电话号。 他看了半天,然后鬼使神差的把名片装进了兜里。 到了打工的地方,结果又迟到,又被老板骂了一顿。 果然每次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陈树瑜想。 陈树瑜又坚持了一个星期,山穷水尽,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自己还因为低血糖被送进医院,又加一笔支出。 和打游戏一样,在游戏里上如果装备差了就只有被NPC吊打的份儿,而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钱就只有被现实吊打的份儿。 陈树瑜在自己不晕了之后在医院的公共电话亭打了名片上的电话,那个叫程衍的男人来得很快,而且来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嘲笑他的话,直接把父亲的费用全结了不说还预留了一部分。然后程衍让陈树瑜把自己所有的工作都辞了,陈树瑜当天照顾完父亲之后就直接住到了程衍的家里,当晚两个人就做了,或者说是程衍在推脱,而陈树瑜主动。 陈树瑜以前曾经偷偷看过片子,也因为好奇查过资料,他知道这种事在第一次的时候会疼,但他不知道会这么疼。 从程衍刚进来他就开始哭,但哭也不仅仅是因为身体上的疼。 程衍交钱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一共是六千八百一,程衍直接交了一万。 他把自己一万块就给卖了,还是没有期限的卖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叫程衍的男人身边待多久,只是几天,几个月,还是一辈子。 他曾经有那么多对未来的幻想,等陈淑玥上完了大学他就去南方的一个小城里定居,攒够了钱就开一家小书店,要买好多好多的书,把自己曾经想看的书都买下来。 但是现在,他和自己之前在那些小巷里看到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就算有区别,也不过是她们卖给许多人,而他只卖给一个人,而且他也没有她们来得坦荡,明明做了□□还想哭几声来立个牌坊。 那晚程衍没有做到最后,陈树瑜哭得厉害,他把陈树瑜搂在怀里,不停地给他擦眼泪,直到他哭得睡着了,他又用湿毛巾给他擦了脸,又给他下面上了药。 其实程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陈树瑜是知道的,陈树瑜鸵鸟似的不想睁开眼睛,在心里想这个嫖客挺有绅士风度。 时间到了七月中旬,还是没有陈淑玥的消息,父亲还是在医院住着,但是身体已经有些好转,医生说只要不受什么刺激是没问题的。陈树瑜想让他出院,但程衍没同意,他说,还有些问题,为什么不在医院调养好再回家。 陈树瑜说,这个病是没办法根治的,只能是调养,反正现在在医院也是单纯的吃药,还不如回家省钱些。 程衍说,这些钱你老公还是有的,岳父在医院还有人照顾,比在家好。 陈树瑜没再争辩,他不习惯程衍说这样的话,明明就是□□和嫖客的关系,他的话却总是很暧昧。 没有人问过父亲的意见,陈树瑜甚至在程衍给父亲请了高护之后连医院都很少去,因为只要他在病房,得到的只有责骂。而父亲也从没问过陈树瑜自己能一直在医院是他从哪儿弄的钱,或者说他已经知道陈树瑜是从哪儿弄的钱了,因为他骂陈树瑜的话从“小杂种”变成了“贱人”。 程衍曾问过陈树瑜,为什么父子关系那么僵,但陈树瑜并没有告诉程衍原因。 因为辞了所有的工作,又不去医院照顾父亲,陈树瑜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程衍的家里待着,或者看电视,或者发呆,反倒是程衍因为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两个人一天见面的时间倒也不是很多。 但是陈树瑜清晰的感觉到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总之如果现在要是突然发生什么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找程衍,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问自己该怎么办。 陈树瑜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控制的了。 几天后,又一个坏消息从警局传过来——一具高腐的无名女尸,但身上有陈树瑜报警时描述的小银锁。 陈树瑜接到电话时正好在医院,那天父亲罕见的没有骂他,病房里很静,静到陈树瑜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电话,父亲都能听见电话里“需要你再来警局一趟”的话。陈树瑜拗不过他,两个人一起去了警局。 尸体确实是高腐,陈树瑜完全看不出尸体有哪里和陈淑玥相像的地方,除了尸体颈间的那把小银锁,和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是父亲在他们百天的时候给他们买的。 父亲又晕了过去,陈树瑜来不及辨认尸体又把父亲送回医院。 父亲在急救室里,急救室外警察要求给尸体和父亲做DNA鉴定,陈树瑜茫然的问,孪生姐弟也可以做鉴定吗? 警察不理解,但表示可以,不过父亲的对比度更好一些。 陈树瑜说,用我的吧。 警察好奇的问为什么。 陈树瑜顿了一会儿,说,那不是我亲生父亲。 警察默默的走了,陈树瑜回头,发现程衍正靠着墙看他。 陈树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哭,他甚至想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道我去警局的时候有多害怕吗?如果那尸体真的是陈淑玥,我该怎么办?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二十岁的陈树瑜不再问自己该怎么办,而是想问程衍,但他又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资格来问程衍。 那把锁打碎的不仅是父亲的心理防线,还有陈树瑜的。 陈树瑜难以想象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陈淑玥会怎样,他也不敢想。 程衍像是看透了陈树瑜在想什么,他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陈树瑜身边,抓住他的手,陪他一起等。 医生出来了。 情况很不好,病人受刺激很大,而且没有什么求生的念头。 父亲最后还是走了。 他临走的那段时间陈树瑜在他身边,陈树瑜听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陈淑玥的乳名,念叨着母亲的名字,唯独没有他。程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父亲咽了气,陈树瑜木然的看着护士进来,他突然回头对程衍说,程衍,我以后没有家了。 程衍的表情陈树瑜有些读不懂,但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父亲的葬礼很简单,陈家没有什么亲戚,去的全是老街坊邻居。 刚处理完葬礼,警察局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不是。 陈树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宣告破产的富翁被突然告知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他知道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除了用钱作比喻之外陈树瑜还真不会做其他的比喻。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程衍总是用这句话来劝陈树瑜。 经历了父亲的去世之后,陈树瑜觉得自己和程衍的关系又变样了,虽然他还是说不明白。 陈树瑜开始给程衍做晚饭,他原本就会做饭,但他曾经说过一句自己讨厌厨房的味道,之后两个人在家时的饭全是程衍做。 陈树瑜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只是想到自己做饭给程衍吃还觉得挺开心,厨房的味道也变得不是那么难闻。 程衍有轻微的胃病,有时吃不好就会胃疼,但因为工作只能每天在外面吃外卖。 陈树瑜每天变着法儿的给程衍做晚饭,想让他吃的好一点,但程衍每天在家吃陈树瑜做的只有晚饭这一顿,因为早上他都是自己准备早饭,吃过然后去上班,但这个时候时候陈树瑜都在睡觉。 陈树瑜也挣扎着起来给他做过几回,但他不让,陈树瑜坚持的后果就是晚上的时候程衍压着他做到更晚,然后第二天等他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而桌子上放着程衍给他准备的早饭。 陈树瑜也偷偷想过,程衍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因为自己的卖身的价便宜? 可是他那么有钱,不管花多少钱都不眨眼。陈树瑜在程衍给他买衣服的时候翻过吊牌,有时候那一件衣服都能在自己老家买一平米楼了,或许是因为他买衣服时总是话多,他后来的衣服都是程衍直接自己买好然后再带回家给他。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长得好看? 陈树瑜自己都不否认,他就是长得好看,但是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怎么就偏偏选了他? 后来他想,可能就是因为喜欢他的皮相吧,毕竟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程衍图的。 喜欢这张脸就喜欢吧,至少自己还有程衍喜欢的地方,哪怕这种喜欢在自己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会消失,或者说这种喜欢可能只持续一段时间就消失了,那也是喜欢。 陈树瑜真不想用那个他曾经无比看轻,无比恶心的词来形容自己,但他也必须承认——他可能,爱上程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一个为单身狗而设置的节日,现在却被无数丧心病狂的恋爱狗用来秀恩爱(不,不管什么节日他们都用来秀恩爱)。今天,土豪的单身狗们疯狂地剁手,而作为穷逼单身狗中的战斗机,花某表示:写文使我快乐。 第8章 第 8 章 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程衍?后来陈树瑜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他的年龄渐长的时候得到了回答。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程衍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但凡他出现的太早或太晚陈树瑜都确信自己不会对他产生自己一直认为很操蛋的爱情。 因为太早,他一心扑在陈淑玥身上,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那些事情里就包括人们赞颂不已的爱情;而太晚,他不相信自己的那颗在经历了那些绝望的心还会因为某个人而变得火热。 但程衍出现在了陈树瑜最一无所有,最绝望,恨不得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的时候,即便两个人最开始的关系是不正当的,但程衍的出现在陈树瑜心中还是像天神降临一样。 这不是夸张,虽然陈树瑜觉得这样的形容有点让人恶心,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 程衍比陈树瑜大了十岁,他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物质基础来帮助陈树瑜走出他人生中的困境,因此程衍在陈树瑜的人生中扮演了三种角色,是爱人,是兄长,也有点像是父亲,即便两个人的相处也只有短短的一年多。 后来陈树瑜也想过,或许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只是因为自己一生中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程衍了。 和程衍在一起的生活是陈树瑜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父亲的去世,陈淑玥的失踪像是打破了陈树瑜一直戴在身上的枷锁,虽然陈树瑜知道自己这样很没良心。 陈树瑜开始给程衍做晚饭之后发现仅仅晚饭是不够的,因为程衍的胃不好,外面的外卖还不合他胃口,所以中午吃饭总是糊弄,吃的很少,而晚上回家之后又吃的有些多,这样一来胃更受不了了。 陈树瑜苦恼,他想中午给程衍送饭,但又不好意思说,害怕程衍觉得他不知羞耻,明明两个人是那种关系。其实程衍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但或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陈树瑜对别人的示好总是患得患失,也总觉得不真实。 或许比陈树瑜多吃那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又或许程衍是真的把陈树瑜放在心上,他竟看出了陈树瑜的担忧。 那天晚上吃过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消食,程衍突然问道,你在家也没有事,想不想出去干点什么?之前觉得你可能没有时间,我就没问。 陈树瑜说,干什么? 程衍说,做点你想做的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陈树瑜之前没和程衍说过这件事是因为他怕程衍不让,他还在严格的恪守着两个人的“卖与嫖”的关系,但现在程衍既然说到了这儿,他想不然就和他说自己想去学做饭好了,这样给他送饭还有点理由,可以说是让他帮自己试菜。 陈树瑜说完之后,程衍像是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似的,说,那你去我的一个朋友那吧,他有一家私房菜,就在我公司不远,他自己在那儿做主厨,你去了之后就和他学做菜,我明天和他说一声。然后他搂着陈树瑜的腰又说了一句,这样我中午也能吃到你做的饭了。 陈树瑜被他说得心里一烫,心里一场不知排练了多长时间的独角戏被程衍的几句话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那家私房菜的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不知程衍和他说了什么,反正他对陈树瑜很是照顾。 陈树瑜原本以为自己去了会被人看不起,毕竟是托关系过去的,托的还是男情人的关系。没想到老板真的把他当做学生一样,手把手的教他做菜,而且中午正是忙的时候,居然还给他放假让他去给程衍送饭。 陈树瑜本来就有一些厨师的底子,加上认真好学,还真的学的不错,现在他能在陈记缺人的时候自己和刘胖子两个人撑起一个厨房,靠得全是那时候学的手艺。 后来陈树瑜有些过意不去,中午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他却还要请假,于是就逼着程衍中午去那家店吃饭。 程衍问他,我去了,你会出来陪我吃饭吗? 陈树瑜说,我原本就是忙得没空给你送饭,你就是来了店里我也没时间陪你。 程衍逗他说,可我只吃你做的菜啊,但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我哪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陈树瑜说,那我就在我做的菜的盘子边上放一朵用胡萝卜雕的花吧,那样你就知道是不是我做的了,那就是我专属的记号。 程衍说,好啊,就像小说里的那些大侠一样,我就凭它找你。 不过一句玩笑,但陈树瑜后来每做一道菜总要在盘子边上放一朵胡萝卜花,也不管和不合时宜。 陈树瑜是如愿以偿的去学了做菜,但他依然患得患失,可能是他把这点隐藏的太好,并没有被程衍发现。但这就像是一颗炸弹,相爱的两个人需要的就是彼此的全心全意,如果是一个人一味的前进,而另一个人一味的后退,那么两个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分开是早晚的事情。 陈树瑜的炸弹爆炸在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九个月,彼时他刚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完了春节和元宵节,那种没有归属的感觉膨胀到最大。 那晚程衍是被他助理给送回家的,他有些醉了,刚打开家门,也不顾助理还在场,直接就抱着陈树瑜不停地喊“媳妇儿”,还在他的脖子上胡乱的亲。 陈树瑜被程衍闹得满脸通红,他发现助理在程衍叫他的第一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变了,陈树瑜说不上是什么,他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助理在鄙视他,在看不起他,在觉得他恶心。 助理走之后,陈树瑜把程衍半抱半拖的弄到了床上,程衍的酒像是有些醒了,在陈树瑜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非要和他做。两个人自年前程衍回家到他回来已经快一个月没做了,陈树瑜之前是有些想他,但现在他不想做。 挣扎之间程衍说了一句话,之前做你不也很喜欢吗,今天怎么就不行? 陈树瑜不知道程衍说这句话时是怎么想的,但这句话像是触及他哪根敏感的神经,陈树瑜心里把程衍的话自动换成了“我都花了钱了,你就得脱光躺平任我上”。 那颗炸弹的火捻终于燃到了最后,仅剩下几毫米。 陈树瑜说,对,我之前是很喜欢,但这件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就是出来卖还得有个节假日吧,程先生。 陈树瑜说的时候很平静,但他起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他。 程衍像是被陈树瑜给说愣了,他从陈树瑜身上起来,踉跄的退到离床很远的衣柜那,等自己靠在衣柜上站稳后,程衍说,陈树瑜你刚才说你是出来卖的? 陈树瑜一时陷在自己编织的情绪里难以自拔,他说,不是吗? 程衍说,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你,也没想过你会这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树瑜在床上低着头,没再接程衍的话,他不敢开口,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程衍发现自己在哭。 他不知道遇到程衍之后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爱哭,明明哭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小的时候哭换不回一次父亲的怀抱,而长大后哭不会再换回程衍,他和程衍这次应该是要结束了。他还是那个只上过初中的街头小混混,到处游荡,没有家,没有人问他饿不饿,没有人问他冷不冷,有的只是人们的白眼和漠视。 程衍像是没有发现陈树瑜的异样,他继续说,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然后你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与其你这样想我们的关系,觉得在我身边就是煎熬,倒不如我们分开,你自己过得舒服。 陈树瑜想说我自己过得一点也不舒服,我在你身边不煎熬,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可他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身上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衍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酒吧,那天你端着酒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说来可笑,我十七岁那年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但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想过要找个伴儿,再好看的人在我面前我都没感觉,我觉得那没意思,我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 他自嘲一笑,继续说,我身边知道我性向的朋友都说我是性冷淡,但那天你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紧张,我上了十八年的学,老师告诉过我很过知识,但是没人告诉过我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该怎么搭讪。 陈树瑜听到这儿,眨了眨眼睛,眼睛里蓄满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在床单上晕成了一个圈。 程衍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他继续说,我看着你手忙脚乱的把酒给我们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把酒洒到我身上,我除了一句没关系之外居然一句话也没敢和你说。等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后悔,明明在公司不管多少钱的合同都敢签,结果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以后就后悔去吧。后来那晚和我喝酒的朋友因为酒精中毒住院,结果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又遇见了你,然后我对自己说,程衍,这他妈就是缘分,如果你要是追不到他你就是傻逼。 陈树瑜没听过程衍说脏话,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想笑,结果笑出了丑,他笑出了一个鼻涕泡儿。 程衍终于不装作没看见了,他走过去用纸巾给陈树瑜擦了擦脸,然后把他搂在怀里说,好了,不生气了,和老公说说,今天怎么了? 陈树瑜觉得那颗即将爆炸的炸弹好像被程衍给熄灭了。 他没有回答程衍的问题,而是说,你继续说啊。 程衍问,你信我说的吗? 陈树瑜还是没有回答,他想,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程衍也不在意陈树瑜没说话,继续说,为了打听你的消息,又为了创造和你“偶遇”的条件,那一段时间我总去医院看我的那个朋友,搞得他还以为我看上他了,每次我刚去就撵我走。后来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后,我想我应该是没有时间来慢慢追你了,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我那个住院的朋友给我想了个办法,然后我就在花园那儿给你塞了名片。 然后他咬牙切齿的说,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个办法是从一本叫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脑残小说上看到的,他他妈就是逗我玩儿呢,结果我给当真了。 程衍又笑笑,说,但是,结果还不算坏,至少你现在在我怀里。所以现在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陈树瑜说,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话。 程衍说,因为太肉麻了。 陈树瑜说,那你今天怎么说了? 程衍说,我再不说我媳妇儿就要走了,到时候我和谁说去。 陈树瑜说,如果我说我是因为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该怎么办?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毕竟两个人说了半天,气氛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到现在的到处都是粉红的泡泡,都没有涉及两个人最初在一起的原因,而他刚才的话应该是把那些粉红的泡泡都打散了。 程衍说,或许你开始是,但你现在不是,而且你不是那样的人。 陈树瑜有些想笑,他想他一生的运气可能真的都用在遇到程衍上了,他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 程衍说,我比你多吃那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我要是不会看人怎么经营公司,怎么养活那么多人。 陈树瑜有些较真,他说,那如果就是呢? 程衍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我还是会和你在一起,每个人在爱人的时候都会变得卑微,我也不例外,如果你不爱我但是爱我的钱的话,那我就努力的赚钱,这样你还是会和我在一起。 陈树瑜被程衍说得心里发烫,但他却嘴硬,原本应该是互相说情话的时候,他却说,我一个人过年很难过。 程衍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明明满身酒气,但陈树瑜就是觉得这个吻比他之前和程衍接过的任何一个吻来得还要甜蜜。 一场战争被程衍给改写成了一场告白的电影,而那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也被他粉碎的一干二净,原以为从此风平浪静的陈树瑜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和程衍一起过第二个年。 第9章 第 9 章 两个人把话说开之后,陈树瑜觉得自己和程衍陷入了热恋,原来书上说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真的,即使两个人是早上一起去上班,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不过是他在饭店,程衍在公司那么几个小时,他还是想程衍想得不得了。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程衍需要去南方出差半个月,他走的前一天晚上陈树瑜缠着他做到半夜,以至于第二天起来都已经十点多了,陈树瑜急忙给老板打电话,却被老板告知程衍早就给他请过假了,老板在电话里笑得很暧昧,陈树瑜满脸通红的说了句“再见”就赶快把电话给挂断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程衍回来了。 夏天的南方像火炉一样,再加上吃的不合胃口,程衍整个人瘦了一圈,陈树瑜心疼的请了第二天的假,给程衍做了一桌子他喜欢的菜。程衍狼吞虎咽的吃了快一半,急忙的洗了一个澡之后就抱着陈树瑜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第二天陈树瑜很早就醒了,他盯着程衍的脸看了半天,越看越好看,直到忍不住想上厕所了才轻轻的把程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悄悄走了出去。 陈树瑜做好了早饭,又回到卧室看程衍,像看不够一样。等程衍醒了,不管他走到哪儿陈树瑜都跟在他屁股后面,连去厕所放水都跟着。 程衍像是被他跟得火起,在陈树瑜跟他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把他压倒沙发上,一边亲他一边脱他的衣服。程衍的动作有些粗暴,但陈树瑜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因为他从这样的动作里感受程衍像自己渴望他一样也在渴望自己。 空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干了,陈树瑜觉得自己有些眩晕,然后他听见门口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在自己身上正亲吻自己的程衍突然站了起来,疾步向门口走去。 陈树瑜看见程衍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对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喊“爸”,一边在他身上不知在找什么,在找到一个小瓶子之后,程衍打开瓶子直接倒在男人的嘴里。 那是药,陈树瑜想。他坐在沙发上,上衣的衣领被程衍扯得露出了肩膀,脖子上还有程衍刚刚留下的吻痕。 陈树瑜看着程衍打120,然后120来了,兵荒马乱的急救,然后抬着男人出了门。 陈树瑜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自己,看见了会怎么想自己,他一直在看程衍,看他给医生让出位置,急忙拿了钱就和医生们下了楼,没有看他。 陈树瑜有些害怕,他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程衍的爸爸知道了自己和程衍的事,然后被气得昏倒,还去了医院。陈树瑜害怕医院,在他看来那是一个代表死亡的地方,程衍的爸爸会没事吗? 陈树瑜在沙发上坐到了晚上,他这一天除了和程衍吃了一顿早饭之外什么也没吃,但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饿。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程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记得吃饭,说自己晚上不回家了,没有说程爸爸怎么样了。 陈树瑜没敢给程衍打电话,他不知道如果程爸爸这次出了什么问题,他和程衍该怎么办,还会在一起吗?如果程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就是间接的凶手,谁会和一个杀父凶手在一起?就算程爸爸没什么事,但是自己和程衍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和程衍这次可能是真的要结束了。 陈树瑜那晚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他简单的做了点早饭,吃完之后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十点多,门口突然有钥匙的声音,陈树瑜以为是程衍回来了,他急忙站起来,但因为眼前一阵发黑又坐了回去。他闭着眼等了一会儿,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屋里站了一个女人,五十岁左右,很漂亮。 那人说,你是陈树瑜吧,我是程衍的妈妈。 声音很温柔,说话的时候也很平静。 但陈树瑜想,完了。 程妈妈走到陈树瑜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她说,我可以叫你树瑜吗? 陈树瑜点了点头,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脸,只能端坐在沙发上,垂着头。 程妈妈突然拍了拍陈树瑜放在腿上,青筋有些凸起的手,她说,别怕,我知道你和衍衍的事,他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陈树瑜被吓了一跳,因为程妈妈的动作,更是因为她的话。 他突然觉得愧疚,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还在想,只要程衍不放弃他,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程衍的父母让他们在一起。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明明那个家庭那么幸福,但因为他,这个家的父亲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而母亲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在温柔的安慰他,让他别怕,现在最怕,最不安的明明是他们。 程妈妈没在意陈树瑜没说话,她说,我知道你昨天应该是吓坏了,程衍他爸爸没事了,他就是年龄大了,年轻的时候整天应酬,把身体都熬坏了,到老了病全都找上了。 陈树瑜低着头,小声的说,对不起。 程妈妈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说,已经没事了,程衍在医院陪他,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衍衍不让。他说你胆子小,像小兔子似的,怕我吓到你,我还说我长得又不吓人,怎么就会吓到? 陈树瑜偷偷看了她一眼,说,不会,你长得很漂亮。 程妈妈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显得更年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有一个三十一岁的儿子。 程妈妈说,衍衍在他二十岁那年告诉我他喜欢男人,我开始也不能接受,我和他哭,和他闹,让他告诉我这就是一个玩笑,他会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但他说他这辈子只喜欢男人,如果和一个女人结婚对那个女人不公平,他说,妈妈,你不是和我说过婚姻不应该是爱情的升华吗?那么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陈树瑜想象了一下年轻了十岁的程衍一本正经的说那些话,也很帅。 程妈妈继续说,我觉得衍衍说得对,但我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我开始查阅各种资料,我想告诉他喜欢男人是不对的,是病。但后来,我找了无数资料,它们都告诉我同性恋不是病,它就和左撇子一样就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我想,我不能再逼衍衍了,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于是我们做了一个约定,他要是找了男朋友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他一起慢慢的让他爸爸接受这件事。他爸爸和我一样,在失去了我们第一个儿子之后对衍衍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同性恋的事实。 陈树瑜原本有些雀跃的心随着程妈妈的话又平静了下来,是了,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呢? 程妈妈说,我还以为衍衍会很快就找男朋友,所以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给程衍他爸爸量血压,拼命的控制他的饮食。结果衍衍都三十了还是没有提男朋友的事,我以为他已经忘了这件事,但他过年回家的时候突然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看照片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还说想过来看看你,但衍衍没让,他说等你胆子再大些再让我见你。 陈树瑜被程妈妈说得有些脸红,他不知道程衍怎么和程妈妈说的自己,他从来没想过程衍会把自己的照片给他妈妈看,居然还得到了认可。 程妈妈继续说,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和程衍他爸爸说你们的事,但一直也没想好,衍衍也说不急。谁知道衍衍他爸爸到辽城见老朋友怎么就突然想来看看衍衍,结果就……陈树瑜脸上的红晕消失了,他知道程妈妈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程妈妈停了一会儿,说,我今天来一来是想看看你,二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陈树瑜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他说,什么事,您说,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做。 程妈妈说,程衍他爸爸第一次知道他喜欢男人,气坏了,今天早上醒过来看到程衍骂了他几句,让他和你分开,结果程衍也犟了起来,不认错,也不说和你分开,结果他爸爸气得又差点晕过去。我和程衍说让他服个软,他爸爸肯定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就假装先分开,等他爸爸病情稳定一些了,咱们再慢慢让他接受这件事,可程衍他现在犟的也不听我的话了,他说你们分开了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不能让你在外面游荡。 陈树瑜又有点想哭,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程衍还在为他考虑。 程妈妈继续说,我也知道一些你的情况,程衍和我说过,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阿姨在锦城有一套房子,你能不能体谅一下阿姨,和程衍好好说一下,你委屈一下,先到那套房子那儿先住几天,等他爸爸好一点再回来。程衍现在应该会听你说的话。 陈树瑜想,我一点都不可怜,因为我遇到了程衍,他不会让别人可怜我,只会让别人羡慕我。但我却让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他说,阿姨,你放心,我和程衍说,我,我会让他同意的,您别担心。对于,对于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他说着,站起来对着程妈妈深鞠了一躬。 程妈妈像是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又拍了拍陈树瑜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程妈妈走了,陈树瑜在卧室床头的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证,装进兜里,然后亲了一下程衍放在柜子上的照片,走出卧室,把自己的那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锁门,走了。 离开了程衍的陈树瑜只能在外面游荡。 他不知道程衍有没有找他,他从辽城的东城区走到西城区,找了一份短工,赚了一点钱,够他离开辽城了。 他想离开辽城,但却不知道该去哪。 后来在客车站,有车票贩子问他去不去临阳。 临阳,那是程衍上大学的地方,不是很富裕,唯一出名的就是那有一所全国著名的大学。 当地人都操蛋的很。这是程衍的原话。 他想,临阳也好,反正到哪儿都是游荡,那就去程衍曾经上过大学的地方看看吧。 到了临阳,他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是真的很操蛋。 临阳啊,又一个故事了。 陈树瑜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10章 第 10 章 陈树瑜原本以为回忆往事加失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的这个结论下的实在是太草率了,因为人生中还有许多痛苦他还没有遇到。 早上,陈树瑜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卧室有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但还没等陈树瑜睁开眼睛,突然有人跳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感到了一种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有人踩到了他的弟弟,虽然只踩了一脚就很快抬了起来。 陈树瑜睁开眼睛,自己的三个儿子都趴在自己身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还在互相抢地盘。 “爸爸的右边是我的!” “那左边是我的!” “不!左边是我的!” “我是你哥!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我是弟弟,你得让着我!” 陈树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都给我滚下去!” 陈家三个娃麻溜儿的都下了床,在床边站成了一排。 苦逼的陈爸爸夹着腿在床上思考了一下人生,他知道人生艰难,但不知道这么艰难。 过了一会儿,陈树瑜觉得自己的弟弟不是那么疼了,他刚想起来给孩子们洗脸,就听见自己那三个儿子在说悄悄话,说就说吧,还说的那么大声。 “哥,爸爸咋地了?是不是二哥刚才……” “憋说话!” 三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娃给打断了。 陈树瑜有点想笑,这仨孩子不知道和谁学的,说话都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 他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放水,发现自己弟弟还是好使的,他很欣慰。 等陈树瑜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三个娃还在床前边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树瑜也没管他们,都八点了,他得先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还得给唐宋打电话让他先帮着看店。 陈树瑜忙完了这些,终于有空管自己那三个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脸也没洗的娃。 陈家的早上简直像战场一样,先是给娃穿衣服,这穿衣服就像是打仗。 先穿完的跑去客厅玩了,带走了还没穿的那个,正穿的那个急得不行,但倒是配合。等穿完了这个,还得去客厅把那个没穿的抓回来,再给他穿。 平时陈树瑜自己照顾着三个孩子虽然累,但他这么多年也算有了经验,做事越来越有条不紊,但他昨天晚上失眠导致今天起来就有些恍惚,加上早上又被孩子给闹了一顿,所以他今天早上有些压火。 等到给孩子们洗脸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 洗脸在陈家也是一场战争,三个孩子正是喜欢玩闹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觉得洗脸洗澡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所以一提到洗脸都跑的飞快。 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娃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客厅里跑来跑去,陈树瑜看准时机抓住了一个,拉进卫生间给洗脸刷牙,抹上宝宝霜,然后把这个放出去,再去抓下一个。 洗完了两个,陈树瑜终于抓到了第三个。洗完这个就结束了,陈树瑜想。 陈树瑜想给怀里的娃洗脸,结果他刚用手把水沾到娃的脸上,他就听到怀里的娃说,“爸,你干哈呀?把我脸上的香香都给洗没了。” 陈树瑜:“……” 他还是又给娃洗了一遍脸,又抹了一遍宝宝霜,然后板着脸到客厅问道:“还有谁没洗脸?” 陈家三个娃都怕爸爸板脸,平时他们怎么闹都不害怕,但只要爸爸一板起脸,他们就知道他们要挨收拾了。 没洗脸的是二娃,陈树瑜把他带到卫生间,看他害怕的样子没忍心,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道:“知道害怕了,那还淘不淘气了?” 二娃摇了摇头,听话的让陈树瑜给洗脸刷牙。 陈树瑜给二娃洗完了脸,原本打算去厨房做早饭,但一看在客厅疯玩的仨孩子,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给孩子们一个教训。他给唐宋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刘胖子给自己准备点早饭,他晚一点带着孩子去店里吃。他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应该是没有时间准备早饭了。 放下电话,陈树瑜走到客厅,喊道:“都给我进卫生间来!” 唐宋看了看手机,都快九点半了,陈树瑜还没来,也不知道在家干什么。 今天早上七点半没看到陈树瑜,唐宋就知道他肯定又起晚了,谁知道他打了两个电话都说有事要晚一会儿来,唐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唐宋打算给陈树瑜打电话的时候,陈树瑜带着孩子们推开门走了进来,唐宋抬头看了一眼,被三个孩子吓了一跳。 陈树瑜爱臭美,也喜欢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陈家三个孩子都剪得蘑菇头,孩子们本来长得就很可爱,加上孩子们还小,性别特征还不是那么明显,所以陈家的孩子有时候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 唐宋和陈树瑜也私下里说过这个问题,陈树瑜说,我喜欢,我儿子喜欢就行呗,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而且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挺萌的吗?唐宋点点头,确实萌。 但现在唐宋想,陈树瑜可能是改变主意了。 陈家三个娃的蘑菇头发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类似于“茶壶盖”一样的发型,周围的头发都剃光了,只留下了头顶那一块,还剪得短短的。 仨孩子哭唧唧的叫了一声“唐叔叔”,唐宋忍着笑答应了,然后喝了一口水。 陈树瑜对这三个孩子说道:“转过去,站成一排给你唐叔叔看看。” 仨孩子敢怒不敢言,又哭唧唧的转了过去。 唐宋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水喷了出来。 只见仨孩子后脑勺的其他地方都被剃的光溜溜的,但在正中间那儿留了一点头发,但是那点头发构成了一个字,仨孩子仨脑袋上分别写着“一、二、三”。 唐宋咳了半天才觉得自己舒服点,也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忍得有点难受。 终于有些不想笑了,唐宋问道:“你这是干嘛呀,怎么把孩子弄成这样?” 仨孩子听唐宋这么一说又有点想哭,但抬头看了看陈树瑜的脸,没敢。 陈树瑜对着仨孩子说道:“和你唐叔叔说说,我为什么把你们的头发给剪了。” 仨孩子互相看了看,参差不齐的说道:“因为我们淘气。” “你们怎么淘气了?具体点。”陈树瑜板着脸继续道。 “因为我们不好好穿衣服洗脸。” “因为,因为二哥踢到爸爸的小鸡鸡了。” 说穿衣服洗脸的是大娃和二娃,说踢小鸡鸡的是三娃。结果三娃刚说完就被二娃给怼了一下,然后并不是很小声的说道:“不是说好不说吗!” 唐宋的脸憋笑憋得有些红。 陈树瑜的脸被气得有些青。 陈树瑜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半夜敲寡妇窗,路上抢小孩糖,做足了孽,这辈子才有了这么三个孩子。 但生气归生气,孩子们还没吃饭,一会儿还得去上学,所以还是压着火,带着孩子们去厨房吃饭了。 这会儿没有人来,所有的小服务员都在厨房和刘胖子一起侃大山。 唐宋看着陈树瑜青着脸进了厨房,然后厨房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其中数刘胖子的声音最大。 陈树瑜带着孩子们吃完了早饭,要送他们去上学,可仨孩子死活都不愿意,最后陈树瑜又板起了脸,仨孩子终于听话了。 把孩子给送到学校,又和老师说了几句,陈树瑜回到陈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这时候店里已经开始陆续有客人来了。 陈树瑜连忙去换衣服,进厨房和刘胖子一起忙。 从小窗口递进来的单子越来越多,但陈树瑜的心思也没在做菜上,他在想程衍。 而一心两用的后果就是他切菜切到了手,做菜的时候又把热油淋到了手上。 那边刘胖子把自己的那道菜出锅让人端出去之后急忙走到了陈树瑜的灶边,把他推到了一边,说道:“你快别弄了,就你这样下去这道菜也别叫‘麻辣小公鸡’了,叫‘麻辣小老板’得了。” 陈树瑜没有被他那拙劣的笑话逗笑,而是走到洗菜池那儿准备洗菜,好在今天的人并不是多,光刘胖子一个人也能忙过来。 结果洗菜的时候,陈树瑜又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太适合碰水,所以他在厨房找了一个角落,开始正大光明的发呆。 虽然昨天就想了快一晚上,但他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了一遍之后就睡着了,今天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他又想了一路,想程衍的突然出现,和他昨天说的那句话。 他出现是个巧合,因为老同学聚会,那他说的那句话呢?什么意思?是真的吗? 或许是故意的,陈树瑜猜测。 因为孩子和他长得太像,所以程衍一定会误会他结婚了,甚至会以为他刚离开他就找了一个女人然后生了孩子。毫无疑问,程衍会生气,不管自己当年不辞而别是出于什么理由,但自己在程衍为了两个人的事不惜与被气到医院的父亲反抗的时候不辞而别是事实。 如果他是程衍,那么真心的对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在两个人最艰难的时候逃走了,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先逃跑的人的,甚至还可能遇见之后直接甩头就走,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但程衍没有,他甚至还像两个人当年在一起那样温柔体贴,说到自己不想说的地方也没有追问。如果不是说话的内容,他简直要误会两个人不是分开那么多年,而是一直在一起。 直到孩子们出现,程衍的脸变了,他生气了,他可以原谅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但不能原谅自己那么快就背叛了两个人的感情。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六年时间的间隔,他自身的教养,这些都不允许他发泄他的愤怒。 但程衍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即使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程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自己。他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责骂不仅不会让自己难过,反而会让自己的良心得到解脱,所以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然后说一句听似很平常但实则对自己一击即中的话。 陈树瑜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如果程衍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么他成功了,那一句暴击加倍的话不仅让他难过,也把他原本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最起码他今天早上先是在三个孩子身上撒了气,然后现在看着刘胖子忙成狗,他却没法帮忙,因为只会越帮越忙。 第11章 第 11 章 程衍是故意的吗? 他是。 在第一眼看到孩子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惊讶,那三个孩子长得和陈树瑜实在太像了,一时之间他脑海里想过许多可能,陈树瑜结婚了,或者他没结婚但是和某个女人生了孩子,所以他咬牙切齿的问了那一句。但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理智回炉,他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 陈树瑜是一个老实到不能再老实的孩子了,当年父亲病重,即使已经知道那不是他亲生父亲,而且那父亲对他几乎没有半点温情,但还是为了给父亲治病把自己卖给了。 至于后来陈树瑜离开也是因为自己父亲被气到医院,而母亲插手了两个人的事,不知道母亲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这老实孩子竟一声不吭的就偷偷走了,除了穿走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拿。 程衍到现在都记得他从医院回到家的那天晚上。 那天到了医院,下午父亲就醒了,他醒了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让他和陈树瑜分开,他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只是沉默。 他是真心想和陈树瑜过一辈子。 他刚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也接触过圈子里的一些人,但是他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圈子里的那些人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是,他是男人,也热衷于性,但他喜欢的是从一而终的性,他想要找一个从灵魂到肉体,从青丝到白发,能陪他走完这一生的人,而不是今晚睡着,明天醒来都不知道枕边是谁的炮|友。 但是他一直在失望,没有人和他想的一样,有人喜欢他的身体,有人喜欢他的钱,但没有人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而他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直到他遇到陈树瑜,他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他看过那么多长得帅气的,漂亮的脸,但没有一张脸让他睡不着觉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后来甚至工作的时候也在想。他开始觉得之前的自己真傻逼,在心里对自己说“去他妈的soulmate,老子就是看上这小孩儿的脸了”,老子要追他。 但随着知道的越多,他不觉得自己只是看上陈树瑜的脸了,他开始可怜这个孩子,开始佩服这个孩子,开始由最初的喜欢渐渐变成那个在他心里最庄重的字眼——“爱”。 程衍不知道如果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陈树瑜遇到的事,他会不会像陈树瑜一样永远都有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就算天塌下来也能用肩膀抗住。所以就算在陈树瑜给他打电话,同意了他的提议,他对陈树瑜也没有一丝的看不起,他对于陈树瑜只有由喜欢和佩服而衍生的越来越深的爱。 虽然朋友给出的那个主意很烂,但他最终还是让陈树瑜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虽然开始不是很美好,但他还是让陈树瑜渐渐地喜欢上了自己。 程衍不在乎陈树瑜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成分,他想,人的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陈树瑜的喜欢会变质,至于会变成什么,那取决于他的努力。 但那天晚上,他所有对未来的设想都变得没有用了,陈树瑜走了,什么都没拿,程衍猜他口袋里甚至连一块钱都没有。 那么可怜的孩子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对新的生活充满了盼头,在前几天晚上还给自己打电话,犹豫了半天才软软的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以为自己睡着了才偷偷说一句“我好想你啊”。 那么孤独的他好不容易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而且在那个晚上他知道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但在那天晚上,一切都消失了。 屋子和原来一样,阳台上前几天打着骨朵儿的月季开花了,传来一阵阵花香,沙发上海绵宝宝的抱枕端端正正的摆在那儿,厨房里的厨具都原原本本的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冰箱门上还贴着写着“牛奶没了记得买”的便利贴。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陈树瑜,最后在茶几上看到了他的挂着海绵宝宝的钥匙。 陈树瑜走了。 该怪谁? 母亲?父亲?陈树瑜?还是他自己? 他在和医生们送父亲去医院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陈树瑜,他胆子那么小,一定吓坏了,但是他没有回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知道陈树瑜自己在家一定会害怕,会胡思乱想,但他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只是晚上的时候发过一条短信。 他知道母亲去了家里,也知道母亲会像说服他一样说服陈树瑜,让他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但他还是默许母亲去了。 他在纠结,在痛苦,他想要父亲,但他也想要陈树瑜,所以他迟迟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对双方都是,结果他不仅伤了父亲的心,也失去了陈树瑜。 他原来一直有一种优越感,以为在同龄人之中自己是佼佼者,不论在哪方面都优于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傻逼,但那时候他才发现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傻逼,而且他也发现失去陈树瑜的痛苦远大于最初被迫选择时的痛苦。 最后他只能像一个倒霉蛋一样自认倒霉。 陈树瑜走之后,母亲曾十分愧疚的向他道歉,在父亲出院之后还鼓励他去把陈树瑜给找回来。他不是没找过,在陈树瑜老家找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结果,在陈树瑜父亲忌日的时候他又去过他老家一次,结果陈树瑜也没有回来。 中国那么大,陈树瑜像一个小强一样好养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后来他放弃了,消沉过一段时间之后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拼命的有些吓人。因为在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之后他再也受不了一个人生活在那个说话都像是有回音的房子里了,所以只能拼命的工作,这样在回家之后他除了脱衣服睡觉之外就没有精力来想其他的事情了。 母亲担心他,连父亲也有些松口,在他回家的时候拐弯抹角的表示了自己同意了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但他已经没有再找一个人的想法了,因为有了陈树瑜作对比,他再也没有遇到一个比陈树瑜还让他动心的人,而爱情这玩意儿,不能将就。 所以在他遇到陈树瑜的时候,他很兴奋,或许说“很”这个字已经不能表达他的兴奋的程度了,他简直兴奋的要疯了,完全想不起稳重为何物了。 和陈树瑜在楼上聊了很多,他知道陈树瑜离开辽城后来到了临阳,然后开了家饭店,而至于这其中的过程,陈树瑜就是含糊而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陈树瑜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陈树瑜不说,他也就不问,所以两个人聊了那快一个小时几乎都是他在说,说陈树瑜之前养的那盆月季花被他给分到了两个花盆里,他来临阳的那天又打起了骨朵儿;说那盆不要脸的含羞草长得更高了,但依旧不要脸,不管怎么碰都不动一下;说那家私房菜老板真的把店变成了一家私房菜,不再是用名字来吸引顾客的饭店了,因为老板那妖孽被人给收了,一年到头都出不了几次门。 他说了很多,说得陈树瑜终于不局促,不尴尬,像是又回到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然后孩子们出现了,陈树瑜像是一只刚把头伸出壳的蜗牛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又把头缩回了壳里。 遇到事情学会冷静是一件好事情。 陈树瑜这个人不是很好取悦,他对任何人和事物都持有一种不信任的态度,或者说是对感情不信任,有洁癖,特别是对爱情。当年他几乎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才让陈树瑜对自己放下戒心,全然信任自己,并且开始回应自己。 所以在他离开自己之后很难立马就找到一个让他信任并喜欢的人,而且还得是个女人,可事实上他又不喜欢女人。那么这三个和他长得有六分像的孩子百分之一百是陈树瑜他姐姐的。 如果孩子是他姐姐的,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他想,那么他喜欢的那个小孩肯定还是单身,他太知道他了。 看到孩子之后陈树瑜开始不自然了,像是想解释什么又不想说。陈树瑜偷偷瞄了他几眼,那眼神他懂,想让他走,因为他不想再和他说话了,所以如果他懂得进退就赶紧自己走吧。他看着好笑,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果然陈树瑜急了,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就想赶他走。 他站起来之后看到陈树瑜偷偷的松了口气,他突然就起了坏心思,想逗逗眼前这个让他辗转反侧,魂牵梦萦了好几年的小破孩儿。 他走到陈树瑜身边,发现他身体立马紧绷了起来,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陈树瑜,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然后心情甚好的走出了陈树瑜的店,回到了暂住的酒店。 倚在酒店的床头,程衍回想自己刚遇到陈树瑜时候的表现,觉得自己有点傻逼,明明都是快四十的人了,结果遇到陈树瑜还是有些冒失,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但是他转念一想,他冒失,不稳重的对象是陈树瑜,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管他什么样子陈树瑜都看过了。 他和陈树瑜的第一次开始的有些糟糕,结束也不明不白,但好在老天又给他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地,把陈树瑜给追回来想了一会儿,他找到手机,准备给自己秘书打个电话。 当年那个送他回家的小助理已经升职成为了他的秘书。父亲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在那件事情之后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了他,而辽城这边的生意是他与同学从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经营的,他也割舍不了,所以这些年他只能两边来回的跑,身边的小助理和他成长了不少,加之本身能力也不错,所以渐渐就升到了秘书的职位。 刚刚休息了一天的小秘书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接起来,问道:“程哥,怎么了?” 程衍说道:“把我最近的行程重新排一下,尽量让我每周的周六和周日都空出来,还有,我明天不坐九点的车了,改坐下午两点的。” 小秘书以为是老板家那边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于是问道:“是锦绣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他主要是帮老板整理辽城这边的事,但老板在锦绣的生意也知道一些。平时老板都是从来不休息的,每个月在辽城待二十几天,然后再到秀锦处理事情,顺便陪陪父母就算是放假了,在他这儿就没有什么周六周日的说法,怎么突然就要把周末给空出来呢? “没有,锦绣没什么事,是我自己的私事。”程衍说道。 “哦,那我能问一句是什么吗?”秘书好奇地问。老板人不错,没什么架子,所以平时两个人相处的不像是上下级,倒像是朋友。 “你怎么那么八卦,”程衍笑道,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你老板要追老板娘。” 秘书的好奇心被满足了,他翻了翻程衍最近的行程,发现有几个推不开,于是问道:“可是有的推不开怎么办?” 程衍说道:“推不开的就找你李哥,现在什么事也没有我追老婆重要!不是我说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怪不得到现在都是单身,真替你担心。”嘲笑够了自家的秘书,程衍心情甚好的挂了电话。 被嘲笑了的小秘书:“……”他单身难道不是因为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只知道工作的上司吗! 第12章 第 12 章 陈树瑜还在厨房里发呆,然后他看见唐宋脸色有些暧昧的走到自己身边,说:“陈树瑜,你的胡萝卜花儿来找你了。”然后转身出去了。 陈树瑜被他说得一愣,以为唐宋在逗他,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你的胡萝卜花儿”到底是什么鬼,然后他就看见程衍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陈树瑜:“!!!” 什么鬼!他昨天不是走了吗!他不是生气了吗!我还穿着大围裙怎么办!我今天早上没洗头!我今天没穿那件最好看的衣服! 陈树瑜心里疯狂地在刷屏,而且刷着刷着还歪了楼,但他脸上还是一副惊恐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程衍被陈树瑜的表情逗得不行,他走进厨房,走到陈树瑜面前,忍着笑问道:“怎么了,没想到我会再来?吓到了?” 陈树瑜猛地站起来,磕磕巴巴道:“没,没有,就是,就是有点惊喜,啊对,惊喜。” 他想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可程衍站的几乎就在他面前,他稍微伸伸手就能碰到他,但身后就是墙,他实在是无处可退。 陈树瑜紧张的把两只手握在一起,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之前的伤口,伤口有些深,他疼的“嘶”了一声,连忙把手背到了身后。 程衍发现了陈树瑜的异样,也不顾矜持了,直接把陈树瑜的手给拉了过来,果然,左手的中指上有一道斜进去的伤口,很深,一看就知道是刀切的,手背上还有一块烫伤,应该是被热油给溅到了。 他太了解这些伤口了,因为陈树瑜当年去学做菜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会带着点伤回家,不是刀伤就是烫伤。 朋友对他说过,这孩子总是冒冒失失的,不稳当,有点吃不了这碗饭。 他说,你要帮我,这孩子老实肯学,肯定能行。 朋友问他,为什么非要让孩子学做菜,那么苦,你那么有钱,怎么还不能养个孩子。 他说,现在有我管着他,但如果有一天我管不了了,至少他能有一门吃饭的手艺,不至于像之前一样到处找工作却没人要。 所以陈树瑜每次带着伤口回家总是被他训,他一边给伤口上药一边说他冒失。陈树瑜有时也会委屈,但从来不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又回过头来哄他,结果这孩子也不记仇,只要哄上一句就立马好了。 程衍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心酸。 他确实没能一直管着陈树瑜,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明明在把他接到家里的那天他就对自己说过,他这辈子都不让这个孩子再受一点儿苦了。结果他食言了。 陈树瑜看着程衍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有些阴郁,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衍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他拉着陈树瑜就要往外走。 陈树瑜被程衍吓了一跳,边挣扎边问道:“你干嘛呀?” “去医院,还能干嘛!”程衍其实有些生气,那伤口一看就是刚弄的,结果陈树瑜只是止了一下血,连创可贴都没用,手背上的烫伤就更不用说了,什么药都没上。 过了这么多年陈树瑜在这件事上还是没有长进,他把自己卖了给他没有血缘,整天只知道骂他的父亲治病,给不管自己死活的姐姐养孩子,但就是对自己伤了痛了无所谓。 程衍越想越生气,陈树瑜还在那拉扯,“我不去医院,就是不小心用刀切了一下,没事。” “你以为你是铁做的还是钢做的!破了也没事,反正不耽误用是不是!你不在乎,但我在乎!你不心疼我心疼!”程衍气急了,随口喊道。 喊完程衍就有些后悔,因为陈树瑜愣在那儿,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但很快他就知道,是他想错了。 陈树瑜走到他面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了捏他另一只手的手心,小声的埋怨道:“那你倒是让我把围裙摘了呀,总不能穿着围裙去啊。” 那动作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树瑜撒娇时小动作,他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总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安全范围是多少,所以有时候会无理取闹,作完了,看他生气了,不理人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于是就倚在他身边用手轻轻的捏捏他的手,开始没话找话。哄人的手段很蹩脚,但他偏偏就吃这套。 “那你把围裙摘了,再去穿件外套,外面有点冷,我在大厅等你。”程衍松开拉着陈树瑜的手,看到手腕被他拉的有点红,想去给他揉揉,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转身出了厨房。 陈树瑜站在原地,心情有点复杂。 在程衍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突然有点想哭,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一遇见程衍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小哭包。 这么多年以来,他养三个孩子,经营这个店,尽量照顾店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面面俱到。孩子们以为自己的爸爸是超人,无所不能;店里的人都觉得店老板是一个豪爽仗义的人,有什么困难都喜欢来找他帮忙;就算是唐宋,看似很独立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的也是自己。 所以他尽量把自己假装的刀枪不入,成为身边人的依靠。但没有人知道他也会害怕,也想有个人能在自己困难,遇到事情不知所措的时候帮自己一把。 他曾经拥有过那么一个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拉出那个即将把他淹没的沼泽。他会在他受伤的时候一边恶狠狠地骂他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会在他哭得像个鼻涕虫的时候不嫌弃的给他擦眼泪鼻涕,然后轻轻的哄他。但他后来把那个人弄丢了。 但今天,他好像又找到了那个人。 陈树瑜站在那儿发完了呆,听话的摘了围裙,然后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了。 程衍对着他喊的那句话估计是大厅里的人都能听到了,然后他鬼使神差的像以前一样想去哄哄程衍,于是他就当着厨房所有人的面拉了程衍的手,还撒娇似的说了几句话。 想到这里,陈树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偷瞄了一下四周,就看到刘胖子率领一众小服务员看似各司其职,实际上都在看他热闹,顿时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再看扣工资!”然后赶紧从厨房出了。 结果刚出去就看到唐宋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眼睛里简直就差直接写出八卦这两个字了。 陈树瑜色厉内荏的白了唐宋一眼,从柜台里拿出外套只穿了一边的袖子,另一边披着,磨磨蹭蹭的走到了程衍身边,说道:“走吧。” 程衍随手给陈树瑜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陈树瑜的脸更红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门。 厨房里。 刘胖子:“卧槽!”原来老板真的喜欢男人!这不是玩笑! 小服务员A:“卧槽!”原来老板和唐哥真的只是好基友!我被拆CP了! 小服务员B:“卧槽!”原来老板居然是个受!我被逆了! 唐宋掀开门帘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众脸蒙逼,哼,图样图森破。 他和陈树瑜算是认识了快五年整了,彼此也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他知道陈树瑜有一个提起来就满脸微笑的前任,而陈树瑜也知道他有一个提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的前任。 今天他终于知道原来那天的那朵胡萝卜花儿就是陈树瑜的那个传说中的前任,在见过真人之后,陈树瑜的前任确实像他说的,对他很好很好。 唐宋叹了口气,今年的光棍节估计得他自己过了,陈树瑜那前任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陈树瑜战斗力也不行,他猜不超过两周,陈树瑜就得缴枪投降,进入到恋爱狗的阵营了。 陈记外面,陈树瑜走在程衍后面,正大光明的盯着程衍看,从上三路看到下三路,目光黏着,表情猥琐。 虽然还是四月份,穿得还有点多,但还是能看出来程衍的身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应该是一直在坚持锻炼,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腹肌和人鱼线了,陈树瑜略有些猥琐的想。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对程衍的腹肌和人鱼线垂涎不已,在床上的时候总喜欢在程衍的腹部摸来摸去,然后摸起火了两个人就来次生命的大和谐。 陈树瑜还在想,冷不防程衍突然回头了,一脸略猥琐的表情直接定格在了脸上。 程衍从出门就感觉到陈树瑜在看自己,于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直往前走,但他突然想起来还没问陈树瑜带没带身份证,然后回头就看到他那一脸色眯眯的表情,心情很美好。 “你带身份证了吗?”程衍问道。 陈树瑜没想到程衍会回头,意淫的时候被意淫的对象抓包,有点尴尬。 “没有,哎呀,我忘了。”被程衍这么一问,陈树瑜也忘了尴尬了,没带身份证去医院没法挂号,但两个人也走了很远了,他又不想再折回去。 “那我们去这附近的诊所吧,本来伤口也不是很严重。”陈树瑜建议道。 “是,你就是手断了也不觉得严重。”程衍口气不好的说道。他一听陈树瑜说这样的话就觉得生气。 “我没有,我就是,就是……”陈树瑜“就是”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他不是不知道疼,只是他说疼了也没有人会在乎,这样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 程衍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说道:“行吧,你自己也不在意就不在意吧,反正以后有我看着你。” “你,你什么意思啊?”陈树瑜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预感到程衍路上可能会说些暧昧的话,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程衍挑眉问道。 “不知道。”陈树瑜继续低着头,但脸上的笑已经憋不住了。 程衍也有些想笑,即使已经过了六年,陈树瑜也成为了三个孩子的爸爸,但在他面前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心里想的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那你好好想想吧,我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程衍说道。 两个人话说完,诊所也到了。 诊所里的医生和陈树瑜很熟,因为陈树瑜总去那儿给孩子买感冒药,陈家的三个孩子可能因为是三胞胎,在胎里就有些不足,从小总愿意生病,从小到大陈树瑜跟着操了不少心,连带着他都和附近医院和诊所里的医生混得脸熟。 “呦,小陈来啦,怎么家里孩子又感冒了?我不是告诉你换季的时候要多注意嘛,你家孩子身体本来就比别人家孩子差点,你自己就得注意啊,不然遭罪的可是孩子啊。” 医生一看到陈树瑜就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因为医生是个话痨,遇到个人就说个不停,熟人知道他这性格,和他办事都速战速决,办完就赶紧跑,就陈树瑜还能陪着他说几句,因此医生格外喜欢陈树瑜,每次见到他都热情得很。 陈树瑜听到孩子觉得有点尴尬,他还没和程衍说明孩子的事,也不知道程衍是怎么想的,明明昨天很生气,但今天又来找他,还说那样的话。刚才被他的话一时打乱了心绪,忘了孩子的事,现在他才想起来,还有三个孩子横在两个人中间。 他看了眼程衍,发现他表情很正常,然后说道:“没有,是我手受伤了,所以过来包扎一下。” “哎呀,快让我看看。”医生说着一把拉过陈树瑜的手,仔细看着,“伤口这么深啊,哎呀,手背这儿还烫到了,一会儿打针破伤风吧,你说你也不小心一点,不过你一个老板怎么还亲自上手做菜啊,别舍不得那点钱,钱嘛,不就是用来花的,你看你人这么帅,结果这都是要留疤的。” 程衍看着那医生拉着陈树瑜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却没给包扎也没给上药,嘴里还说个不停,脸有些黑。 陈树瑜一看程衍的表情就知道他要生气,连忙说道:“你就先给我拿一管烫伤膏就行,我店里还有事离不开人,等我晚上再过来打针行吗?” “行呀,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医生一听陈树瑜晚上还来,开心的拿了一管烫伤膏递给他,说道:“你先不用给钱,等一起算吧,晚上一定要来啊!” “一定来!”陈树瑜接过药,连忙拉着程衍出去了,程衍也没拒绝,陈树瑜知道程衍这是吃醋了。 诊所门外,陈树瑜解释道:“那医生就是有点话痨,人挺好的。” “哼,就他那样还能开诊所,还没关门,真是奇迹。”程衍脸还有些黑,到现在他就拉过陈树瑜手一次,还是生气的时候,拉了一把就放下了,根本就没摸够,结果看着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摸了半天,他不生气都怪了。 诊所里,医生砸吧砸吧嘴,“挺好一小老板,就是手有点糙,唉,可惜有人了,枉我瞄了他好几年。” 第13章 第 13 章 程衍生气,但他也不想和陈树瑜置气,于是问道:“在这诊所打破伤风行吗?要不你还是去医院吧。” “没事,那医生是医科大的高材生,而且诊所证件也都是齐全的,这附近的人没什么大事几乎都在他这儿看。”陈树瑜解释道。 陈树瑜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然后又同时开口。 “我……”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有点像校园剧里第一次谈恋爱的两个人的对话,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已经超过六十了。 陈树瑜看了一眼程衍,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你先说吧。” 程衍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我想说,你到底想没想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啊?”陈树瑜没想到程衍这么直接。 “我一会儿两点的车回辽城,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再来临阳了,所以我想在没走之前和你面对面的说这个问题,而不是草率的留下电话号之后在电话里,”程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次追求你。” 程衍说完,目光炙热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没敢看程衍,但即使没看他,他也知道程衍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太想答应程衍了,从离开他开始,他就一直在想他,程衍就是他全部的爱情,除了程衍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但这是现实生活,不是拍偶像剧,只要互相喜欢就能在一起,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和程衍在一起之后他的三个儿子怎么办,他们现在还小,不懂自己的爸爸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代表什么,但时间一长,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们也在慢慢长大,等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爸爸是一个同性恋,他们会怎么想,如果他们觉得丢脸,觉得恶心,觉得有这样一个爸爸是耻辱……陈树瑜不敢再往下想了,离开程衍之后他一度觉得生活没有希望,整天消极度日,抱着种得活且活的想法,觉得哪天要是死了也无所谓,是这三个孩子的到来让他的生活焕然一新,就算后来生活再难,他也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 孩子们第一次学会爬,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知道把手里的吃的送到他嘴里。他在这三个孩子的身上投注了太多太多,多到他宁愿为了他们而孤独终老,一辈子再也不找另一个人生活。 陈树瑜没有说话,但程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他有点失望,他没想到自己在陈树瑜心里的地位没有那三个孩子重要,有点不平衡。但很快他就想开了,就像陈树瑜认为自己对那三个孩子倾注了心血,不愿放弃他们,他对陈树瑜也是,他也不愿意放弃陈树瑜,这就像是一场拔河,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但有时候拔河也不是全凭力气,也要有技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程衍突然说道:“但陈树瑜,你这辈子活的累不累,你七年前为了你父亲到处打工,最后累到被送医院,然后又为了他什么都没问的就跟我在一起,当然我不是说和我在一起不好,现在,你又为了你姐姐的孩子准备自己过一辈子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孩子们长大了你老了你该怎么办,孩子们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最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你……” “我知道,”陈树瑜说道:“我知道我一个人会怎么样,我冷了没有人给我加衣服,饿了没有人给我做饭,或许有一天我死了都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可是程衍,”陈树瑜的眼圈红了,“这是陈淑玥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我不管还有谁管?他们爸爸不要他们,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们管我叫爸爸,那我就是他们的亲爸爸,我一个同性恋,这辈子注定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么这三个孩子就是我的亲生孩子。” 陈树瑜说着觉得自己眼泪要留下来,也不在意会被程衍看见,抬手抹了一把脸,继续道:“我十五岁就在外面混,我知道没人管的孩子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冷了没人管,饿了没人管,被人欺负了也没人管。反正我这个人这辈子就这样了,苦日子我过过,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过过好日子,我不缺什么了,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但我不能让这三个孩子受委屈。程衍,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但我不能毁了这三个孩子的人生,所以我,我没办法……” 程衍被陈树瑜说得心里难受,他一把把陈树瑜搂在怀里,也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在看。怀里的人在发抖,程衍知道那是他太激动了,他吻了下陈树瑜的额头,说道:“别这么说,你这辈子怎么就这样了呢?你才二十七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很庆幸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但快乐的日子不是只有那么短,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快乐。孩子不是问题,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他们会接受我们的存在,也不会歧视我们的孩子,而孩子们渐渐长大之后也会理解我们,如果你觉得在国内生活不舒服,我们还可以带着孩子去国外定居,这样孩子们也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陈树瑜,孩子永远都不是问题,我们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而你,是愿意的,不是吗?” 程衍说完之后陈树瑜有些冷静了,他轻轻推开程衍想擦擦脸,又在程衍面前哭,脸简直丢到姥姥家了。 程衍放开陈树瑜,从兜里拿出纸巾给陈树瑜擦脸。陈树瑜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一把抢过纸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把脸扭到一边,不好意思看程衍了。 路过的一个男生看到他俩这个样子,笑着对他俩吹了一声口哨,陈树瑜的脸更红了。 程衍看了看表,快一点了,他还得回酒店去收拾一下行李。 “我得走了。” “嗯?”陈树瑜哭得说话还带一点鼻音,“你要回去了?” “嗯,两点的车,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而且这一段时间可能没有空再过来了。” “你干嘛呀?” 陈树瑜把程衍塞到他兜里的名片拿出来,说道:“又给我塞名片,还塞上瘾了,当我垃圾桶还邮筒啊?” 程衍笑笑,说道:“陈树瑜,我们两个人的事从来都是由你做主,你要是愿意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那你就等我走之后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或者晃我一下都行,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这六年的等待不是白等的。我们之前开始的太草率,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地追你一次,好吗?” “那我要是不打呢?”你是不是就不追了?后面那句陈树瑜没敢问出口。 “那我就再来呗,来缠着你,直到你同意为止。”程衍笑着说,“好了,我真得走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说道:“我走了,不给我一个爱的抱抱?” 陈树瑜站在原地挥了挥手,“叔叔再见。” 程衍笑了笑,转身走了。 陈树瑜站在原地看着程衍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走回陈记。 回到陈记之后,大厅里没有几个人,唐宋正趴在柜台那儿玩手机。陈树瑜走到唐宋身边,半天也没说话。 唐宋知道陈树瑜这是有事想和他说,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于是问道:“怎么了少年,有什么要和知心哥哥说吗?” 陈树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御弟哥哥,奴家心里乱的很。” 唐宋心想,你都有心情开玩笑,还乱的很,其实是荡漾得很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色|即是空。我佛慈悲,只要女施主潜心理佛,不理红尘俗事,心自然就静了。”唐宋说着还双手合十向陈树瑜行了一礼。 “我没和你闹,我真的挺乱的,怎么办啊?” “凉拌,再加点麻油,我口重。”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陈树瑜生气了,他推了一下唐宋,转身向厨房走去。 “陈树瑜,”唐宋在他身后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没什么好犹豫的,人生就短短的几十年,那还是幸运的能活到老的,有的倒霉的说不好那天就死了,所以不趁着还活着做点自己想做的事,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树瑜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掀开门帘走进了厨房。 可能程衍是带有锦鲤属性,他刚走不久陈树瑜就成功地招到了两个新的厨师,正好他手受伤最近也不能再去厨房帮忙了。 陈树瑜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那一时的失控是唐宋的错觉,他在和新来的两个厨师谈好了工资和休假的事情之后,又表情正常的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而之前和唐宋说完那段没头没尾的话陈树瑜再也没提,唐宋也没再问,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在问别人怎么办的时候不过是在寻求一种心理安慰,最后怎么做还是得靠自己。 又到了接孩子的时间,陈树瑜发现在学校过了一天,仨熊孩子好像是忘了自己后脑勺上还有仨字了,见到他又要亲亲又要抱抱的,唐景舒还是那么害羞,女老师的视线还是有些火热,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陈树瑜想。 接回了孩子,又在店里吃了晚饭,在交代了唐宋几句之后,陈树瑜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回到家,把三个孩子收拾好,又把自己收拾收拾,躺在床上之后陈树瑜才发现自己这一天过得有多累,身累心累,简直都不想再动一下。 仨孩子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睡觉,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今天有点放肆了,陈树瑜躺在床上,仨孩子在他身上爬过来爬过去,时不时地就有哪个不小心就踩他一下,踢他一脚,也忘了今天早上爸爸为什么生气了。 陈树瑜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那仨熊孩子,生无可恋。 说好的天真可爱的萌娃呢?他看过那么多和自家孩子一般大的孩子,就没找到一个破坏力能和他那三个娃一样的娃,他这三个娃除了长得好看之外真是随便拿出一个都能作的把人给气哭。 陈树瑜正想着,突然听到三娃问道:“爸爸,我们妈妈去哪了?” 陈树瑜没想到三娃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之前在他们家出现过一次,但是被他用“葫芦娃”的故事给糊弄过去了,但现在孩子们又长大了一些,而且现在的孩子们都早熟,以前那些蹩脚的故事已经骗不住他们了,但他又不想告诉孩子们实话,他原本是想等孩子们长大了,能理解了再告诉他们,或者就干脆永远都不告诉他们。但他一时之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于是问道:“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三娃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妈妈去哪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但我们只有爸爸?” 陈树瑜刚想开口解释,就听二娃说道:“别再用葫芦娃骗我们了!哼,我们都知道小孩子都是妈妈生的,才不是用葫芦变的,你一直在骗人!你不是说骗人是小狗吗!” “我……”陈树瑜正想着到底该怎么和孩子们说,一边伸手想把自己被孩子们扯得露出肚子的睡衣抚平,顺便摸到了自己肚子上的那道疤,于是又开始不着调了。 “好吧好吧,”陈树瑜故作苦恼的说道:“既然你们都是大孩子了,爸爸就不再骗你们了,其实你们不是妈妈生的,是我生的。”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你骗人!”仨孩子一起说道,说完还在陈树瑜身上使劲的折腾他。 “爸爸根本就不会生孩子!你又骗我们!”大娃气冲冲的说道。 陈树瑜把他们三个楼到怀里,说道:“你们要是不好好听我就不告诉你们了,我说不骗你们就不骗你们,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听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仨孩子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陈树瑜怀里准备认认真真的听爸爸说。 “爸爸年轻的时候啊认识一个奇怪的老头,那个老头有一个宝贝叫月牙儿,有一天老头的月牙儿丢了,老头找啊找啊,找到了爸爸这里,他看见爸爸就说‘混小子,你为什么偷我的月牙儿!’我说‘我没有呀。’老头说‘你还撒谎,你看看你的肚子。’我低头一看,呀,我的肚子为什么变大了?” 仨孩子听故事听得有些困了,但还是忍着睡意在听。二娃问道:“爸爸,那你的肚子为什么变大了呀?” “因为我的肚子里有三个小月牙儿啊。”陈树瑜把三个孩子轻轻地一点一点从怀里挪到床上。 “爸爸,你肚子里为什么有小月牙儿啊?”三娃问。 “因为那个大月牙儿是个糊涂虫,她在外面玩的时候迷了路,找不到家了,就稀里糊涂的找到了爸爸,变成了三个小月牙儿。” “那她还能再变回去吗?”大娃问。 “不能了,大月牙儿变成小月牙儿之后就不能再变回去了。” “那老头怎么办啊?他都没有宝贝了。”三娃问。 “老头说‘既然大月牙儿已经变成小月牙儿了,那我就把他们送给你吧,你要好好爱他们啊。’” “所以是我们在你的肚子里吗,爸爸?”二娃问。 “对呀,你们三个小的像小猫崽一样在爸爸肚子里,手挽着手,相互抱在一起。”陈树瑜说着让三个孩子紧紧挨到一起,让他们互相牵着对方的手,说道:“就像这样,你们在爸爸肚子里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因为你们是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你们三个就是对方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因为你们的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 三个孩子听故事听得睡着了,都紧紧拉着对方的手。 陈树瑜给他们盖上被子,准备去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孩子们都睡着了,他也不打算再折腾他们了,就让他们这么睡一晚也挺好,反正床也够大。 他刚离开床边,就听到三娃梦呓似的说了一句,“那大月牙儿才是我们的妈妈啊。”陈树瑜转身回到床边,弯腰在三娃的耳边说道:“对,大月牙儿才是你们的妈妈。”然后分别在三个孩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第14章 第 14 章 天还是有些冷,陈树瑜窝在沙发上半天也没有睡意,他的大脑像一个放映器一样一直在重复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次追求你。”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没什么好犹豫的,人生就短短的几十年,那还是幸运的能活到老的,有的倒霉的说不好那天就死了,所以不趁着还活着做点自己想做的事,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大月牙儿才是我们的妈妈啊。” “但陈树瑜,你这辈子活的累不累,你七年前为了你父亲到处打工,最后累到被送医院,然后又为了他什么都没问的就跟我在一起,当然我不是说和我在一起不好,现在,你又为了你姐姐的孩子准备自己过一辈子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孩子们长大了你老了你该怎么办,孩子们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最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你……” “陈树瑜,我们两个人的事从来都是由你做主,你要是愿意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那你就等我走之后给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或者晃我一下都行,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这六年的等待不是白等的。我们之前开始的太草率,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地追你一次,好吗?” 陈树瑜伸手摸了摸肚子上的那道疤,那是他刚到临阳不久,找了一个暂住的地方,但没有找工作,就打算到处看看,看看程衍曾经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等钱花的差不多了他就走。 临阳是像程衍说的那样,除了有所大学之外穷的要命,但也没像程衍说的“民风彪悍,人民操蛋”,陈树瑜还在想是不是程衍在逗他,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件操蛋的事。 那天他自己走在一条有些窄的胡同里,他听说那附近有一家私家的小饭馆,老板的手艺在周围是出了名的,他打算去尝一次然后就离开临阳。 天有些暗,他突然被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给拦住了,青年和他差不多大,却比他壮很多,嘴里叼着颗烟,吊儿郎当的看着他。陈树瑜知道青年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也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他把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并且把裤子兜也翻了出来,表示他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青年表示很满意,但在他上前拿钱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他脖子上戴的那把小银锁,于是他还想要那把锁。 那把锁不值什么钱,连纯银都不是,但他就是不想为了免一时之灾而丢了它,那是那个破碎的家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他不想给,青年突然伸手去抢那把银锁,他躲了一下,胡同里没有人,一来二去,两个人撕扯了起来。 撕扯之中,青年突然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在他肚子上狠狠地捅了一下。夏□□服单薄,加上他挣扎,那刀捅进他肚子里又拔|出来,伤口生生被拉长了一倍。 青年拔出了刀,也抢走了他脖子上的银锁,仓皇逃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捂着伤口坐在地上。 血流了他一身,他有些失血过多,渐渐出现了幻觉,他好像看见了程衍,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他想说,程衍,我后悔了,我后悔离开你了,我还没和你说一句“我爱你”啊。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的黑暗越来越多,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原来是那家小饭馆的老板发现了他,并把他送到了医院,还帮他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那次抢劫给他留下了一道大概长五厘米的疤,也让他留在了临阳,留在那家小饭馆,以工偿债。 那时候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看一眼程衍,哪怕只要一眼就好,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程衍在他心里比他想的还要重要,如果说让他看一眼程衍,但代价是看完就死去的话,他想他也是愿意的。 手里的名片被他攥的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硬挺,变得潮湿柔软,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陈树瑜没有在意那些,那上面的电话号早在他看到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了熟于心,那还是程衍以前的那个电话号。 十二点半了,卧室里传来孩子们的小呼噜声,陈树瑜又去给他们盖了盖被子,顺便又把他们往床中间挪了挪。 手机的屏幕被按亮了,又渐渐暗下去。如此循环了几十次,陈树瑜终于解开了屏锁,输入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按了拨号键,电话通了,响了一声,陈树瑜飞快的挂掉电话,直接关机,然后像是烫手似的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他最后还是没有抵御得了程衍给的诱惑,或者是说他没能抗拒得了程衍。 甜蜜有些纠结,陈树瑜抱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终于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树瑜是睡着了,但在辽城是有一个人几乎一夜没睡。 程衍在回辽城的路上也是满腹纠结,他不知道他这次做的到底对不对,如果陈树瑜就是不想呢,他还能真的纠缠到底吗?如果陈树瑜真的不想,而他还纠缠,那他就是在打扰陈树瑜的生活。不得不说,他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回到辽城,他先是和合作伙伴外加老同学李致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被拉去开会。开会的时候,他一反常态的没把手机静音,但手机一直没响过,他还以为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还偷偷地看过几眼,但是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下午五点,他早早的就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心思再工作了,于是直接回了家,惊掉了公司一众人的下巴,工作狂居然早退了。 到家,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手机,但还是把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把手机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先是给月季花和含羞草浇了点水,然后又打扫了一遍屋子,又给自己做了顿晚饭,做完吃完,他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手机一直没有响过,他忍不住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坐在沙发上,抱着陈树瑜以前喜欢的那个都被他洗的发白的海绵宝宝的抱枕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电话没有响。 玩了一会儿陈树瑜的那个海绵宝宝的钥匙扣,又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话没有响。 去洗了个澡,想起今天抱了陈树瑜,还亲了一口,忍不住撸了一发,出来,电话还是没有响。 我可能真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程衍想。 九点,程衍满心失望的上了床,随手拿了一本放在床头的书,心不在焉的翻了起来。我就等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之前他要是不打来,我就,我就……就了半天,他也没想好如果陈树瑜没打来他要怎么办。 十二点了,程衍生生在床上坐了三个小时,手里的书却一页都没翻。再等一会儿,他想,万一是陈树瑜在不好意思呢。 凌晨一点零六分,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声嘶力竭的响了一声,然后戛然而止,程衍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他一把把手机拿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有些解不开屏锁。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开了屏锁,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是临阳。 程衍兴奋的捶了一下床,结果不小心把手机给滑了出去,摔到了地上。他急忙跳下床去捡手机,点开之后发现没坏,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的时候头撞到了被他拉开忘了关的抽屉,直接又坐回了地上。 像是被撞傻了一样,他也不管地上凉不凉,直接坐在地上,把陈树瑜的电话号存在了手机里,备注是“媳妇”,然后在那儿傻乐。过了一会儿,他才想来他应该给陈树瑜打电话,但刚拨完号他又想陈树瑜可能会害羞而不接电话,于是他迅速挂断了,打了删,删了打,字斟句酌的给陈树瑜发了条短信。 【注意休息,别忘了去打破伤风,(不许去那家诊所)。】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然后想了半天,觉得话有些生硬,于是在手机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曾经陈树瑜和他说过的那个什么颜表情,选了半天,又加了一个表情。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_^@)~。】 短息发过去之后程衍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手贱加那个表情,太傻逼了。但短信已经发过去了,又不能撤回。 程衍盯着手机屏幕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但陈树瑜没有回。 或许是害羞了,程衍想,以前这小孩就脸皮薄,不禁逗,有时候被他逗狠了就生气,他还得想办法哄。 程衍又在地上荡漾了一会儿,确实是荡漾,那心理历程比山路十八弯还蜿蜒。 陈树瑜那几个孩子该管自己叫什么,他们叫陈树瑜爸爸,自己和陈树瑜又是那种关系,叫叔叔好像有点远,是个人就能叫叔叔,显不出自己和陈树瑜的关系,但也不能叫妈妈呀。要不叫大爸爸?他随即一想,不行,且先不说孩子们会不会叫,这事一说陈树瑜就得先翻脸。那还能叫舅妈?好像也不行,他一个男人,而且孩子们还不知道陈树瑜不是他们爸爸而是舅舅呢,唉,要不还是先叫叔叔吧。 过几天得去看看房子,现在这个房子他和陈树瑜两个人住还行,但要是再加上三个孩子就有点挤了。金鼎那个小区不错,环境好,算是学区房,离着小学和初中都近,就是离高中有点远,不过没关系,他再换台车,反正现在的奥迪也有点旧了,那就顺路再去4s店看看,不,等陈树瑜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去看。 陈树瑜。 陈树瑜他还没回短信。 两点了,程衍终于从地上起来了,陈树瑜一直没有回短信,但他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陈树瑜还是给他打电话了,这就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凡事都急不得,陈树瑜已经迈出了他的那步,剩下的有他。 等程衍躺倒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快两点四十了,但他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袋都是陈树瑜,以前的陈树瑜,今天见到的陈树瑜,这几年他已经很少想陈树瑜了,但关于陈树瑜的那些记忆还是那么清晰,事情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相比之下,陈树瑜没有长个子,倒是变壮了一些,但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大大的。 在程衍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陈树瑜,其他人都长得一般,没什么特点可言,但要是问他陈树瑜长得到底哪好看,他还说不出来。就像之前他过年回家和母亲说自己找到了爱人,母亲问他人长什么样子,他说了半天,程妈妈就记住了两点,一个是比他小十岁,另一个就是眼睛挺大的,剩下的听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长什么样,还是看了照片才知道那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程衍终于睡着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早上八点,陈树瑜满身酸疼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吸了几口气之后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果然是老了,这天气在沙发上窝了一宿居然感冒了。 卧室里三个孩子还在睡,可能是这几天折腾的有点累了,今天难得起晚了。 陈树瑜也没把孩子们叫醒,去洗了把脸,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到底还是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开机,没有未接来电,但是有两条短信。 第一条:【注意休息,别忘了去打破伤风,(不许去那家诊所)。】陈树瑜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老醋坛子。然后又点开了第二条,然后他就乐喷了。 【我过几天再去找你~(@^_^@)~。】 陈树瑜不知道程衍是怎么想的,居然发了颜文字,还发了一个这么萌的。 程衍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类似于老干部的那种形象,对手机和电脑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当下时兴的事物也不感兴趣,也不接触,天天就喜欢捧着本书看,要不就把自己埋在一堆报表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呃,就是他,他唯一放松休息的活动就是在家陪他,两个人做做家务,做做运动,然后再做做运动,要不就是带他去逛街给他买衣服,然后再埋首于工作。 唉,他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还是一个老古板的大叔,但是要细数喜欢这个大叔的原因,还真数不过来。陈树瑜半倚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有点发花痴。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了,那么他就不会后悔,这条路是不好走,但只要想到是程衍陪他走这一路,感觉再坎坷的路也走得甘之如饴。 想了一会儿,陈树瑜还是给程衍回了一条:【我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等了半天也不见程衍回,陈树瑜有点生气,好啊,他才刚答应就不回他短信。 陈树瑜生会儿闷气,觉得感冒更难受了,于是去折腾自己那仨儿子了。 店里既然招到了新的厨师,陈树瑜作为老板,加之还有唐宋在店里,他就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得早早去店里,偶尔迟到了还得给唐宋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了,直接打个电话嘱咐了唐宋几句,他今天就不打算去店里了。 把三个孩子叫起来之后,陈树瑜后悔了,这仨孩子的能力值堪比一个装修队,就因为这仨孩子他给楼上楼下的邻居赔礼道歉就不下几十次。 实在管不听了,也难受得没心思好好和孩子们说话了,陈树瑜终于板起了脸,仨孩子老实了,不闹了。他拖着半残的左手给仨孩子穿好衣服,洗完脸,想了想,还是把孩子们后脑勺上的字儿给剪没了。但剪之前他让三个孩子站成一排,用手机照了好几张留作纪念。 仨孩子一看自己后脑勺上的字儿没有了,又开始放肆了,最后陈树瑜简直气得都没脾气了,做了点简单的早饭,等三个孩子吃完赶紧领着人去店里了。 大周末的,谁都想睡个懒觉,他要是再不走估计楼下又该来找他了,到了店里,起码那三层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孩子们再怎么蹦也不会有人来找他,而且店里有唐景舒,仨孩子是闹了点,但是心眼还是好的,知道唐景舒不能跑不能跳,玩的估计也不会那么激烈。 这个点儿店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上班的上班,放假的睡觉,等陈树瑜到店里的时候,就窗边的那张桌子坐了一对小情侣,剩下的桌子都是空的。唐宋没在楼下,估计是在三楼的隔间那陪唐景舒,厨房里刘胖子正在给市场打电话订菜。 刘胖子是在他刚开店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年龄也就比他小了一岁,这么多年帮他管着店,还帮他管着孩子,可以说在这个店里,或者是在他周围的人里,刘胖子和唐宋是他唯一能信得过,能让他敢把钱和孩子交到手里的人。 陈树瑜刚一开门的时候,仨孩子就直接冲到楼上去找唐景舒了。这仨孩子在店里和在家是一样的,作的要命,他们从小就是在这个店里长大的,在这个店比在家里还能放得开,不过是店里有唐景舒限制着,他们不能玩太激烈的游戏就是了。 果然不一会儿,楼上就传出了孩子的嬉闹声,唐宋也从楼上下来了。 “不是说今天不来店里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他原本正搂着唐景舒听他讲学校里发生的事,结果就听“咣当”一声,隔间的门就被打开了,然后冲进来了仨秃瓢的熊孩子。 陈树瑜那仨儿子来了,唐景舒也不讲学校的事了,也不让他抱着了,直接从床上下去找他们玩去了。 有了朋友就忘了爹,唐宋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出去了,结果走到一楼楼梯拐角就看到陈树瑜半死不活的趴在柜台那儿盯着手机发呆。 “御弟哥哥,奴家身体甚是乏累。”陈树瑜看见他之后歪着头说了一句。 “你要是少看点那些脑残的电视剧,少说点脑残的话,估计还能有救。” 唐宋一听陈树瑜叫他“御弟哥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在逼着他改了几次但无果之后也就随他了,但是他始终不明白陈树瑜为什么要这么叫他,于是他又好奇的问了陈树瑜,得到的答案是“你小时候没看过西游记啊,这么经典的称呼你居然不知道”。 然后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在电视剧里唐僧在过女儿国的时候被女儿国国王看上了,被纠缠了好一段时间,那个国王叫唐僧御弟哥哥,因为唐僧是唐朝皇帝的结拜弟弟。那陈树瑜为什么这么叫他呀,他又不是什么皇帝的结拜弟弟。 于是他又问了,然后又得到了陈树瑜那略带嘲笑的答案“大哥,你不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傻逼。”这是他恼羞成怒的回答,但是这个称呼到底还是留下来了。 虽然嘴上说着陈树瑜脑残,但看到陈树瑜脸色不太好,唐宋还是走到陈树瑜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昨晚干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脸色有点惨白,显得眼底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结果今天起来就感冒了。”陈树瑜小声说,这时候说话倒是有点鼻音了。 “你活该!”唐宋听陈树瑜这么一说就想骂他,这时候居然敢在沙发上睡觉。“你家床大的恨不得能睡三个人,你还去沙发睡,你有病啊。” “不是。”陈树瑜被唐宋说得有点委屈,“我昨晚给我那仨儿子进行了一下爱的教育,然后他们就在我床上睡着了,我一时犯懒,就没愿意叫他们起来就让他们在我床上睡了。你也知道我儿子的床都是小床,我睡着不舒服,就寻思着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得了,结果今天就感冒了。” “吃药了吗?” “没有。” “老爷,您等着,小的去给您拿药。” “去吧,去吧。” 唐宋瞪了陈树瑜一眼,还是去楼上隔间给陈树瑜找药去了。 陈树瑜继续半死不活的趴在柜台上,盯着手机看,都快十点了,程衍还没给他回短信,要不再发一条?还是说直接打个电话? 正纠结呢,手里的手机突然来电话了,是程衍。陈树瑜一看见来电显示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他突然觉得心跳的有点快,快的有点让他喘不过气。 稳了稳神,他按了接听键。 “喂,陈树瑜,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短信的,我,我睡过头了,刚刚才醒。” 陈树瑜刚想说,你骗谁呢,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前一天晚上做到后半夜,第二天早上还是七点就起床。但他细听之后发现电话里程衍的声音哑的厉害,还有点鼻音。不会他也感冒了吧,陈树瑜想。 果然,下一秒程衍就说道:“我好像有点感冒,你一定要多穿衣服啊,最近气温不稳定,你别为了好看就不穿厚衣服啊,呃,也别忘了给孩子们添衣服。” 陈树瑜脸有点红,怎么感觉那么像是从谈恋爱突然就过渡到老夫老夫过日子养孩子的阶段了呢。 “我知道了,你别忘了吃药,那你今天不去上班了?”陈树瑜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程衍听出来自己也感冒了,不然程衍能说他说到电话费都花光。 但人不怕有神对手,就怕有猪队友。陈树瑜刚说完,唐宋就走到他身边,也没在意他在打电话,直接大着嗓门说道:“家里没有感冒药了,你先夹着温度计看看烧不烧,我去林医生那儿买药。”说完把温度计塞他手里,然后出去了。 然后,电话里程衍就炸了。 “陈树瑜,你感冒了?” “我……” “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注意点,多穿衣服,不许为了好看就不穿厚衣服!” “我……” “你以为不穿厚衣服就显得很好看吗?别人不会觉得你好看,只会觉得你傻!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我以前和你说的话都忘脑后去了是不是!”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要不是你我能感冒吗!要不是因为你说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能睡不着觉吗!非得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十二点了都没睡着觉,就是因为你,我感冒了也是因为你,结果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感冒了你还说我,我都难受死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陈树瑜是舒服了,窗边那对小情侣早就走了,大厅里也没有人,他也就不忌讳直接从领子那儿就把温度计夹到了腋窝里。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音,陈树瑜等了一会儿有点担心,程衍不是被他给说生气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有声音了,“陈树瑜,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那边说着又笑了起来,结果笑着笑着还咳上了。 陈树瑜被说得有点脸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宋从外面开门进来就看到陈树瑜趴在柜台那儿满脸通红,一脸荡漾的在打电话,厨房门口刘胖子领着一众小服务员掀着门帘在偷听,看见唐宋进来,一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作鸟兽状散了。 唐宋:“???”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唐宋觉得自己应该无视他们,毕竟在这个店里除了他已经没有什么正常人了。 “温度计呢,给我看看。”唐宋走到陈树瑜身边说道。 陈树瑜听话的把温度计拿出来递给唐宋,唐宋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五,有点严重,然而陈树瑜还在那儿笑得一脸荡漾,看来打电话就能治他的病了,他看了陈树瑜一眼,把药甩到柜台上,转身上楼了。 唐宋有点生气,他知道陈树瑜在给谁打电话,也知道他这是已经走出了那一步,而那个人对陈树瑜也能看出来是真心的好,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呢?他也不知道。 对于唐宋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厨房里一众人都在猜,最广为接受的原因就是唐宋吃醋了,老板渣了唐宋,另结新欢了。众人多猜测之际,一个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小服务员突然说了一段话:“你们都错了,老板和唐哥根本就不是一对儿,我就问你们,如果你们闺蜜有男朋友了,平时和你们做的事情全都和另一个人做了,她身边再也没有你什么事了,你说你气不气?” 下楼走到厨房门口准备给陈树瑜倒点热水吃药的唐宋:“气你妹!”回头瞪了一眼陈树瑜,转身又回楼上了。 柜台里满脸荡漾打电话的陈树瑜看着唐宋下楼,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又上楼:“???” 第16章 第 16 章 被瞪了一眼的陈树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又惹到唐宋了?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去想唐宋了,因为电话里程衍说他要来临阳。 “你感冒呢,又得照顾孩子,又得管着店,我不放心。” “不用你过来,我又不严重,而且店里也有人帮我。”陈树瑜不想让程衍来临阳,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那程衍再来临阳就不能让他自己去住酒店,何况他还感冒,但是陈树瑜发现他心里还有点抗拒让程衍直接住到家里。虽然两个人属于是重新开始,但毕竟已经是六年没见了,两个人总会是有一些陌生感,而且家里又不只有他自己,还有三个孩子,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三个儿子解释这个突然住到自己家里的陌生叔叔。 但是六年前陈树瑜就不会拒绝程衍,六年后这项技能也没提高多少。 “我还是过去吧,看见你了我才放心,要不我就去看你一眼然后我就走行不行。”程衍像是知道了陈树瑜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陈树瑜就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你还是别来了,你还感冒呢,怎么过来啊?”陈树瑜犹豫地说道。他最受不了程衍对他低三下气的说话,程衍一这样他立马就心软了,不管程衍想干什么他都会同意。但这次他确实不能同意,听程衍的声音就能猜到他感冒特别严重,再从辽城赶到临阳,这一路肯定难受的不得了。 但陈树瑜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电话里程衍使出了他从没使过的绝招。 “你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我感冒难受死了,但我看见你就好了,陈树瑜你就让我去看看你吧,看见你我就好了。” 陈树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衍,一个身高一米八|九,整天不苟言笑,平时把他当儿子养的东北爷们,恨不得被砍一刀在他面前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居然在电话里像三个娃平时和他要糖吃似的在撒娇。 所以我是在交了男朋友之后就又多了一个大儿子是吗?陈树瑜想,说好的冷艳高贵呢? 电话那边,程衍想,哼,为了媳妇,脸算什么。 陈树瑜同意之后,只听电话那边程衍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到,等我到了之后给你打电话。”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无语的看了一眼手机,陈树瑜又给程衍打了过去,他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来呢,是坐火车还是高铁,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而且也不知道用不用去车站接他。 电话接通之后,陈树瑜问道:“你怎么过来啊,坐火车还是高铁?” 还没等到回答,就听到那边程衍大叫了一声。陈树瑜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程衍才答道:“没事儿,就是头撞了一下。我一会儿开车去,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 “你不是不舒服吗,开车能行吗?”陈树瑜有点担心。 “没事,我让助理开车送我。”程衍解释道。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陈树瑜有点紧张,在柜台里走来走去,又被下楼来的唐宋白了几眼。 而辽城那边,程衍简直要乐疯了。 程衍睁开眼睛就已经是九点五十多了,他头痛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拿起手机原本是想给小秘书打个电话,说今天自己上午先不去公司了,但一点开手机,上面显示陈树瑜八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点开之后,是陈树瑜让他注意身体。 小秘书什么的,先去一边吧,谁也没有媳妇重要。 程衍直接给陈树瑜打过去了电话,他知道陈树瑜现在肯定没什么事。 陈树瑜接了电话,他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回他短信,说着话,他觉得嗓子越来越不舒服,于是赶紧想叮嘱一下陈树瑜,让他多穿衣服,毕竟按他那爱臭美的性格,穿衣服从来都是看好不好看,而不注意天气。但他刚说完,就听到陈树瑜身边有人说什么让他夹温度计,还买药什么的。 程衍一听就知道陈树瑜肯定是感冒了,他生气地把陈树瑜说了一顿,结果陈树瑜噼里啪啦的回了他一大段话。但他却是越听心情越好,还知道埋怨他,向他发脾气,就说明陈树瑜没把他当做其他人。陈树瑜这小孩就是越和谁亲近,说话就越没有遮拦,一旦他要是和你讲礼貌,谢谢,对不起挂嘴边了,就说明他已经和你生分了。 程衍听陈树瑜说的很高兴,但是却觉得感冒带来的不适越来越严重,他突然特别想见陈树瑜,那种欲望愈发强烈,甚至陈树瑜推辞了两遍他还在坚持。他从来都不是不识分寸的人,也不会做陈树瑜不喜欢的事情,但这次他实在是太想见陈树瑜了,以至于都豁出老脸不要了。 这种话,说出了第一句,剩下的就好说多了。然后,陈树瑜同意了。 果然,在媳妇面前,脸什么的,要不要都无所谓啊。 挂了电话,程衍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结果脚刚一沾地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眼前发黑,但这些在能见陈树瑜这件事情面前都不算什么。 程衍连脸都没洗,直接去衣柜里开始挑去见陈树瑜的衣服,然后他发现衣柜里的衣服除了西装衬衫之外,剩下的休闲装也都是他为了应付一些不喜欢在正式场合谈生意的客户买的,样式也有点板。 他本来就比陈树瑜大了十岁,加之陈树瑜还喜欢打扮,把自己穿得更显年轻,如果他真的穿这些衣服去见陈树瑜,那说他是陈树瑜他爸或许也会有人信。 而仅剩的几件休闲装都是陈树瑜还在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他都已经好几年没穿过了。那总不能穿得西装革履的去见陈树瑜,想了一下,程衍还是换上了。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 那条裤子,他居然系不上扣子了! 然后他试了所有的裤子,终于找到了一条能将将巴巴系上扣子的裤子,他刚穿上,陈树瑜又打来了电话。陈树瑜说完话,他想一边回答一边去穿衣镜那看一下效果,结果转身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就坐地上了,那条将将巴巴能系上扣子的裤子也在尴尬的地方坏了。他看着那条裤子愣了半天的神,生无可恋的想,真的胖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树瑜可能是被他吓了一跳,着急的问他怎么了,他终于回过神,但这种事也不能和媳妇说啊,就算说不要脸了也不能真不要脸啊。没办法,他只能对陈树瑜说了一个尴尬的谎。 安抚好了陈树瑜,程衍坐在一堆衣服上,终于找出了一套不算太老的衣服,然后先是给李致打了个电话。 “我不管这一周有什么事情都你处理,如果在这一周里你要是敢让我回去,我就告诉嫂子上周你在酒吧里喝醉了亲了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小姑娘,你就你等着睡沙发吧。” 电话里李致无奈的问道:“要不要这么狠啊,我不叫你还不行嘛,不过你要干什么呀?” “追媳妇。”程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转而又给小秘书打了一个电话。 “开车来我家接我,今天给你放假。” 小秘书被程衍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没等问老板就把电话给挂了,只能乖乖的去开车。 程衍终于处理好了一切,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上了那套千挑万选的衣服,然后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行李箱,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陈树瑜本来就不舒服,还有三个孩子和店要管,他不能去了再让陈树瑜为他忙,所以他最好在家的时候就把东西准备齐全。 全都收拾好了,程衍又给月季花和含羞草浇了点水,想了想,还是去卧室的抽屉里把陈树瑜以前用的那把钥匙装进了兜里。 小秘书开车到老板楼下,刚想给老板打电话,就看见自家老板穿着一套休闲装,手里拉着一个小的行李箱,一脸急切的站在楼下等自己。 小秘书:“???”又要出差?没听说啊?虽然很困惑,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车开到老板身边。 老板也没招呼他,直接自己就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开门坐到了后面。这时候小秘书才看清老板的脸,脸色惨白,一双眼睛下面黑眼圈极重,额头上还青了一块。 老板昨晚是被打劫了,还是遇鬼了,怎么不过一晚没见就变成了这幅样子?但他没敢问,老板让他开车他就开车,让他去临阳他就去临阳,不过老板不是刚从临阳回来吗?不过看老板现在这模样,还是别和他说话的好。 程衍坐上车之后发现自己更难受了,幸好他走的时候随手拿了盒感冒药。 吃了药,程衍窝在后座上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临阳欢迎您”的大牌子了。 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程衍也顾不得身体不舒服了,给陈树瑜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快要到了之后就开始指挥小秘书往哪开。 “我们去江北区,对对,走这条路,然后直接去J大。” 小秘书坐在前面,一脸黑线:“……”车上有导航好吗! 终于到了老板指挥了一路的陈记,小秘书看见陈记门口站了一个人,那人看见车过来就从门口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觉得那人有点脸熟,然后仔细想了一下,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以前他送老板回家时在老板家里看到的那个人吗?怎么又在这了? 还没等小秘书想明白,他就看见这一路生龙活虎指挥他怎么开车的老板突然瘫在了后座上,像是虚弱的连车都下不了了。 小秘书:“……”这一定不是我老板,我老板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身了,因为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实在是太傻逼了,虽然他很不想用用“傻逼”这个词。 陈树瑜打开车门看见程衍那副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都说了不让你来,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陈树瑜一边把程衍从车里扶出来一边埋怨他。 程衍也有点后悔来找陈树瑜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肯定也很不舒服。于是他也不装了,直起身子,自己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拿出来,告诉小秘书直接把车开回辽城,说回去给他发奖金,然后拉着箱子跟陈树瑜走进陈记了。 陈树瑜看了眼程衍,又想说他,但看在他今天不舒服的份上还是忍住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告诉唐宋一声,然后咱俩回家。”停了停,陈树瑜还是没忍住,说道:“你就作吧,你看看你那脸白的,没看看自己烧不烧?” 程衍被陈树瑜说得一个劲儿的笑,也不答话。 陈树瑜没办法,只好伸手在他头上试了一下,有点热。 “我真是服了你了,程大爷。”陈树瑜无奈的看了程衍一眼,转身去和唐宋说了一声,让他帮忙照看一下三个孩子和店,然后带着程衍回到了家里。 第17章 第 17 章 到了家,开门之后陈树瑜给程衍找拖鞋的时候发现有点尴尬,家里总共就有两双成人的拖鞋,一双是他的,另一双是给唐宋准备的,因为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穿鞋的码数也差不多,所以他就直接买了两双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拖鞋,他的是灰色,给唐宋的那双是蓝色的,但现在这两双拖鞋看起来有点像是情侣款。 陈树瑜低头看了眼那两双拖鞋,觉得程衍可能会误会。他抬头看了眼程衍,果然,正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 想了想,陈树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那什么,这双灰色的是我的,你穿这双,可能有点小,你先将就点。那双蓝的是唐宋的,就是我店里那个收银员,他有时候会来家里。”说着他把拖鞋递给程衍,程衍停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拖鞋换上了。 进了屋里,陈树瑜一边收拾客厅里孩子们乱扔的玩具一边问道:“你在车上吃东西了吗?” 程衍在屋里四处看了一下,觉得这间屋子的装修风格和他辽城的那个家有点像,心情甚好的回答道:“没有,我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陈树瑜一听就生气了,说道:“程衍你今年是三十七还是七岁啊,早上起来不吃饭,本来就感冒了还坐两个多小时的车,你是不是嫌你命长啊!” “不嫌长,我还嫌太短。”程衍看完了所有的屋子,没有发现另一个人居住的痕迹,心满意足的坐在沙发上说道:“陈树瑜,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陈树瑜捡完了玩具,倚在厨房的门口,抱着手臂看着程衍像小狗占地盘一样把所有的屋子都走了一遍,又把行李箱直接放到了卧室,然后满意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要求投喂。他觉得这样程衍有点陌生,但是又觉得不管他做什么都喜欢得不得了,简直是没药救了。陈树瑜认命的进厨房里给程衍做蛋炒饭去了。 “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饭还烫呢,你先喝点热水暖一下胃。” 饭刚端上桌,程衍就迫不及待的要吃,也不管热不热,给他倒了杯热水也不喝,陈树瑜有点无奈,怎么六年不见,曾经的狂炫酷霸刁全没了呢。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做的饭吗?想了六年,现在终于能吃到了,慢不下来。”程衍口齿不清的说道。 程衍总是这样,陈树瑜想,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说出一句暖心的话,而本人还像是没注意到一样。 程衍在狼吞虎咽的吃饭,陈树瑜就坐在他对面看着,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程衍的额头上青了一块,于是问道:“你头那儿怎么青了一块,是今天早上撞得吗?” 程衍被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然后觉得还是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于是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现在怎么像家里那三个娃似的,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可能是因为记忆里的程衍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的,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陈树瑜不禁想揶揄他几句。 “说到孩子,我还不知道那三个孩子叫什么呢?”程衍把盘子里的炒饭全都吃光后,摊在椅子上问道。 “老大叫陈家骥,老二叫陈家朗,老三叫陈家谦。”陈树瑜有点害羞的说道:“可能是港片看多了,一本字典翻完了就觉得这几个字好听,就是显得有点没文化。”说完他自嘲一笑,继续道:“唐宋就总这么说,但我就初中的水平,也取不出什么文化水平高的名字。” “没有,很好听。”程衍看着陈树瑜认真的说道。 陈树瑜笑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他们烦啊?其实他们虽然淘气了一点,但是不讨人厌,也不会做什么惹人烦的事,而且也很聪明,什么事情只要你告诉过他们,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的。” 程衍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既然想重新追你,就说明这三个孩子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而且这三个孩子和你长得那么像,说起来是我赚到了,因为我之前就想过孩子的问题,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同性恋就注定了这辈子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我想,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孩子,我们一起把他抚养长大,看着他上学,结婚,然后有小孩,我们这一生也算圆满。但现在,我不仅找到了和你长得像的孩子,而且还找到了三个,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觉得他们烦。况且就算没有这三个孩子,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 陈树瑜问道:“你还打算过领|养孩子?你是喜欢小孩子吗?” 程衍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但是陈树瑜,我比你大了十岁,而且我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应酬,就算我尽量避免也不可能全都推掉,每天酒桌应酬,你看看我爸,才六十多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很差了。如果有一天我走了,留下你自己在这个世上,不管是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但是如果我们有一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至少他会好好的照顾你,我走的也放心。” 陈树瑜被他说得心里有点难过,他从来不知道程衍这么在乎两个人的年龄差,也不知道程衍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以后的事,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是抱有一种“和程衍在一起的日子都已经是他额外赚的”的想法,所以他走的时候才能走的那么干脆,还觉得自己离开对于程衍来说是一件正确的事,但现在看来,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对程衍来说似乎很不公平。 程衍看陈树瑜半天也没有说话,便猜到他可能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对于之前的事他已经不想再提了,毕竟两个人现在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说道:“我昨晚为了等你的电话半宿都没睡觉,现在特别困,你愿不愿意陪我睡个午觉?” 陈树瑜被程衍说的也从回忆里回了神,说道:“我不睡了,一会儿还得去店里看看三个孩子,你睡吧,等我回来叫你起床。哎,对了,你吃感冒药了吗?” “吃了,就开车来的时候吃的。”程衍随意答道。 陈树瑜收拾了桌上的盘子,刚走到厨房门口听见程衍的回答,不禁大怒道:“程衍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牛逼了,空腹坐长途车,空腹吃感冒药,你真是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说完端着盘子进了厨房,生气的不出来了。 程衍自觉有点理亏,于是也没敢教训陈树瑜说脏话,看陈树瑜在厨房里生气不出来,觉得陈树瑜有点小题大做,但是到底陈树瑜也是因为自己不注意身体才生气的,所以他还是乖乖的进厨房去哄陈树瑜了。 哄了半天,陈树瑜终于不气了,两个人出了厨房,陈树瑜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感冒药。” 找到了药,陈树瑜又倒了杯水,把药和水都送到了程衍手里,陈树瑜说道:“把药吃了,然后去床上睡一觉,我去把孩子接回来,还有晚上想吃什么,我顺便把菜买回来。” 吃完了药,忍了半天的程衍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把陈树瑜捞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反正陈树瑜也感冒了,也不怕传染给他。 陈树瑜被程衍吓了一跳,然后脸红的趴在程衍的肩膀上,嘟囔道:“你干什么呀,吓我一跳。” 程衍搂着陈树瑜腰,把脸埋在陈树瑜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吗,从我那天看到你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陈树瑜,你怎么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啊,七年前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想追你,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了,结果你又偷着跑了。我到处找你,但就是找不到,后来我就想,跑了就跑了吧,反正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后来我发现不行,我吃饭的时候想你,工作的时候想你,就连睡觉梦里都是你,就因为你,我这几年都过得牵肠挂肚的,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陈树瑜红着脸说道:“怎么赔你啊,那就,那就把我的后半辈子赔给你吧。”说完他双手环着程衍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主动完了之后陈树瑜有点不好意思,推开程衍,说道:“行了,你去睡觉吧,我去把孩子接回来,晚上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程衍搂着陈树瑜的腰不肯放,说道:“我想吃你包的饺子,白菜猪肉的。” 陈树瑜又推了一把程衍,终于把他推开了,说道:“听话,去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我们包饺子。” 程衍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陈树瑜,说道:“那你早点回来啊。” 陈树瑜应了一声,穿上外套出去了。 到了陈记,陈树瑜刚想进去,突然想起来昨天在林医生那儿买的药还没给钱,于是又拐去了诊所。 诊所里没有什么人,只有林医生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他看到陈树瑜来了连忙站起来,说道:“小陈来啦,你昨天也没来打破伤风啊,怎么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呢。”。 “林医生,我来还你的药钱。”陈树瑜说道。他今天是真没心思和他闲扯,程衍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程衍,也没去看看三个孩子,也不知道在店里怎么样了。 “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呢,就一管小药膏嘛,不给也无所谓啊。”林医生大方的说道。 但陈树瑜知道他这可不是真大方,其实这个林医生和自己一样,抠门的要命,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那怎么行,”陈树瑜笑道:“还有再给我拿两盒成人的感冒药,不要西药,要中药性质的。” 林医生把药递给陈树瑜,说道:“你就是穿得太少了,这天忽冷忽热的容易感冒,人呐就得学会照顾自己,自己对自己都不好还指着谁对你好呢?” “是。”陈树瑜笑着答道,把钱递给林医生,等找完钱说道:“那我先走了。” “哎,等会儿再走。”林医生急忙喊道:“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陈树瑜看了一眼左手,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回头说道:“已经没什么事了,谢谢你啊,走了。” 林医生看陈树瑜今天可能是真没心思和自己说话了,也没好意思再留他。 陈树瑜推开诊所的门走了出去,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他左手上的疤不少,也不多这两道,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个糙人,不管受了什么伤都能很快愈合,只是会留下一道疤。 又到了陈记,陈树瑜一进去就看见唐景舒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但因为右腿不是很灵便,在跑到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突然要向前摔去。陈树瑜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给抱到了怀里,怀里的孩子跑的气喘吁吁的,看到他着急的想说什么,但是越着急就越说不出来。 很少看到唐景舒着急成这样,陈树瑜好笑的问道:“怎么了,小景舒,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边唐宋也注意到唐景舒的动静,连忙过来问道:“儿子,怎么了?” 唐景舒喘了一会儿,也不那么着急了,终于说出来了,“陈叔叔,家骥家朗他们三个打起来了!” 陈树瑜听了眉头一皱,对唐宋说道:“你帮我在下面看着点,我去看看。” 说完又对唐景舒说道:“你和叔叔说说他们是因为什么打架的。”然后抱着唐景舒不紧不慢的上楼了。 唐宋看陈树瑜那副不着急的模样有点生气,自己儿子打起来了还不着急,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又回柜台那儿了。 到了三楼,陈树瑜轻轻的推开门,看到他那仨儿子还在打呢,先是老大和老三一起打老二,然后老三又反水了,和老二一起打老大。 陈树瑜就倚在门口看着,怀里的唐景舒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他用眼神给堵回去了,他倒要看看他这三个儿子就因为争一幅画能打到什么时候。 最后还是三娃眼尖,看到陈树瑜在门口,急忙推自己那两个还打在一块的哥哥。大娃和二娃也停下了,三个孩子自动的站成了一排,一脸忐忑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把唐景舒从怀里放了下来,拍拍他的小屁股说道:“好孩子,真对不起把你的屋子弄乱了。” 唐景舒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祈求的看着他,意思是让他别骂大娃他们,陈树瑜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走进了屋子,开始收拾被大娃他们弄乱的东西。 陈树瑜倚在门口没有动,淡淡的说道:“看我干嘛,还不帮着景舒收拾屋子。” 仨孩子看陈树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爸爸这是气狠了,连忙乖乖的帮唐景舒收拾屋子,求能减少一点爸爸的怒气。 收拾好了屋子,陈树瑜对着三个娃说道:“走,回家。” 三个娃垂头丧气的跟在陈树瑜后面,刚想准备走就听见陈树瑜又说道:“从别人家离开的时候不应该和主人告别吗?” “景舒,再见,我们走了。”仨孩子齐声说道。 唐景舒小声说了一句,“再见。” 陈树瑜看着三个孩子,又说道:“出去之前把你们的衣服都整理好,看来你们把我说过的话都忘脑袋后去了,我说什么了?” “不管在家里什么样,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干干净净的。”仨孩子答道。 “走吧。” 陈树瑜看到孩子们整理完了衣服,率先走出了隔间,仨孩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下了楼,陈树瑜去和唐宋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浪了几天,所以花某的存稿用完了,并且这几天眼睛也不是很舒服,所以最近更新的章节可能会有一些小bug和错别字,请各位看官多多包涵,花某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写文,谢谢各位坚持看文的看官,毕竟你辣么美n(*≧▽≦*)n 第18章 第 18 章 出了陈记,陈树瑜也没有和三个孩子说话,只是径自向前走着,三个孩子害怕极了,跟在陈树瑜后面一个劲儿的想找一个话题和陈树瑜搭话,好看看自家爸爸到底生气到什么程度,因为这还是第一次爸爸看到他们犯错却什么都没说,但是沉默往往比狂风暴雨更加可怕,可他们想半天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终于,在陈树瑜走过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大娃鼓起勇气问道:“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陈树瑜早就知道那仨孩子心里盘算什么,他不和他们说话就是想两他们一会儿,晾他们一会儿,今天他们打架这件事确实让他很生气,就是因为一副画,三个人居然打到一起去了,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谁知道长大了以后又会发生什么兄弟阋墙,窝里反的事。 “不,先去市场买点菜。”陈树瑜回答道。 虽然是回答了大娃的问题,但他的口气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三个孩子互相看一了眼,还是乖乖的跟着陈树瑜走了。 到了市场,陈树瑜先买了两颗白菜,又去肉铺买了两斤精肉,想了想又买了点精排。孩子们是第一次和陈树瑜去市场,以前陈树瑜因为孩子们小而且市场又乱,所以都是在接孩子之前就把菜买好,要不就是直接在店里吃,所以孩子们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没一会儿就忘了自己闯祸惹爸爸生气的事了。 陈树瑜看到他们在自己身后一脸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心里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但该说的话不能省,该给的教训不能少。于是他又板着脸,领着仨孩子回家了。 程衍躺在陈树瑜的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醒了之后看了一下手机,四点了,陈树瑜还没有回来。他原本想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收拾一下,后来一想还是等陈树瑜回来再收拾吧,毕竟那是陈树瑜的衣柜。 于是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他就开始观察陈树瑜的卧室,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陈树瑜的这张床比一般的双人床还要大,至少能睡下三个成年人。 买这么大的床干嘛,程衍想。然后他就有点不纯洁了,床大空间大,随便怎么折腾都不怕掉下床去。 想着想着程衍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是陈树瑜回来了,他刚想起身,又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应该是三个孩子。 想了想,程衍又躺回了床上,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三个孩子,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愧疚,毕竟是他又把陈树瑜带到了这条路上,如果不是他,陈树瑜就会死心塌地的养这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也就会在一个虽然是单亲但是正常的家庭里长大,而不会被人说是同性恋的孩子。但是就算心里对这三个孩子再愧疚也抵挡不了他对陈树瑜的渴望,哪怕和陈树瑜在一起这件事就是错的,那么他也不会后悔,也不会停止,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也是。 程衍躺在满是陈树瑜气味的床上,听见陈树瑜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屋,低声说道:“今天家里有客人,我也不想多说你们什么,但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刚和你们说你们三个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们的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结果你们就打到一起去了,嗯?哥哥打弟弟,弟弟揍哥哥,你们就是这么做兄弟的?你,这个月漫画没有了,你,这个月动画片不许看了,你,这个月零食没有了。现在,都回到你们屋子去,一人两篇大字,腰坐直,一笔一划,写不完不许吃饭。” 三个孩子拖拖踏踏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程衍听完了陈树瑜训孩子,起身去了客厅,看到陈树瑜正在厨房里整理刚买回来的菜。 “干嘛和孩子生气啊?”程衍走过去,搂住陈树瑜的腰问道。 陈树瑜被他悄无声的出现吓了一跳,还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刚到店里就看见他们三个打到一起去了,就因为一副破画,你说现在这么小就往一起打,等到长大了怎么办?” 程衍知道陈树瑜这是想到了他和他姐姐的事,于是劝道:“孩子还小呢,他们现在懂什么,等到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爸爸,他们也不会差哪去的。” 陈树瑜被他说得脸热,说道:“哪就优秀了,我就一小混混。” 程衍在他耳边笑道:“是吗?那我怎么觉得你哪哪都好呢?” “你一边去,我要洗菜。”陈树瑜被程衍说的不好意思了,于是开始赶人。 “你别洗菜,我洗。”程衍把菜从陈树瑜的手上拿过来说道:“我刚才忘了你手上有伤的事了,伤口怎么样了?今晚也别包饺子了随便弄点什么吃吧,我做。” 陈树瑜不在意道:“没事,已经要好了,不碍事的。”然后就看到程衍的脸又板起来了,于是改口道:“伤口真的已经要好了,那要不我调饺子馅,你帮我和面,然后咱俩一起包?” “不,你就负责放调料就行了,剩下的活我来。”程衍说道。 陈树瑜嫌程衍干活慢,说道:“这都四点多了,一会儿就五点了,等你弄完都明天早上了。我手没什么事,再说我也没那么娇惯,要是这些年我一受伤就不干活了,那我怎么挣钱养儿子啊。” 程衍听陈树瑜这么说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拉起陈树瑜的左手,上面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好几道疤,现在又多了两道,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是我没在你身边,但现在既然我在,我就不能让你干,陈树瑜,你受伤了我心疼,我在乎。”程衍说完轻吻了一下陈树瑜满是伤疤的左手。 “这六年不见你是不是去和高人学习怎么打嘴炮了?” 饶是陈树瑜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架不住程衍这般攻势了,如果说之前他的不好意思有点做作的话,那这次他是真的彻底的不好意思了。而一害羞,陈树瑜就想岔开话题,就想扯犊子。 “你说什么,什么嘴炮?”程衍下意识的重复一下陈树瑜说的词,然后他有点生气,又有点小兴奋。 虽然他没听过这个词,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这个词肯定和一些床上运动有关系,所以他有点气,因为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按照他的预想,接下来应该是两个人深情对望,互诉衷肠,然后陈树瑜就会害羞,然后他再趁机来个甜甜蜜蜜的吻。可陈树瑜这怎么直接就跳到最后一步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走到那步呢,这样岂不是被陈树瑜给牵着走了。 但是,他心里又有点偷偷的小兴奋,因为他也好想和陈树瑜直接就跳到最后一步啊! 陈树瑜被程衍这么一问,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词,然后就看到程衍在盯着自己看。 一看程衍的表情陈树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陈树瑜急忙说道:“那你快准备吧,我去看看孩子。”说完,落荒而逃。 程衍那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不走不行,不走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走到了孩子们的房间门口,陈树瑜平复了一下呼吸,悄悄推开门,看到三个孩子正坐在桌子前一笔一划的写大字。 写大字算是陈树瑜对他们的一种惩罚,陈树瑜从来不在孩子们犯错的时候骂他们,或者打他们,他根本就舍不得,这三个孩子像是他的命一样,谁舍得折腾自己的命? 孩子小一点的时候要是犯错了,陈树瑜就把他们为什么错了讲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贴着墙根儿站一会儿。后来孩子们渐渐大了,上学了,再犯错,陈树瑜就不让他们站墙根儿了,而是改成了写大字,学拼音的时候就写拼音,学了汉字之后就写汉字。这样一来不仅达到了效果,也算是让孩子们复习了学习的东西。 三个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写了一会儿心思就不在本子上了。大娃开始抓耳挠腮,不好好写了,陈树瑜看了一下时间,是动画片的时间到了。二娃的眼睛也不在本子上,而是一直盯着放在书架上的漫画书看。三娃倒是老实,一直在写,但陈树瑜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本子前面放了几块大白兔的奶糖,他看一眼糖,然后再写几个字。 陈树瑜看得哭笑不得,他轻咳了一声,孩子们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立马开始老老实实的写大字。 陈树瑜走进房间之后坐在三娃的床上,说道:“我们今晚吃饺子。”他刚说完,孩子们就欢呼起来,然后他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两篇大字没写完的没有饭吃。” 孩子们又蔫了,陈树瑜说道:“我今天很生气,你们要好好想一想我今天为什么生你们的气,想想你们哪做错了,等晚上睡觉之前我会来问你们。现在继续写,要是写完了就在客厅等我,我,嗯,有个朋友要在咱们家住几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一会儿见到人的时候一定要懂礼貌,记得叫叔叔,知道吗?” “知道。”三个孩子答道。 陈树瑜揉了揉三个孩子的头,出去了。 厨房里,程衍已经把菜和肉全都切好了,正在等陈树瑜来调饺子馅。 陈树瑜站在厨房门口,看到程衍正百无聊赖的站在窗前向外看,他走进去,说道:“都弄好了?” “嗯,都好了,就等你来调馅,我就开始和面。”程衍走到陈树瑜身边说道。 “那你去和面吧,面粉口袋就在……”陈树瑜刚想说就被程衍给打断了“我知道,在下面的那个柜子里。”程衍笑道。 “你怎么知道?”陈树瑜吃惊地问道。 “我还知道旁边的那个柜子里是一些你平时不常用的盘子和碗筷,上面的柜子里有黄豆,红豆和一些其他的粗粮。”程衍继续道。 “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都打开看了。”陈树瑜笃定的说道。 “不,我没有。”程衍说道。 “你骗人,骗人是小狗。”陈树瑜说道。 “对,骗人是小狗。”程衍重复道。 “你要是没看那你怎么知道的?”陈树瑜问道。 “因为我知道我家厨房里这些东西都放在哪。”程衍说道。 程衍刚说完陈树瑜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树瑜刚开始给程衍做饭就发现程衍把厨房里整理的井井有条,什么东西放在哪都是有固定位置的,一开始他也不习惯,但是后来习惯了之后也养成了把东西放到固定的地方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陈树瑜,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所以这辈子我才能遇到你,而且还不是一次。”程衍看着陈树瑜认真地说道。 陈树瑜没有说话,专心的在调饺子馅,而他心里在想,其实我才应该是上辈子做了数不尽的好事,所以这辈子老天怜惜我,让我遇到你,如果说遇到你之前吃的那些苦都是为了遇见你,那么那些苦也就不算苦。 第19章 第 19 章 包饺子的时候程衍到底是没让陈树瑜插手,他一个人把饺子给包完了,陈树瑜没什么事就在旁边看着他包,看了一会儿,陈树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喂,我问你件事啊。”陈树瑜假作轻松的说道。 “什么?”程衍手没停,低头问道。 陈树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是,就是你父亲他,他身体怎么样了,你们,你们和好了吗?”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觉得挺对不起他老人家的,要不是我你也不能……” “陈树瑜,”程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着陈树瑜,说道:“我爸现在没什么事,而且他之前住院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原本就想和你说这件事,但是又怕说了影响现在的气氛,所以想等过几天再说。不过既然你提了,那我就把这件事说明白。” 说着,程衍把手里的那个饺子捏好放在面板上,直起身正色说道:“陈树瑜你记好了,就算那天咱俩没有被我爸看见,我也准备和他说我们俩的事,而且退一步讲,就算那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会找另一个人,也可能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被我爸发现。” “我这个人说好听了是太理想化的对待爱情,说不好听了就是太挑了,但是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生活太寂寞了,所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以后也会找一个人在一起,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敢保证自己对他会不会有感情,会不会愿意为了他而出柜。所以我庆幸那个人是你,因为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出柜,每天都在构想我们的未来,但是,”程衍停了下,继续说道:“是我的犹豫把这件事给办砸了,我原以为我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让你们双方都不受到伤害,我们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我……” “你别说了,”陈树瑜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怨你。” “不,你听我说完。”程衍道:“如果我早点和我爸说这件事,事情就不会闹到那天那个地步,你也就不会走,也就不会再吃这么多苦。” “好了,你别说了,我去看看孩子们写没写完大字。”陈树瑜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因为在这件事中程衍才应该是受到伤害最大的那个,可是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本来当年他一走了之,让程衍自己承受就对他不公平,现在又听到他这样说,陈树瑜觉得他有点受不了,他不想让程衍那么说自己,他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陈树瑜刚走出厨房,听程衍说道:“陈树瑜,我爸现在身体不错,各项指数都被我妈控制的很好。我上次回家,我妈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爸说要是找到了就把你带回家吃顿饭。” “你快包吧,我都饿了。”陈树瑜没有回头,说了一句就走了。但他也没有去孩子们的房间,而是去了卫生间,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到了卫生间,确定程衍不会听见,陈树瑜捂着嘴低声哭了起来。 这六年他做得最多的梦就是程衍的父亲在送到医院之后去世了,程衍红着眼睛骂他滚。 每当从梦中惊醒,他都会很久睡不着,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发呆,然后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离开是对的,这样程衍一家才能继续幸福的过下去,而不会因为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变得破碎。 但是程衍又出现了,又开始追求他,他发现自己根本抗拒不了程衍这个人,因为他这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的,供人上学,给人治病,又给人养孩子,但是他也想为自己活一回,而其他的他都不求,他就求程衍一个。 所以他同意了,之后他在心里想了无数的对策,他想,只要程衍坚持,这次不管让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退缩了,哪怕是再发生之前的事,哪怕是昧着良心,他这次也要和程衍在一起。 心里建设做好了之后他才鼓起勇气问了程衍那个问题,他预期最好的结果是程衍说他不会放弃自己,但他没想到会得到那样的回答,在程衍说完的那个瞬间,他清楚的听见这些年在他心里的那个枷锁破碎的声音,这不得不让他需要找个单独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 陈树瑜大概在卫生间里待了半个小时,等到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红了才出来。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孩子们在沙发上老实的坐着,电视也没有打开,陈树瑜知道孩子们这是把大字写完了,听话的等自己呢。 他搓了把脸,走到孩子们身边,问道:“大字都写完了?” “写完了。”孩子们齐声道。 陈树瑜道:“是一笔一划写的吗?我一会儿可要检查啊。” “真哒!”仨孩子看陈树瑜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三娃拉着陈树瑜的手,问道:“爸爸,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啊,你是哭了吗?” “不是啊,”陈树瑜说了一个小谎,“是爸爸刚才切辣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眼睛弄的。” “那疼吗?”二娃紧张的问道。 “还好吧,有一点。”陈树瑜答道。 大娃像是小大人一样,正色对陈树瑜说道:“爸爸,没关系,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陈树瑜听话的蹲下了,三个孩子对着他的脸乱吹一通,吹得他满脸口水。不过都是自己孩子,陈树瑜也不嫌脏,他用纸巾擦了擦脸,在每个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爸爸之前不是说我们家今天来了一位客人嘛,你们要叫他程叔叔,因为爸爸的手受伤了,所以我们今天的晚饭就是程叔叔帮我们做的,所以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要说什么?” “谢谢程叔叔!”三个孩子齐声答道。 “答对啦,你们真棒!那你们先玩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一会儿我们就能吃饺子了。”陈树瑜揉了揉孩子们的头说道。 “噢!吃饺子喽!”孩子们欢呼起来,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去玩了。 陈树瑜被孩子们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孩子,不给他们吃饭呢。这三个孩子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喜欢吃饺子,但他每天又太忙,没空弄这么精细的东西,而外面卖的他又嫌不干净,小孩肠胃娇弱,不敢给他们吃,所以饺子这种对现在来说很普通的吃的在他们家出现的并不频繁,弄得孩子们吃一顿饺子比吃蛋糕还开心。 其实孩子们吃这顿饺子是沾了程衍的光,陈树瑜好笑的想,要不是程衍要吃饺子,他手又受伤,孩子们要是想要吃饺子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所以他这算不算是有了男朋友忘了儿子? 陈树瑜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想什么呢,转头就看到程衍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看到陈树瑜看到了自己,程衍说道:“已经包完了,现在正在烧水呢。” 陈树瑜“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能是看出了陈树瑜有点尴尬,程衍说道:“你来厨房呗,我不知道蒜放在哪。”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在哪吗。”陈树瑜随口接了一句,然后他就发现他又犯蠢了,程衍这明显是找话题想化解刚才的尴尬,结果他不仅没接住,还“啪叽”把它给摔碎了。 尴尬,陈树瑜蹲在那儿不想起来了。 程衍突然笑了起来,他一笑陈树瑜觉得更尴尬了,不禁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啊!还不去看看水开没!” “我刚烧,现在估计能热就不错了。”程衍笑道:“哎,陈树瑜,怎么我突然之间就不知道你这厨房里东西都在哪放的了呢。” “你够了啊!自己找吧你!”陈树瑜低喊道。 虽是嘴上这么说,陈树瑜还是起身去厨房了,毕竟晚饭又不是只有程衍自己吃,他三个儿子还得吃呢。 水开了,程衍动作熟练的把饺子倒进锅里,陈树瑜看着随口说道:“动作很熟练嘛,比以前强多了。” “那是!”程衍一点也不自谦,说道:“其实你应该再看看我包的饺子,形状相当好看。” “找高人学习了?”陈树瑜问道。 程衍今天包的饺子确实卖相不错,和他以前的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按陈树瑜以前的评价就是这个饺子喝断片儿了。 “没有。”程衍答道。 “那你是怎么包成现在这样的?”陈树瑜好奇的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陈树瑜听到程衍说道:“你要是每周拿出两天用来练,练了六年就能练成这样了。” “你……”陈树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衍喜欢吃有馅的东西,以前俩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点,所以等他开始给他做饭的时候就变着法儿的给他做,什么饺子,馄饨,烧麦,他把自己学到的全都做了一遍之后发现程衍尤其喜欢吃饺子,所以他特地请教了当时他在的那个店的老板,老板教了他很多算是鲜为人知的技巧,等他再给程衍做的时候发现他果然更喜欢了,而且后来三个孩子也都喜欢得不得了。 “但是我始终调不出你的那个味道。”程衍说道。 “你,你要是想吃就去宋哥店啊,”陈树瑜说道:“我都是和他学的。” “我去了,不一样。”程衍说道。 陈树瑜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于是说道:“放点盐进去,要不等到捞出来之后饺子会粘在一起。” 程衍“嗯”了一声,倒了一勺盐,然后拿勺子轻轻在锅里搅着,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水开到第四次,饺子都从锅底浮了起来,程衍准备把饺子捞出来了,陈树瑜把盘子递给他,小心地问道:“你刚才生气了吗?” “没有啊。”程衍答道:“我只是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和三个孩子说。” “说什么?”陈树瑜问道。 “说我自己。”程衍说道:“我突然出现在你家,他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你不用担心,我都和他们说了。”陈树瑜说道。 “你怎么说的?”程衍有点好奇。 “我说你是我朋友,要在家里住几天,而且今天的晚饭就是你做的。”陈树瑜答道。 “我是你朋友?住几天?”程衍反问道。 “嗯,怎么了?不对吗?”陈树瑜不明白程衍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你说错了。”程衍说道。 “哪错了?”陈树瑜问道。 “你应该说我是你男朋友,而且以后我们会一直住在一起。”程衍说道,不过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是算了,孩子还小,说了他们也不懂,等他们再大点再说吧。” 陈树瑜接过装满饺子的盘子,想了想,在程衍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我去叫孩子们洗手吃饭。”说完出去了。 程衍摸了摸陈树瑜亲的地方,笑了,继续捞饺子。 第20章 第 20 章 饭桌上孩子们很乖,见到程衍之后乖乖的叫了声叔叔,说程叔叔做晚饭辛苦了,说程叔叔长得好帅,人好高,腿好长,总之嘴甜的不得了,说得程衍全程都在笑,连吃完饭都没帮陈树瑜洗碗,而是在客厅里陪三个孩子玩。 陈树瑜在厨房洗碗,看程衍正在和三娃说话,说话声音有点小他没听清在说什么,但是他看见程衍的脸明显的僵了一下。 是三娃说了什么让程衍不高兴了?陈树瑜想过去问一下怎么了,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过去。 程衍不是只是在家里住几天的朋友,他们是要在一起住一辈子的,所以他应该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让他们早些熟悉对方。 客厅里,程衍在和三位小朋友聊天,他在一见到这三个小孩就觉得喜欢,可能是因为这三个孩子长得太像陈树瑜了,让他看见就不由自主的喜欢,所以他还挺喜欢和他们三个说话的,而且还能顺便套套话,唯一有点尴尬的就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谁是谁,这仨孩子不仅长得一模一样,穿得还是一样的衣服,也不知道陈树瑜是怎么分辨他们的。 “程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和爸爸认识的啊?我之前都没见过你。”一个孩子问道。 “我啊,”程衍想了想说道:“还没有你们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们爸爸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就分开了,直到那天,就是你们去楼上找你们爸爸看到我那天,是我们分开之后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比唐宋叔叔还好吗?”又一个孩子问道。 唐宋?程衍又听到了这个名字,上次听到是陈树瑜给他拿拖鞋的时候,家里总共就有两双拖鞋,其中一双就是他的,程衍眯了眯眼,觉得这个唐宋有点不一般。 “当然了,我和你们爸爸认识的比他要早,自然比他还要好了。”程衍缓缓道。 “你们认识的很早,那有这么早吗?”另一个孩子说着还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显得特别可爱。 “对啊,就是特别特别早。”程衍笑道。 那个孩子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你,那你知道我们的妈妈是谁吗?” 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孩子推了一下,并说道:“家谦你说什么呢!不许说!” 那个孩子倒是倔强起来,说道:“为什么不许说!我们都知道爸爸根本就不会生宝宝,都是妈妈生宝宝,他就是骗我们,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 他说完那两个孩子也不说话了,看样子是同意了他说的话。 程衍想了想,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而且过后他还得和陈树瑜说说这件事,看来陈树瑜是没有和孩子们说实话,但是孩子们已经渐渐长大了,开始求证自己到底是从哪来的了,陈树瑜的谎言已经失效了。 想了一下,程衍说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妈妈是谁,但是你们能告诉我你们爸爸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吗?” 那个叫家谦的孩子没有说,倒是那个推他的孩子说话了,“那你会帮我们保密吗?不告诉我爸爸我们问过你这个问题?” “我保证不告诉你们爸爸。”程衍答道。 “那我们拉钩钩。”那个孩子说道。 “好。”程衍听话的和三个孩子拉钩钩。 像是相信了程衍的话,那个孩子说道:“爸爸说是他生了我们,但是我们有点不信。” “什么叫有点不信啊?”程衍问道。 另一个孩子说道:“因为我们问过我们朋友了,他们都是妈妈生的。” 停了停,他继续道:“他们说生了宝宝之后妈妈的肚子上就会有一道疤,他们妈妈告诉他们说他们就是从那来到这个世界的。” 程衍心里一跳,问道:“你们爸爸肚子上也有道疤吗?” “是呀,好长的一道,他给我们洗澡的时候我们都见过。”家谦说道。 陈树瑜的肚子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疤?还是好长的一道?程衍清楚地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树瑜的肚子上可是什么疤痕都没有,那就是在他离开自己之后弄的。他正想着再问问孩子们,看能再出点什么,但陈树瑜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树瑜走过来问道。 没等程衍回答,那个要求拉钩钩的孩子飞快的说道:“我们在问程叔叔辽城好不好玩。”说完还对着程衍眨了眨眼睛。 程衍觉得好笑,陈树瑜是从哪找到这三个孩子的,又机灵又好玩。他配合的说道:“对,我还说等他们三个放假了,咱们一起去辽城玩,我知道挺多好玩的地方。” 陈树瑜没有怀疑他们说的话,而是有点不屑的对程衍说道:“你可算了吧,还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那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你倒是带我出去玩啊,切,我发现你现在就会打嘴炮。”说完还撇撇嘴。 程衍觉得这时候的陈树瑜特别可爱,他刚想说话就听见一个孩子问道:“爸爸,什么叫嘴炮?” 陈树瑜:“!!!”他忘了孩子还在了! “什么也不是!现在回房间去把你们刚才玩的玩具整理好,快去!”陈树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拿出家长的威严来压人。 仨孩子知道爸爸这不是生气,嘻嘻哈哈的跑了。 陈树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发现程衍在盯着自己看。 而孩子们是听话的回房间了,但是却没有立马整理玩具,而是围坐在一起开起了会。 三娃说道:“哥,你说我今天演的好不好?” “还行吧,”二娃说道:“明天我零食分你一半。” “哥,那你呢?”三娃又问大娃。 “我的都给你。”大娃说道。 三娃高兴地抱了一下大娃,结果被嫌弃的推开了,他也不恼,又问道:“哥你是听谁说他可能知道妈妈的事的?” 二娃说道:“我今天问过唐叔叔,他说他也不认识这个人,而爸爸之前和我们说过他是在我们小的时候认识唐叔叔的,如果唐叔叔不认识这个人,那就说明爸爸认识这个人比认识唐叔叔要早,所以他有可能知道妈妈的事。” “可是咱们之前那么夸他,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他为什么不告诉咱们妈妈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们?”三娃问道。 “哼,”二娃说道:“大人们那么复杂,能是夸几句就会什么都说的吗?你以为是你呢,有零食就什么都愿意做。” “你真过分,我不要和你说话了。”三娃扭头不看二娃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问道:“可是他会不会告诉爸爸啊?” 二娃眯了眯眼,说道:“我倒希望他告诉。” 大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两个弟弟说话。 “为什么啊?”三娃问道:“要是爸爸知道了咱们不相信他,他该多难过啊。” “可是我也想知道我们妈妈到底是谁,难道你不想吗?”二娃反问道。 “我也想,可是,可是……”三娃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大娃说道:“我觉得他不会告诉爸爸,而且现在不是担心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晚上爸爸来问我们今天白天的事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大娃说完,看见两个弟弟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于是他说道:“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先两个人一起打我的时候想什么了?我就想给你们两个拉架,结果还把我扯进去了,后来你们居然一起打我,过不过分?” “哥,”三娃笑嘻嘻的对大娃说:“我们那不是打红眼了嘛,再说你不也踢了我好几脚,我们扯平了,是吧,二哥?” 二娃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哥,我们错了,你别告诉爸爸实话啊。” 大娃也不接话,只是看着他们俩,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陈树瑜当然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三个傻儿子在搞什么鬼,因为他正在纠结,平日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陪三个儿子或者看电视,或者画画,或者聊天。而以前和程衍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在这个点儿不是搂在一起聊天就是做运动,但今天程衍在这儿,他不知道该陪谁了。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先帮程衍整理一下行李,再去看儿子。 “你先把感冒药吃了,就茶几上那盒,我去给你倒点水。”陈树瑜说道。 “那你呢?”程衍问。 “我也得吃,那你直接把药拿过来吧,看看吃几片,我去再烧点水,晚上吃了饺子估计孩子们会渴。”陈树瑜说道。 陈树瑜到了厨房,把水烧上之后看到程衍走过来,陈树瑜道:“晾水杯里有水,杯子在柜子里,你自己拿一下,我累了不愿意动。” 程衍问道:“晾水杯旁边那个马克杯不能用吗?” “哦,那个是我用的,”陈树瑜道:“柜子里的是新的。” “咱们两个什么时候还分你的我的了?”程衍说完,直接在那个杯子里倒满了水,递给陈树瑜,“吃药,这些是你的。” 陈树瑜听话的接过水杯和药,吃完之后程衍接过水杯,直接就着他喝过的水把药吃了,陈树瑜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程衍问道。 “哎,咱俩对着吃药,你不觉得好笑吗?”陈树瑜笑道:“还真是药不能停啊。” 程衍不懂陈树瑜的笑点在哪里,他又不好意思问,只好道:“一会儿,嗯,干什么啊?” 陈树瑜睨着他,说道:“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什么不纯洁的事呢,我告诉你啊,我儿子都在呢,以后当着他们的面尽量少和我肢体接触啊。” 程衍还真没往那方面想,但陈树瑜提了他倒是想问了,“那我以后怎么办啊?你总不能让我一直能看不能吃吧?” “我也没这么说,反正你自己把握好,别让他们觉得奇怪,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呢。”陈树瑜道。 “行,我注意,但是现在孩子们都回房间了,我,我能抱你吗?”程衍问道。 陈树瑜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抱什么抱,回房间去给你整理行李。” “好啊。”程衍笑着应道。 到了卧室,陈树瑜打开衣柜,说道:“左边留给你,里面也有闲着的衣服挂,你自己收拾吧,我现在觉得特别累,我就不帮你了。” 程衍吃惊的看着陈树瑜的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还全都是这个季节的,陈树瑜嘴上说的左边,其实就是衣柜的五分之一。 看到程衍的表情,陈树瑜解释道:“这些不都是今年买的,还有一些是去年的,我可没有那么败家。” 程衍感叹道:“这些衣服就是一天换两套也够你穿一阵了。” 陈树瑜道:“其实有一些我已经不想要了,就是没舍得扔就是了。” “为什么啊?”程衍问道。 “因为总有一些衣服第二年再看就觉得穿之傻逼,但扔之可惜,所以就把它们挂进去,万一我哪天脑子一抽就穿了呢。”陈树瑜答道。 程衍被陈树瑜的逻辑惊得不说话了,默默开始整理衣服,挂了几件之后他发现陈树瑜光睡衣就有四套。 “你买那么多套睡衣干什么呀?”程衍问道。 陈树瑜斜倚在床上,听见程衍问后随口道:“我就买了三套,那套是唐宋的。” 又是唐宋,他不仅有专属的拖鞋,衣柜里还有他的睡衣,程衍觉得自己有点不能忍了。 “哦,对了,”陈树瑜道:“柜子下面有床被子,你拿出来,再拿个枕头,拿那个灰色格子的,别拿那个蓝的。” “那个蓝的怎么了?”程衍问道,然后他就后悔了。 “那个是唐宋的。”陈树瑜说完就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他抬头看程衍,发现程衍正一脸杀气的看着自己。 “那个,我可以解释的。”陈树瑜弱弱的说。 于是陈树瑜把自己怎么认识唐宋,怎么又和唐宋相处至今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最后陈树瑜说道:“我和他真没什么事,我们都是喜欢被人那什么,要是我俩有什么事,今天就没你什么事了。” 程衍:“……”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第21章 第 21 章 程衍继续收拾衣服了,陈树瑜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厨房还烧着水呢,他急急忙忙去了厨房发现水正开着呢。 关了火,把水倒进晾水杯,陈树瑜准备回卧室,路过孩子们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打闹声,陈树瑜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了,他把他那三个儿子给忘了,神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们,他们会做些什么,结果他刚一推开门就被一个球给砸脸上了。 “都给我立正站好!”陈树瑜揉着脸喊道。 仨孩子迅速站成一排,小心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 看了仨孩子了一会儿,陈树瑜没有发脾气而是轻声道:“先把你们的玩具收拾好。” 孩子们是调皮,但是他也有错,孩子们还小,怎么能把他们自己放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不管不顾呢。 孩子们听话的收拾好了玩具,陈树瑜看了一下时间,快八点了,他也不想在说什么了,于是带着三个孩子去刷牙洗脸。 洗着洗着,他觉得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也该学着自己洗脸了,自己也不能总什么都帮他们做,于是说道:“今天这是爸爸最后一次给你们洗脸了啊,以后……” 他还没说完,怀里的大娃突然惊恐的问道:“爸爸为什么?你是不要我们了吗?我们会听话的!”大娃说完像是要哭,陈树瑜一看那俩孩子也是一脸要哭不哭的。 陈树瑜吓了一跳,他这三个儿子平时皮得很,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点严了,但是他们还是一脸笑嘻嘻的,今天突然这样他担心了。 陈树瑜匆匆给大娃把脸洗了,蹲下把三个儿子搂到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儿子?爸爸不是不要你们,只是爸爸觉得你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学会自己洗脸了,爸爸没有不要你们,爸爸那么爱你们,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原本还只是瘪着嘴,要哭不哭的仨孩子直接搂着陈树瑜脖子哭上了。陈树瑜吓坏了,不停地问道:“儿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爸爸,别吓爸爸。” 结果仨孩子问谁谁都不说,只是哭。陈树瑜也没办法了,就开始猜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没陪他们三个,所以他们难过了,于是说道:“宝贝们,爸爸错了,爸爸今天晚上没有陪你们是爸爸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 仨孩子还是不说话,陈树瑜又想可能是今天下午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又道:“还有下午爸爸做的也有点不对,爸爸也没有很生气,爸爸就是想让你们记住你们三个是兄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以互相分享零食,一起看动画片,看漫画书,你看你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你们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你们三个就是对方的好兄弟,好帮手,你说你们三个要是打架了,不在一起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到哪去找一个和你长得一样,愿意和你分享他的一切的人?” 陈树瑜说了一大通,三个孩子终于不哭了,他到底也是没问出孩子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哭,而且他也不敢问了,只能又给孩子们洗了一遍脸,然后带他们回房间,把他们哄睡着了。看着三个孩子睡熟了,陈树瑜分别在他们额头上吻了一下,留了一盏小灯,转身出去了。 出了孩子们的房间,陈树瑜直接去洗脸刷牙了,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身累,心也累。 回了卧室,看到程衍已经在床上了,躺在他习惯睡得那边,陈树瑜边换睡衣边问道:“你洗漱完了?” “嗯,在你哄孩子睡觉的时候。”程衍答道。 陈树瑜换好了睡衣,刚准备走到床的那边,程衍就挪到那边了。 “你到底睡哪边啊?”陈树瑜问道,他着急上床,在地上站着有点冷。 “我睡这边。”程衍道。 陈树瑜掀起被子上了床,因为程衍之前在这边躺过,被子里很暖和。他这个人可能是天生体温就不高,手脚发凉,天冷的时候如果不用电热毯的话他根本捂不热被窝,有时候自己都能把自己冻得睡不着觉。 进了暖和的被窝,陈树瑜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对程衍道:“那你在我这边躺这么半天,不是给我捂被窝呢吧?”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程衍回答,他给自己掖好了被角,转头就看到程衍在看自己。陈树瑜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看什么呀?” 程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孩子们都睡着了?” “嗯,都睡着了。”陈树瑜答道,但说完他就发现这对话怎么那么像小两口的床头聊天呢? 程衍像是注意到两个人对话的怪异,继续问道:“你怎么去那么久啊?我听见有哭声,是不是孩子们哭了,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陈树瑜心里正纳闷孩子们今天为什么哭呢,程衍一问他就又怀疑孩子们哭是不是听到有人说他和程衍什么了。但是他也不能对程衍说什么,只是道:“没有,我就是因为白天的事说了他们几句,可能是说狠了。” 听陈树瑜这么说,程衍没有再追问,而是问道:“这三个孩子有小名吗?” “有啊,”陈树瑜道:“大娃,二娃,三娃,听起来像不像葫芦兄弟?” “像,”程衍笑道:“那你是怎么分辨他们三个的?我现在还有点分不清,他们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你还给他们穿一样的衣服,这就更分不清了。” “他们三个挺好分的,”说起孩子,陈树瑜来了兴致,“这三个孩子从小就好分,老大呢,不喜欢说话,小时候也不愿意哭,整天安安静静的,但是只要是他们闯了什么祸那肯定都是他领着的,那两个都听他的话。老二呢,爱笑,心眼多,你只要看他笑得比往常灿烂了,那肯定就是又有什么坏心眼了,他们闯祸都是他给出的主意。老三嘛,爱吃,小时候他要是哭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饿了,长大了这毛病也没改,我真怕他哪天被人用吃的给骗走了。” “其实我很喜欢这三个孩子,”程衍突然说道:“原本我还在担心怎么和他们相处,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挺没意思的,我怕他们不喜欢我,也怕自己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是今天看来是我想错了。”说完程衍突然支起身子,道:“不是,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谁知道你能干什么呀,六年不见这嘴炮打得炉火纯青,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没躺在一起了,还不许我害羞了?陈树瑜心里开始刷屏,但嘴上却是无辜的说道:“没有啊,我一上床不是就在这儿吗?” 但看程衍正盯着自己,他还是听话的把自己的枕头往程衍那边拽了拽,看了看程衍,还在看,于是他又拽了拽,直到两个枕头贴到一起。贴的不能再贴了,程衍躺下了。 “你什么毛病?这天气不好好躺着,焐热个被窝容易嘛。”陈树瑜抱怨道,但他还是伸手给程衍掖了一下被角。 但这被角不掖还好,一掖掖出事了,程衍直接掀开陈树瑜的被子钻进去了。 陈树瑜大惊道:“你干嘛!” 程衍坦言道:“你不是说捂不热被窝嘛,我给你捂啊,我身上多暖和。” 陈树瑜被他噎的半天没说话,一晌才小声道:“越老越不要脸。” 程衍侧搂着他,听到陈树瑜这话笑了起来。 陈树瑜蜷在程衍怀里,程衍的笑声就在耳边,还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一时之间老脸有点红,于是道:“赶紧睡觉,我关灯了。”说完把床头的灯关了。 关了灯屋子里也不是很黑,陈树瑜虽然觉得很累,但是这时候又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盯着衣柜看,心里却是什么都没想,但他知道程衍也没有睡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程衍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在第四次把程衍的手从睡衣里拽出来的时候,陈树瑜怒了,“你要是觉得床上不舒服就去客厅沙发睡!”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程衍就能老老实实睡觉了,结果陈树瑜没想到程衍还真是不打算要脸了。 “我都六年没摸到了,这会儿我也不干别的,就摸摸不行吗?”程衍在他耳边道。 我去啊!陈树瑜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之前他还可以信誓旦旦的说他了解程衍这个人,可能是因为年龄差距,也可能是因为读书多,他平时话有点少,更别说把那方面的话挂在嘴上,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他扮演的更像是一个类似于父亲或者是兄长的角色,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事他总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替他处理好,但是今天以后他再也不会说这么打脸的话了,谁能告诉他程衍这六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哎呀,摸吧摸吧。”陈树瑜妥协道,他有点困了,要是不让还不知道程衍得闹到什么时候,果真是又养了一个大儿子,以后不能叫老大大娃了,以后得叫二娃,陈树瑜迷迷糊糊的想。 程衍如愿以偿的把手伸进了陈树瑜的睡衣里,在陈树瑜的小腹上摩挲着,摸着摸着终于找到了孩子们口中的那道疤,在陈树瑜平坦的小腹上突兀极了。 “这是怎么弄的?”程衍轻声问道。 陈树瑜本来就困了,又被程衍摸得舒服,已经要睡着了,听到程衍问,含糊的答道:“就是刚来临阳那年被人给劫了,我反抗的时候被他给捅了,快睡觉吧,你不累啊。” 说完陈树瑜就沉沉睡着了,程衍搂着他失眠了。 陈树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九点,旁边程衍已经起床了,这是他这几年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被窝里是暖的,不担心店,不担心孩子,程衍出现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依靠,什么都不用担心。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陈树瑜决定起床去放水。 推开卧室门,就看到程衍正领着三个孩子在沙发上讲故事,他看到陈树瑜出来,道:“醒了,去洗脸,饭在厨房,电饭煲里有粥。” 三个孩子像是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哭得那么惨了,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陈树瑜,喊道:“爸爸赖床,羞羞脸!”然后就转头催程衍:“长腿叔叔,快讲啊,后来怎么了?” 陈树瑜:“……”他觉得他在他三个儿子心中的地位有点下降了。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看到他那四个大儿子还在沙发上讲故事,窗外阳光正好,他突然觉得这幅画面真好看,就像是那句装逼的话说的——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每天早上醒来,阳光与你们同在。 第22章 第 22 章 吃过了不算早的早饭,陈树瑜回到卧室给唐宋打了个电话问店里怎么样,结果得到了唐宋一阵冷笑,笑得他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 但是陈树瑜心情好,还是回了唐宋一句“御弟哥哥,爱你么么哒”,然后挂了电话,回头就看见程衍在盯着他看。 “我对灯发誓,我和唐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陈树瑜举着仨手指头都快哭了,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哼!”程衍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陈树瑜道:“哎,我这脾气!哎,不是,你吃药了吗?” 客厅里传来程衍的声音,“吃了,本来都要好了,结果被你气得更严重了!” 不是老夫少妻什么的都会很有爱吗?不是老的都会让着小的吗?为什么到了我这儿怎么就反过来了呢,怎么我还得让着他呢? 陈树瑜心里都快被问号给塞满了,但他还是喊道:“你快过来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儿去逛街。” “逛街?你又要买衣服?”程衍走过来问道。 “我买个屁,给你买!”陈树瑜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就你穿那一身,咱俩出去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叔呢!” 程衍大惊道:“我现在真的有那么老吗?” 陈树瑜故意道:“你以为呢,我告诉你啊,也就是我瞎了眼看上你了,这儿看上我的也不少,你珍惜吧,叔叔!”说完出去了,客厅里传来他的声音,“儿子们,去穿衣服,爸爸今天带你们出去买衣服。” 孩子们欢呼着回房间穿衣服了,程衍听着他们的声音,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到了商场陈树瑜一边领着三个孩子,一边给程衍挑衣服,仨孩子好像是很习惯似的,也不乱跑,就跟在陈树瑜后面,东瞅瞅西看看的,可爱极了。 陈树瑜一口气给程衍挑了三套,发现程衍不论穿哪套都很帅,都不知道该买哪套了,然后他就想明白了,程衍穿着好看不是因为衣服好看,是因为程衍长得好,身高腿长的,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你觉得哪套好看?”陈树瑜给程衍整理着衣领,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觉得都行,你看吧。”程衍答道,他确实不了解这种休闲的衣服到底怎么才算是好看,陈树瑜喜欢什么样的他就穿。 我看,我看都好看,陈树瑜心想。都好看那就都买了吧,反正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给他买衣服还指着别人打扮他吗?趁着程衍去换衣服,陈树瑜肉疼的把钱给付了。等程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树瑜提着三个袋子和孩子们在等他。 “你付钱了?”程衍问道。 “是啊,我觉得都挺好看的就都买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心疼,但是面上陈树瑜还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付就好了,你看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程衍接过袋子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贵吗?” 陈树瑜被他问得很不开心,“贵怎么了?不贵又怎么了?我就是愿意给你买衣服,怎么,你还要把钱给我啊?” 他想起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程衍带他去买衣服,去的都是精品店,他像一个乡巴佬一样,连试一件衣服都畏畏缩缩的,一看吊牌就不想试了,程衍逼着他穿上了,看他穿得好看就把钱付了。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忽上忽下的,一边唾弃自己还真的是被包养了,可一边虚荣心又开始暴涨,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穿那么贵的衣服。后来他想,等到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要把钱还给程衍,但今天程衍在试衣服的时候他才知道程衍当时为什么要给他买那么多衣服,因为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变得更好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能是看陈树瑜生气了,程衍解释道:“没有,我给你钱干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哪?嗯,再去给你看看。”陈树瑜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就领着孩子们往另一家店走,仨孩子舔着棒棒糖听话的跟着陈树瑜。 “还买?够了吧?”程衍急忙问道。 “就三套哪够啊!”陈树瑜说着已经走进了店里。 在那家店陈树瑜没给程衍看好衣服,倒是看上了一件黑色的,很素净的外套,他穿上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程衍在陈树瑜一穿上那件衣服就很喜欢,陈树瑜的衣服,怎么说,都是一些很张扬的衣服,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陈树瑜今天穿上这件衣服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他刚见到他的时候,让他想到的就是那种特别干净的感觉。 陈树瑜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觉得很满意,脱下来交给导购,道:“给我找一件比这件小一号的装起来。” 程衍好奇道:“这件不是很合适吗?为什么要买一件小号的?” 陈树瑜正四处看衣服,听见程衍问就随口答道:“哦,这是给唐宋买的,他穿得比我小一号。”说完心里还想,回去还得给唐宋涨点工资,天天帮忙看店,一件衣服怎么够,而且物价持续上涨,明年孩子们就要上小学了,花销肯定更大,唐宋这人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到时候就得更省了。 看了一圈也没再看到喜欢的,陈树瑜失望的不看了,正好导购拿着衣服过来了,他利落的付钱走人。 走了半天陈树瑜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程衍领着孩子们慢吞吞的跟在他后面。 “累了吗?”陈树瑜停下问道。 孩子们情绪倒是像往常一样高涨,齐声道:“不累!” 陈树瑜知道他们这是等着去买玩具,正好走到了休息区,还特地放了一些玩具什么的给孩子玩,他给孩子们又买了点零食,让他们到旁边去玩。 他边盯着孩子们,边问程衍:“你怎么了?累了?还是不舒服?” 程衍看着他道:“陈树瑜,你别嫌我小心眼,你,你和那个唐宋,你们……” 陈树瑜彻底是怒了,“程衍老子告诉你,我他妈这辈子什么第一次都给你了,在你之后也没有别人,什么男人女人都没有!我他妈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咱俩就拆伙!” 程衍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把陈树瑜给惹恼了,他也顾不上周围有人看了,一把拉住陈树瑜的手,急忙道:“拆什么伙,我同意了吗!我不是磨叽,我六年没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身边有什么人,会不会有什么人代替了我的位置,我,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不会研究什么衣服好看,也不会和你说什么笑话,甚至有时候你说的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那个叫唐宋的,你们差不多大,你们一起这么多年,他陪你经历的比我都多,你们一起养孩子,一起开店,有了事情你们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对方。我,我恨自己这些年没能在你身边,我想现在补偿你,但你现在好像是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刚问你愿不愿意再和我在一起,你就同意了,你这个人太重情重义了,我害怕,害怕你是……” “害怕我是为了还你人情才和你在一起的?”陈树瑜冷声道:“那你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啊,真觉得挺了解我呢,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点也不缺钱,我要是想还你钱早就把钱还你了,谁有这狗屁的闲工夫陪你逛街买衣服。行了,你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跟个傻逼似的跟你在这儿说这些干什么。儿子,走了,爸爸带你们买玩具去!”说完,陈树瑜看着周围有人在看自己,气急道:“都他妈看什么!没见过吵架啊!” 孩子们跑过来了,陈树瑜领着孩子们就走,也没管程衍,本来心情挺好的,全被他给搅和了。 程衍一看陈树瑜是真的生气了,他还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边追一边想自己该怎么哄。 陈树瑜领着孩子也走不快,几步就被程衍给追上了。 “我错了,你别生气行吗?”程衍走到陈树瑜前面说道,陈树瑜左右两边都有孩子,他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边儿去!还嫌今天不够丢脸啊!”陈树瑜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能继续往前走,只好停下来。 “我不去,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程衍死皮烂脸道。 “你是不想要脸了是吧!”陈树瑜气急了,低声道,他带着孩子们想从程衍身边绕过去,周围又开始有人注意他们了。 程衍又把陈树瑜的路给挡住了,更加不要脸道:“你都要走了,我还要脸干什么!” 陈树瑜简直没辙了,忽然身边的三娃摇了摇他的手,问道:“爸爸,长腿叔叔惹你生气了吗?” 低头看三个孩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陈树瑜杀人的心都有了,深吸了一口气,陈树瑜道:“没有啊,我们闹着玩呢,走,我们去玩具。”说完小声对程衍道:“今天我先给你记着,你等回家的。” 程衍看陈树瑜走了,苦笑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给孩子们买了玩具,又给他们一人买了件衣服,又玩了一会儿,已经下午一点了,孩子们倒是还好,零食就没断过,而且玩疯了也不觉得饿,反倒是陈树瑜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又不想管程衍,就一直饿着肚子陪孩子们玩。后来程衍看不得陈树瑜饿肚子,哄着孩子们回家了。 坐上了出租车陈树瑜也直接说了去陈记,程衍也没敢吱声,仨孩子看氛围不对,也没敢吵,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到了陈记。 到了之后陈树瑜直接领着孩子们进去了,留下程衍付车钱,程衍付过钱看陈树瑜进去了又急忙追他,但等他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陈树瑜和孩子们了,他又不好意思随便找,只能在楼下等着。 陈树瑜一路气不顺的上了三楼,楼下没有唐宋,他肯定在三楼陪唐景舒。到了三楼,孩子们和唐景舒玩新买的玩具去了,留下气鼓鼓的陈树瑜和不明情况还火上浇油的唐宋。 唐宋看到陈树瑜扔到床上的购物袋是临阳相当不错的一家店的,但露出的衣服却不像是陈树瑜喜欢的样子,于是吃惊道:“我操,我现在相信你对那胡萝卜花儿绝逼是真爱了,这家店你和我念叨多少回了也没买一件,这一次你居然给他买了这么多件!” 陈树瑜正气呢,听唐宋这么一说,回道:“那我对你也是真爱了?”说着随手抓起一个袋子朝他扔了过去。 唐宋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惊讶道:“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突然给我买什么衣服啊?” 陈树瑜心塞,有气无力道:“是啊,我爱上你了!我他妈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是半夜敲寡妇窗了还是路上抢小孩糖了,怎么摊上你们这群人?” 第23章 第 23 章 陈树瑜气够了想起程衍还在楼下,中午也没有吃饭,于是对唐宋道:“你吃饭了吗?” 唐宋抬头看了眼表,道:“没呢,今天没什么人,我就跑楼上哄儿子了,后来过了点儿就没好意思下去再麻烦他们。” 陈树瑜道:“那正好,我也没吃呢,我去厨房弄点咱们一起吃。” 唐宋想了想,问道:“你那胡萝卜花儿也在呢?” 陈树瑜觉得唐宋这样叫程衍特别有意思,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叫他啊?” 唐宋道:“他那天见到你不是说一看到那胡萝卜花儿就想到你了吗,而且我又不知道他名字,就先弄个代号叫着呗。”随即他又八卦的问:“哎,陈树瑜,这就是你那前任吧?” 陈树瑜瞟他,道:“明知故问呢吧?那天你就猜到我俩的关系了,还装。” 唐宋笑道:“这不是确认一下嘛。” 那天两个人一见面从陈树瑜的反应他就猜到这两个人的关系了,他不知道陈树瑜和那个人之前经历过什么以至于陈树瑜见到他之后行为那么反常,第二天来还感冒了,但他想就陈树瑜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和前任复合的,或者说不会轻易复合,毕竟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孩子妈妈。当然这些都是他猜的,虽然陈树瑜从没和他说过这些事情,但是陈树瑜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三个和他长得那么像的儿子。 而且他私心里也是不希望陈树瑜和那个人再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说他对陈树瑜有什么超出朋友的想法,也不是像小服务员说的什么闺蜜关系,他对陈树瑜的感情太复杂了,不是说简单的一两个词就能概括的。 在他最落寞,最无助的时候是陈树瑜伸手拉了他一把,而且在他稳定了之后陈树瑜完全没有必要再管他,但陈树瑜那么一个抠门的人就是在那么一个不算大的店里加了一个没有必要的会计加收银员的位置,让他一干就是五年。而且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就他的水平来说根本找不到一份工作能赚到陈树瑜给他的那份钱,还供吃供住供养儿子,更别说平时陈树瑜买衣服或者买别的东西总会给他和景舒带上一份。 其实从这些来说,就算他真的对陈树瑜产生了感情都不为过,但是他没有,陈树瑜也没有。后来他曾问过陈树瑜当初为什么要帮自己,陈树瑜说总不能看着他带着孩子饿死在临阳,而且当初的自己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所以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他们就像朋友,又像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一起养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对方。所以他以为陈树瑜养着三个儿子就不会再找别人,而他也不想再开始任何的感情,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的过完这辈子也不错。 但他没想到陈树瑜的前任突然出现了,两个人还几乎瞬间就复合了。 昨天晚上他想了快一晚,一开始他想,这他妈算什么事啊?陈树瑜一看见男人就不想自己儿子了?只要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那三个儿子就少不了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们是同性恋的儿子,陈树瑜就是一个傻逼,光想自己一点都不考虑孩子。 但后来他想明白了,其实他想的这些并不是给那三个孩子抱不平,而是为他自己。陈树瑜有了男朋友,他以后不会再有事请就找自己商量,自己也不能再有什么事都找他,他们要分开了,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而不是每天睁开眼睛就在一起,打打嘴仗,开开玩笑,然后这一天就过去了,现在这种生活要结束了。 他不生陈树瑜的气了,但是他开始气自己,他怎么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以自己为核心的人了,他曾经是最讨厌这样的人的。今天早上陈树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气还没消,但是陈树瑜好像从来没嫌过他脾气不好,不管他怎么发脾气陈树瑜都没有生气过,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怎么能就围着三个儿子孤孤单单的过完这一辈子? 这样想着,唐宋感觉那个前任好像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毕竟他看起来对陈树瑜还挺好的。 陈树瑜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御弟哥哥,楼下的那个也好该饿了。”说完又冷哼道:“花了我一千多大洋还惹了我一肚子气,现在我还得给他做饭,真是操蛋啊。” 唐宋想,那也是你愿意,你要是不愿意能舍得给人买衣服就花一千多?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陈树瑜想了想,道:“我想试一试,我今年才二十七,人生还长着呢,总得为自己活一把。” 唐宋不懂“为自己活一把”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问,只是默默跟着陈树瑜下楼了。 楼下程衍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等陈树瑜,有个服务员来问他要不要点餐,他回答说在等陈树瑜,然后他就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有点恐怖,怎么说呢,他陪他妈看狗血剧他妈看小三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但好在等了一会儿陈树瑜就下来了,就是还在生气。 陈树瑜瞟了程衍一眼,道:“要吃什么?” 程衍一看陈树瑜搭理自己了,连忙道:“什么都行,我不挑。” 陈树瑜哼了一声,进厨房了,留下程衍和唐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周末没有什么客流高峰,加上现在又有点过了饭点儿,所以店里也没有什么人,服务员们几乎都在大厅,看他们。 程衍觉得有点尴尬,于是伸手,道:“你好,我叫程衍。”他其实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出于礼貌还是自我介绍一下的好。 唐宋也发现他们在看自己,于是回头瞪了他们一样,看他们有所收敛,回头握了一下程衍的手,道:“你好,我叫唐宋。” 程衍耳朵尖,在他们俩个握过手的时候就有人说了一句“这是一次世纪性的握手啊”,但是他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可能是真的要老了,陈树瑜这店里全是一群小年轻,说的东西他几乎都听不明白,这有了代沟还怎么谈恋爱? 唐宋发现了程衍的不自在,于是道:“今天也没有什么人,我们一会儿去楼上吃吧,反正还有孩子们一起,坐楼下也有点吵。” 程衍点头道:“好啊。” 唐宋道:“孩子们就在二楼,你要去和他们玩一会儿还是在这儿等会儿?” 程衍巴不得离开这儿,这群年轻人的眼神实在叫他承受不来,于是道:“那我去二楼吧,看着点他们。” 两个人刚说完陈树瑜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大托盘,看到两人,道:“程衍过来帮我一把,把这个送楼上去,我再去盛几碗饭。” 唐宋看程衍穿得那身衣服,道:“还是我来吧。” 陈树瑜道:“没事,让他干,干点活去去火气,省得一天总想这想那的。” 程衍听陈树瑜这话就知道他还没消气,于是苦笑道:“没关系,我来就好,你告诉我去哪就行。” 唐宋看两个人这是吵架了,也没再坚持,于是引着程衍上楼了。 吃过了饭,陈树瑜交代了唐宋几句就带着人回家了,程衍在这不当不正的,也不知道该把他放哪,还不如回家。 到了家,孩子们可能是知道自己爸爸今天气不顺,直接就回自己房间玩去了,留下两个大人在客厅。 陈树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来忘了给程衍买拖鞋了,于是道:“完了,忘了给你买拖鞋了。” 程衍在他身边坐下,讨好道:“没事,我穿你的就行,还挺舒服的。” 陈树瑜斜了他一眼,道:“你可得了吧,脚恨不得都露外面了,还舒服?现在知道说好听的了,今天上午干嘛了?” 程衍看陈树瑜这样知道他这是消气了,道:“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 陈树瑜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然后看着出现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干嘛呢这是?我不是说在家不许有过分的肢体接触吗?” 程衍听见这话,直接把陈树瑜楼到怀里了,道:“孩子们都在房间呢,看不到。对了,昨天晚上那三个孩子问我他们妈妈的事了,你怎么跟他们说的?他们说他们是你生的?但你这谎说得不成功啊,他们都不信。还有你肚子上的疤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能被人用刀给伤了呢?” 陈树瑜倚在程衍怀里,道:“你问题那么多,我先回答哪个呀?” “一个一个的回答,我都想知道。”程衍说着手就伸进陈树瑜的衣服里了。 “干嘛呢!”陈树瑜一把抓住程衍的手,吃惊道:“真不想要脸了?大白天的!” “我想看看你肚子上的疤。”程衍柔声道。 陈树瑜想那道疤在肚子上还挺明显的,每次他洗澡的时候都会盯着它看一会儿,那道伤曾经差点让他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只剩下一道五六厘米的疤了。 “看什么呀,就一道疤,有什么好看的。”陈树瑜推脱道,他不想让程衍看,那道疤在肚子上太突兀,太难看了。 程衍知道陈树瑜是爱美,不愿意让自己看,但他还是坚持道:“让我看看吧,我昨晚摸着就知道当时伤口肯定特别深,我心疼。” 陈树瑜拗不过他,只好掀开衣服,嘟囔道:“有什么可看的。” 那道疤大概有五六厘米那么长,颜色很深,针脚的痕迹还在。程衍心疼的想吻一下那道疤,但怕陈树瑜害羞,于是吻了一下陈树瑜的额头,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在你身边,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陈树瑜耳朵根有点红,道:“你别总这样说,以前是我小,有什么事都你来,但现在我也是个爷们,养着仨儿子呢,别总把我当小孩儿。” “好,不把你当小孩,”程衍听话道:“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扛。” 第24章 第 24 章 程衍一共在临阳待了八天,但其实第七天的晚上他的电话就没停过,陈树瑜听着都是催他回去的,但他生生是又多待了一天才依依不舍的被陈树瑜给踹走了。 “你天天在这儿我都没时间管店了。” 陈树瑜说完这句话直接把程衍给收拾收拾打包送车站了。 在车站,买了票,也快到时间了,程衍却拉着陈树瑜的手不放,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俩,陈树瑜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程衍一个人的身上丢没了。 “我走了,我回去会给你打电话的。”程衍依依不舍道:“我过几天就来。” “可别,”陈树瑜拒绝道,但看程衍一脸受伤,发现他是误会了,又道:“我是说别打电话,咱俩是长途,多贵啊。” “那我给你交话费。”程衍道,但看陈树瑜还是一脸不赞同,又道:“那发短信总行吧?” “发短信不是钱啊,”陈树瑜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没有微信什么的吗?你有钱没地方花就给我,非得贡献给中国移动吗?” 程衍原本还以为陈树瑜是不愿意和他联系,但听陈树瑜这么说才反应过来陈树瑜是心疼钱,于是连忙道:“有,有,就是我用的这个号,你……” “我加你,手机拿出来。”陈树瑜无奈道,那边已经开始广播了。 程衍盯着陈树瑜给两个人加了好友,不舍道:“那我走了,过几天再来。” “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样干嘛呀。”陈树瑜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看程衍这样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之前两个人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分开了,这次好不容易又在一起没结果还得两地分隔,程衍不能放下那么大一个公司来这儿陪他,他也不能关了店去辽城找他,总之现在也是纠结。 广播在催了,陈树瑜抱了程衍一下,道:“下次开车来,我可不想再和你在车站丢人了。行了,走吧。” 程衍没理会广播,而是从兜里拿出了那把带着海绵宝宝的钥匙塞到陈树瑜的手里,道:“这钥匙我来的时候就放在兜里了,结果一直就忘了给你,但现在给你也不晚吧?”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看着手里的钥匙,心情有点复杂,这是他以前的钥匙,上面的海绵宝宝还是程衍第一次带他去肯德基的时候送的,他特别喜欢就挂在了钥匙上,没想到程衍居然都还留着。他把钥匙揣进兜里,状似随意道:“还行吧,还能赶上二路汽车。” 程衍听陈树瑜这么说,笑了,他用力抱了一下陈树瑜,道:“我走了,记得想我。”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陈树瑜看他进了站,再也看不见了,也转身走了。 下次再也不送他了,就不愿意干送人的活儿,每次都是他送别人离开,在原地看着别人的背影,这种感觉太难受了,陈树瑜想。 刚坐进出租车陈树瑜就收到了程衍的微信:【我走了,争取过个两三天就回来[微笑]。】陈树瑜看着那个微笑的表情真想告诉程衍别乱发表情,但是他一想,如果他说了,程衍就会问他为什么,他就得花时间来解释。想想,还是算了吧。 于是他回到:【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吧我等你】 刚发过去程衍就回了:【好的[玫瑰],别忘了和孩子们说一声,告诉他们我只是暂时回去,我还会回来的。】陈树瑜叹了口气,回到:【我知道了不会忘的先不说了我要到家了】程衍又回了:【好[再见]。】 陈树瑜看着那个表情:“……”下次程衍再来一定要教教他别乱发表情。 回到陈记,唐宋看到陈树瑜,道:“把你大儿子送走了?” 程衍没走的时候,有一次陈树瑜好不容易挤了点时间回陈记看一眼,唐宋打趣他天天被圈在家里连店也不管了,他随口回说像是养了一个大儿子似的,结果唐宋就记住这个梗了,见面就问。 周围没有什么人,陈树瑜走到唐宋身边,抱怨道:“别提了,比当初养儿子还累,你说家里有孩子,我得时刻注意着别有什么行为让他们觉得奇怪,但程衍又天天像是长我身上了似的,一天不挨我身就难受,这几天可给我累坏了。” “哎,打住吧,”唐宋道:“你这是在这儿刺激单身狗呢,我可是还没有对象呢。” 陈树瑜道:“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介绍?” “还是算了吧,”唐宋拒绝道:“我可没有那美国时间去谈恋爱,光养儿子就够我忙的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快就到了接孩子的时间。 陈树瑜去接了孩子,三个娃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长腿叔叔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孩子们对程衍的称呼从“程叔叔”变成了“长腿叔叔”,陈树瑜注意到的时候是他们三个正在和程衍玩积木,三娃想要的那块积木离他很远,他又懒得不愿意动,就直接喊程衍帮他拿,那一声“长腿叔叔”叫得无比自然,后来他发现其他的两个娃也是这么叫程衍。 其实仔细一想,孩子们这个外号起得还挺贴切,他身高一七八,在平时接触的人中也不算矮了,或者说应该算是高的了,但是程衍身高一八|九,手长腿长的,对比之下,孩子们这么叫他也不奇怪,甚至听起来还有点亲切。 陈树瑜和孩子们解释了程衍今天没来接他们的原因,孩子们失望的和他一起把唐景舒送回了陈记,然后和他回家了。 到了家孩子们的情绪也不高,回到房间自己玩去了,陈树瑜也能理解他们,孩子们虽然是从小就跟着他见过不少人,但是真正接触得多的也就是唐宋和刘胖子而已。虽然程衍出现得比他们晚,但是他是第一个和他们一起吃一起住又对他们耐心特别好的人,接送他们上下学,陪他们玩玩具,搭积木,讲故事。其实这些事情他平时很少和孩子们一起做,因为他每天回家的时候都累得像狗一样,根本没有精力和孩子们再玩什么游戏,所以孩子们这一个星期过得特别开心,所以也难怪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程衍的关系变得那么好。 而且不说孩子们了,就连他自己在程衍走了之后都有点不适应,在厨房站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晚饭,习惯性的看向客厅想问问程衍想吃什么,但看过去才发现客厅里没有人,孩子们在房间里,而程衍回辽城了。 算了,随便做点吧。陈树瑜抱着这种想法随便的做了晚饭,他随便做了,孩子们看样子也不太喜欢吃,吃得比程衍在的时候少。 吃过饭,一家四口窝在沙发上消食,陈树瑜怀里搂着仨儿子,三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在陈树瑜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树瑜瞟了好几眼手机,程衍这时候早该到家了,怎么还不来电话,微信也没有消息,是公司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打电话问问?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没有动手机。 发现儿子们比往常安静,陈树瑜提议道:“要不要来搭积木啊?” 没想到仨孩子一起摇头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陈树瑜受伤的问。 “因为你搭的一点都不好玩。”三娃诚实道。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玩的挺好的吗?你们也没嫌过我不好玩啊?”陈树瑜郁闷道。 二娃摇摇头,故作老成道:“唉,那是我们以为你们大人的水平也就那样呢,但是长腿叔叔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你们大人也是分水平高低的。” 陈树瑜:“……”他怎么那么想揍孩子呢。 虽然孩子们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能这么干坐一晚上,陈树瑜又提议道:“那我们一起画画,还是看故事书?” 他刚说完,平时不爱吱声的大娃说话了,“爸爸,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让我们安静的坐一会儿就去睡觉。” 看了一眼时针刚刚指到六的表,陈树瑜:“……”一定要忍住,孩子们还小,而且打人是不对的。 但是心里的气没地方撒,陈树瑜拿起手机准备找程衍撒气。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接通之后陈树瑜刚想说话手机就被孩子们给抢过去了,看着孩子们这个说“长腿叔叔你在干什么呢”,那个说“你吃晚饭了吗”,还有个说“我好想你啊”,陈树瑜:“……”突然好想打人啊。 孩子们抱着手机和程衍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还不让陈树瑜听。陈树瑜生无可恋的摊在沙发上看着三个孩子在那儿哈哈哈哈个不停,心里不知道把程衍打到多少遍了。 后来孩子们和程衍说够了,三娃对着手机说了一句,“爸爸其实也很想你呢,晚饭都没有你在的时候做的好吃。”然后就把手机送到陈树瑜手里,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回房间了。 陈树瑜接过手机,让孩子们说得脸热,半天没有说话,那边程衍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陈树瑜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他打过去的啊!看了一眼时间,都快五十分钟了,他脑袋一热,直接挂了。 电话挂断不一会儿程衍就打过来了,陈树瑜接了还没等说话,那边程衍就说道:“我一会儿给你充话费。” 陈树瑜哼了一声,道:“不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程衍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而是道:“我回去就直接去了公司,那有点事儿,不过也不是很严重,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到家。” “那你吃饭了吗?”陈树瑜歪在沙发上,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问道。 “没有,”程衍道:“冰箱里还有我之前包好的饺子,我一会儿煮点饺子就行,不过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陈树瑜被程衍说得高兴了,也忘了之前想找他撒气的事了,得意道:“我这是专门学过的,你要是能做的比我做的好吃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程衍听陈树瑜这么说也愿意惯着他,道:“就凭你的手艺,不管是在临阳还是在辽城肯定都能撑起一家相当不错的店。” “我去,你够了啊,夸得有点过了。”陈树瑜直接笑倒在沙发上了,程衍这真是开窍了,好听的话说来就来。 两个人杂七杂八的说到了快七点半,手机都烫耳朵了,陈树瑜道:“不行,不能再说了,我得去看看那三个崽子在干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们说不好又干什么坏事呢。你自己在那边注意身体,记得吃饭,少喝酒。” “我知道,”程衍道:“你也是,别只顾着孩子忘了自己。” “嗯,我记着了,那挂了。”陈树瑜说完,挂了电话直奔孩子们的房间,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孩子们的房间,陈树瑜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哀嚎起来,要命啊。 这仨孩子用彩笔画画,结果蹭的脸上,衣服上全是水彩,看到他进来还抬着小花猫的脸对他笑说,“爸爸,你看我画的你,像不像?” 那衣服是前几天新买的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洗掉。陈树瑜心里哀嚎,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脸,道:“像,我儿子画的真棒。” 第25章 第 25 章 这几天到陈记吃饭的人都知道陈记的老板谈恋爱了,每天除了忙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捧着手机傻笑,连收银小哥和他说话都爱理不理的,客人们不禁在心里慨叹,人心易变啊,曾经还对收银小哥那么好,如今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因此再见到唐宋的时候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躺枪的唐宋:“……”干我毛事啊! 陈记的员工们也知道老板找到正牌老板娘了,再也不开老板和唐宋的玩笑了。 不过这一切陈树瑜都没注意到,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给程衍了。 程衍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回辽城呆个两三天就回来,而是被事情绊住了,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了。 陈树瑜倒是没觉得什么,男人嘛,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整天围着对象转算怎么回事。但程衍受不了,于是就整天给陈树瑜发微信,大到这一天和什么人谈了什么生意,小到哪顿饭都吃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都和陈树瑜说一遍,而且他还不愿意发语音,全打字。 陈树瑜也是佩服他的耐心,有时候他嫌程衍磨叽不愿意回他了就给他发表情包,程衍像是被这个新奇的东西给吸引了,缠着他问这是什么,怎么弄的。陈树瑜被缠的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微信原带的表情和最近很火的表情包全都给他科普了一遍,于是两个人在没有什么话说,或者无聊的时候就开始互发表情包,程衍还被他带着下了一个表情包生成器的app。 下午两点多,陈树瑜正趴在柜台上和程衍聊微信,店里来了四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那种街上的流氓混混。临阳属于是面积大省里的穷省,穷省里的面积大省,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像这样的客人陈见多了,所以他也没多注意。 那个之前猜陈树瑜和唐宋关系的小服务员接待的他们,她想把他们带到楼上的包间里,这样他们再吵也不会影响到别的客人,但是他们不干,非要在楼下的偏厅里坐,她没办法只好给他们找了一个偏一点的桌子,引着他们坐下了。 那四个人吵吵嚷嚷的点了菜,小服务员回到柜台拿了酒,对店里的一个男服务员道:“小李,你帮我把酒给三号桌送去吧。” 小李接过了酒,好奇的问:“怎么了?” 小服务员难为情道:“刚才点菜的时候有人摸我屁股,我,我不敢再去了。” 陈树瑜听了,把手机装进兜里,接过小李手里的酒,对小服务员道:“你去厨房吧,这酒我送。” 小李担心道:“陈哥,还是我去吧。” 柜台里的唐宋放下手机,也看向陈树瑜。 陈树瑜笑道:“都看啥呀,我是老板就不能送酒了?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说着端着酒去偏厅了。 到了偏厅,那几个醉鬼被安排到最靠里面的那张桌子,周围还有几桌客人。陈树瑜端着酒走到桌旁,把酒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您要的酒,请稍等一会儿,菜马上就到。”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斜眼看着陈树瑜,道:“刚才点菜的那个小妹妹呢?” 陈树瑜笑道:“她去厨房帮忙了,今天厨房有点忙不过来。” 那人把手伸进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了几张一百块钱甩到桌上,大声道:“叫她来,我和她说几句话。” 陈树瑜继续笑道:“大哥,现在厨房忙,她抽不开身,您看您有什么要求您和我说,我是这儿的老板。” “怎么,不够啊?”那人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钱扔桌上,道:“我就找她说几句话,不行啊!” 陈树瑜道:“您有什么事就冲我说,她一个小服务员不管事,要是刚才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给您陪个不是,今天您这桌我请。” 这时候旁边有几桌客人都在向这里看,陈树瑜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好看,于是又道:“大哥你愿意喝白的还是啤的?白的我这儿有老窖,有大曲,啤的有天涯还有纯生,您看您想要哪个,我请您喝酒。” 那人不接陈树瑜的话茬儿,只是道:“我就想找那个妹妹说说话,你就说行不行吧!” 陈树瑜道:“我这儿就是个饭店,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你要是想找人说话就去能找人的地方。” 那人听了陈树瑜说的话,歪在椅子上,道:“哎哟,你他妈说话挺横啊,你知道我和谁混吗?在这儿和我装逼呢!” 那人说完,身边的人也随口附和道:“你他妈知道我哥是谁吗?傻逼!” 陈树瑜的脾气也上来了,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跟谁混,但是道上的人我也认识几个,你是和江南的徐闯混,还是认识江北的赵曲啊,说出来我听听,看我认不认识。” 那人道:“哎呀我操,你还知道徐闯赵曲呢!你他妈见过他们吗?还装逼!” 陈树瑜道:“我装没装逼不重要,哥们你今天要是想喝酒,我请。” 没等陈树瑜说完,那人道:“那我要是找事儿呢,你怎么的,找人弄我啊!”说完和那几个人笑了起来,骂道:“操,你看他那样儿,还要找人弄我,哎呦我操笑死我了!”那几个人也附和的骂起了陈树瑜。 陈树瑜道:“哥们,报个名吧,你是谁,和谁混,别到时候打了自家人让别人笑话。” 那人笑够了,道:“你问我是谁啊?” 陈树瑜道:“对。” 那人大声道:“我啊,我是你爹!”说完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唐宋在陈树瑜走后就一直在担心,但厨房声音太大,把偏厅的声音遮得一点都听不见,而且又一直有客人来结账,走不开。终于给客人算完了账,唐宋急忙往偏厅走,陈树瑜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但刚走到偏厅前面的转弯处,他就听到有人喊“我是你爹”,是那个醉鬼。完了,唐宋想,果然那声话音刚落,唐宋就听到陈树瑜喊了一声“我操|你妈”,随即咣的一声,然后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唐宋边跑边想,那个醉鬼真他妈活该。 陈树瑜这个人平时脾气特别好,谁说什么都没见过他生气,但他有一点,不能说关于父亲的事,玩笑也好,骂人也好,千万别提,只要一提陈树瑜就像一个炮仗一样,立马就着。 这是他们偶然发现的,曾经有一个混混样的人经常来店里吃饭,时间长了也算是和陈树瑜认识了,每次来吃饭的时候也会说上几句话。但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愿意说“我操|你爹”,还觉得自己这么说挺幽默。有一次在结账的时候和陈树瑜说话随口说了这句话,陈树瑜当时脸就变了,和那人说让他别说那句话,但那人以为陈树瑜在开玩笑,又说了一句,结果陈树瑜直接一脚就踹上去了。那人被陈树瑜踹得半天没爬起来,后来爬起来之后说要找人来打陈树瑜,结果不知道怎么,第二天来了哭着喊着求陈树瑜消气。 唐宋很快就跑到了偏厅,里面的景象也没出乎他的意料,其中一个醉鬼一脸血的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不知道是生是死,剩下那三个人像是被陈树瑜给吓到了,在座位上老老实实的坐着,一声不吱。陈树瑜手里握了一个半截的啤酒瓶,刘胖子手里拿了两把菜刀站在陈树瑜的身后。 唐宋刚进去,又有两个服务员拿着刀从偏厅的厨房门出来了。他被吓了一跳,也不管有没有客人趁机吃霸王餐了,急忙跑过去把刘胖子和小服务员往厨房里推,还拿刀出来了,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陈树瑜这店以后还开不开了。 陈树瑜没管唐宋他们,而是把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挂掉了程衍正打过来的电话,在通讯录里找了一个电话号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陈树瑜道:“杨哥,我是小陈,我这儿今天出了点事儿,你看你能不能来帮我处理一下。” 电话那边爽快的答应了,陈树瑜又客气了几句,随即挂了电话,用那个半截的啤酒瓶子指着那几个醉鬼道:“没来人之前谁也不行走,我他妈倒要看看今天谁管谁叫爹!”说完就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唐宋推了半天刘胖子也没推动,他就把那两个小服务员撵厨房里了,回来就看到陈树瑜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那张桌子旁边,刘胖子拎着两把菜刀站在他身后,旁边的几桌客人都走了,也不知道结没结账。他想去说陈树瑜别闹太大,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是这几个人先挑衅找事,陈树瑜曾经对他说过,他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怕事。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唐宋想。 那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像是酒醒了,看着眼前的情况知道陈树瑜背后应该是有人,自己这是惹上事了,于是赔笑道:“大哥你消消气,哥们几个今天喝多了,说了什么话你别忘心里去,就当我们放屁了。”他一说完,另两个人也随着附和道:“对,对,是我们说错话了。” 陈树瑜道:“好话我不是没说,是你们自己不愿意听,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怎么说也是个爷们,突然多了这么多爹,总得找个地方说道说道吧。” 还没等那人说话,偏厅里突然进来了几个警察,进来就把那四个醉鬼给反手擒住了。那人被扣住的时候一脸惊恐,但看到为首的那个警察走到了陈树瑜的身边,幸灾乐祸的笑了。 唐宋被那些警察吓了一跳,心说是谁手贱报了警,然后就看到为首的那个警察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是血的醉鬼,然后拍了拍陈树瑜的肩膀,问道:“小陈,这是怎么了?他们来你这闹事了?” 陈树瑜叫了一声“杨哥”,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这几个人来吃饭,手不干净,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我说了两句,他们嘴不干净,我一急眼就上手了。”停了一下,陈树瑜又道:“哥,你看怎么处理,该赔钱我就赔钱。” “赔什么钱啊,”那个叫杨哥的人道:“既然是他们手不干净骚扰小姑娘,那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嘛,我把他们带回去教育教育,你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我们那儿的常客。不过这可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找我啊,让你求一次人可不容易。” 陈树瑜道:“你们一天工作都挺忙的,再说我这儿就一小破饭店,有事也就是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今天这事儿是我冲动了,还麻烦你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哥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再说我就是顺道出来溜达溜达,整天在办公室坐着也挺累人的。行了,我先走了,改天带着你家那三个小可爱一起吃饭。” 陈树瑜笑着应了,杨哥对随行的人道:“带走!” 随行的警察们连拉带拽的把那几个一脸懵逼的醉鬼带走了,陈树瑜把他们送到了门外,返身回来就看到唐宋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 “就是一个朋友,以前一起喝过酒。”陈树瑜解释道。 唐宋心里不信,但是嘴上却是什么都没说,回柜台里接着玩手机去了,反正没什么事就好。 陈树瑜也随着过去了,等到了柜台里,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玩却发现有十三个未接来电,全是程衍的,还有六条短信也都是程衍的,微信就不用说了,肯定也全是他,因为手机静音了,所以他全都不知道。 也顾不上看短信和微信了,陈树瑜急忙给程衍打了过去,估计得把他急坏了。 第26章 第 26 章 那边程衍在陈树瑜挂了他电话之后确实有点着急,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不管他发什么陈树瑜都会回的,哪怕是一个表情,怎么突然就不回微信还挂了他的电话呢?是突然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在打了几通电话陈树瑜不接之后他又给他发短信,也没回,微信发了也是没用。 但过了一会儿,理智回了炉,程衍冷静了,从陈树瑜的表现来看他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不然也不能让自己住进家里,而且陈树瑜就是一个小饭店老板能出什么事,多数是店里又忙得让他顾不上自己了。这样想着程衍不着急了,拿起文件重新看了起来。 他原本打算在临阳再多呆一段时间的,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子,公司有李致一个人盯着也行,他好不容易才住到陈树瑜家里,怎么也得住够本儿了才行。但没想到李致他老婆怀孕了,是二胎还是高龄产妇,李致现在一门心思全在他老婆身上根本没心思管公司,所以他必须得回来,而且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去临阳。这让程衍郁闷的只能天天在空闲的时候和陈树瑜聊微信,但好在陈树瑜没觉得他烦,还是很愿意和他聊的,除了刚才突然挂他电话。 程衍是拿起文件看了,但是心里还是在想陈树瑜,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忙得一刻都闲不了。如此过了快半个小时,搁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程衍拿起一看,是陈树瑜,急忙的接了。 电话接通了,那边陈树瑜却没有说话,程衍想了一下,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很忙啊?” 那边陈树瑜含糊的“嗯”了一声,道:“是有点忙,我没故意不接你电话。” 程衍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怕打扰到你。” “哼,”陈树瑜道:“就你那小心眼儿,我不解释清楚能行吗?我要是不说,你心里不一定又该怎么想了。” 程衍道:“那你大度一点,原谅我吧,我这不是太在乎你了嘛。” “行了,”陈树瑜道:“你现在可是相当会说话了,哎,我先不和你说了,等晚上再说,我这边还有点忙,先挂了。” “好,你先忙吧,晚上我给你打。”程衍说完就看到陈树瑜挂断了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陈树瑜没什么事就好,他其实刚才着急找陈树瑜也不全是因为觉得陈树瑜反悔了什么的,还有就是他那一阵突然没由来的心慌,总想是给陈树瑜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才安心,但既然陈树瑜没什么事就好。 放下手机,又拿起文件刚准备看,手机又响了。程衍以为是陈树瑜打来的,笑着拿了起来,一看是林放。 他父亲是独生子,母亲有一个妹妹,两个人感情很好,先后嫁给了锦绣的两个生意人,结了婚之后联系也很密切,而且两家在生意上也有往来。 林放就是他姨的独生子,比他小七岁,从小就是他姨心尖上的宝贝,简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姨夫说一句都不行。 这样的后果就是养出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从十几岁就知道花钱追小姑娘,骗小姑娘上床,长大一点之后不知道和哪个朋友学的,居然开始找小男生上床。 程衍自己虽然也喜欢男生,但他一点都不待见这个表弟,仗着自己家有点钱就随便乱来,骗完了女生骗男生,还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当做喝酒时的谈资,这些随便拿出一点都让他看不起。但林放从小就缠着他,后来喜欢上了男生又知道他出柜之后更是赖在他身边弄不走了,好在他后来去临阳上大学,又在辽城有了工作,不常回家,就算回了家也躲着他,而林放因为家里舍不得,留在了本地上大学。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的圈子不同,加之他故意的疏远,林放才渐渐不联系他了。 但大概六七年前吧,林放突然老实了,不再天天出去拈花惹草,而是开始学着接手家里的生意,又开始天天找程衍,但不过不是像以前那样像个脑残一样炫耀自己睡过多少男生女生,也不再说自己又干了什么在程衍看来非常傻逼的事,而是开始向他学习怎么管公司,怎么谈生意。 程衍被他这样的变化吓了一跳,一个傻逼二世祖突然变得上进好学了这不得不让他惊讶。后来他问了他妈,他妈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之前林放看上了一个男生,是直接领回家的那种程度,因为之前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都不会和家里提一句,更别说带回家了,但那次他直接把那男孩子带回家,当着他妈的面说他就看上这个人了。 程衍他姨那些年被林放闹得都不知道犯了多少回心脏病了,生怕哪天听见别人说林放吸毒了,得艾滋了,死在哪条街上了。但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怎么管都管不听,最后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放任林放随便了。如今林放带了一个男孩回家,还说以后就他一个了,她都恨不得把那个男孩供起来一天三次烧香叩拜,谢谢他让林放不再出去胡闹了,哪还敢拦着不让进门。 但是好景不长,林放总共老实了不到两年,又故态复萌,挂着个公司副总的名儿天天出去鬼混,男女都有。程衍他姨后来也是真心喜欢那个男孩子,看自己儿子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她一边教训儿子,一边却帮着自己儿子瞒着那个男孩子。 但纸里包不住火,最后那男孩子还是知道了林放在外面的事,那孩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给了林放两巴掌,拉着行李走人了。 人一走林放就蒙了,也不出去鬼混了,天天在家喝酒作妖,被他爸给揍了一顿,于是清醒了一点,开始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到处找人。但也巧了,那孩子还在锦绣,所以林放又找到了他,求了半天求他回去,结果又挨了两巴掌,后来程衍他姨也去求了半天,那孩子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回家之后狠狠给了林放一巴掌,再也不管他们两个的事了。等林放再去找人的时候,那孩子就不在秀锦了,至于到了什么地方,中国那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个孩子走了,林放也彻底老实了,再也不出去和狐朋狗友鬼混了,开始和他爸学着做生意,也又开始亲近程衍,不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联系了。 程衍倒是不太清楚这些,只是看林放有时候喝多了念叨那个孩子的时候有点可怜,平时老老实实的也比从前顺眼一点,所以有时候也会帮帮他,两个人这才慢慢联系的多了。 电话刚一接通,程衍没等说话,就听到林放那边像连珠炮一样问道:“哥,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来辽城都没看到你,他们说你请假去临阳了,你是不是有情况了?说长得怎么样?不过能让你一个工作狂放下工作的人应该长得不赖。” 程衍懒得搭理他,道:“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别呀,”林放道:“咱俩都多长时间没联系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嘛,还有,你就告诉一下我呗,那小嫂子到底长什么样啊?” 那一声“小嫂子”叫得程衍高兴了,想着陈树瑜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道:“长得挺好看的,眼睛大大的,个子也挺高的。” “你这么说我哪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啊,”林放不干了,道:“街上像你说的那样的一抓一大把,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程衍想了想,道:“我现在手里没有,你等我去他朋友圈看看吧,要是有我就用微信给你发过去。”程衍说完,挂了电话,他现在就像是小时候父亲终于给他买了心仪已久的变形金刚,他不管见到谁都要把它给他们看一下,让他们知道这个变形金刚是属于自己的。 在陈树瑜的朋友圈里找了半天,程衍找到了一堆陈树瑜和三个孩子的合照,但是没有他单独一个人的照片,他又不好意思现在让陈树瑜给他自拍一张,况且陈树瑜也不会答应。那边林放的微信都快刷爆了,一直在催他发照片。想了想,程衍还是挑了其中他最喜欢的那张给林放发了过去。 很快,林放的消息就来了:【哥你牛逼了有妇之夫你都敢勾搭还他妈是仨孩子的爹不过这小嫂子长得是挺好看的你怎么勾搭上的】程衍心里烦他,但还是回到:【他没结婚,那是他姐姐的孩子,出了点事他帮忙养着。】打完那几个字之后,其实程衍还想加上一句“我们不是勾搭,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一来是他不好意思,二来是怕说了再勾起林放的伤心事。 不过林放倒是不知道他哥还为他着想,又问:【你俩怎么认识的啊 求解答】程衍:【我们七年前就认识了。】 过了半天,林放:【卧槽这不会就是那个你朝思暮想了六年的那个人吧!你又找到他了?】林放难得在聊天的时候打标点符号,程衍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出他吃惊的样子,笑着回复他:【是啊,我又找到他了。】又过了一会儿,林放回复:【真好】 程衍知道林放是想起那个男孩子了,但这件事他觉得林放是活该,所以也没说什么。原本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林放又发过来了:【哥以前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了吗】程衍被他这个问题气得够呛,回复:【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滚去工作!】没想到林放过了一会儿回了一大段话【不是哥我没别的意思 你好好看看那三个孩子他们是和嫂子长得挺像的但是你仔细看他们的鼻子和嘴的那部分和你长得多像啊 不信你把照片给大姨发过去她肯定也说像卧槽你不会是和他姐有什么事吧】程衍被他说得心惊肉跳,点开了那张照片仔细看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林放的话,他居然越看越觉得那三个孩子长得和自己长得像。 那边林放没人搭理就开始刷屏。 【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你真是比我还禽兽】 【哎不对啊 你不是纯弯的吗】 【不对你俩不能有事】 【大姨说你还帮着嫂子找过他姐姐】 【卧槽嫂子该不会会生孩子吧那孩子可是看着就五六岁的样子啊】【哥恭喜你当爸爸】 程衍被林放刷屏刷的心烦,直接从微信退了出来。但即使退出了微信,林放的话像是长了脚一样直往他脑袋里钻,心里也生出了一个疑点,并且越来越大。他没见过陈树瑜的姐姐,陈树瑜也不会生孩子,那么只有……程衍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肯定 他和陈树瑜重逢的匆忙,在一起的也匆忙,很多事情他都没敢问陈树瑜,就像他怎么找到他姐姐,因为什么养了这三个孩子,怎么开了现在的店,又怎么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这些问题他都想过,但就是没敢问,也不打算问。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对恋人彼此之间完全没有秘密,如果陈树瑜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但如果陈树瑜不说,他也不会问,就把它们当做一个属于陈树瑜的秘密也罢。 这样倒是又扯出了另一个问题,等他把陈树瑜和孩子们带回家该怎么向他妈解释啊。想着,程衍决定往家里打个电话,先透透信儿。 电话通了不一会儿就被接通了,是他爸接的,“还知道往家里打电话呢,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听到父亲这么说,程衍知道他是生气自己长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家里就他和母亲两个人,怕是寂寞坏了。正常人像他们这个年纪早就在家哄孙子了,每次回家看到他们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他心里也不舒服,但他也没办法,于是只好讨好道:“是我不对,但我最近有点忙,没顾得上。” “忙什么呀,都忙得把我和你妈都忘了。”程爸爸依旧口气不好的问道程衍一时被问得哽住了,总不能说是忙着追对象忘了他们吧,于是道:“就是李致他老婆怀孕了,现在她不算是高龄产妇嘛,李致就回家照顾她,把公司扔给我了。” 谁知这么一说他爸更生气了,“还好意思说人李致,人家开着公司也没耽误了生孩子,这几年啊,俩了!人家都在家玩孙子,我和你妈玩啥啊!你……”可能是想起之前的事,程爸爸突然不说了。 电话被程妈妈接了过去,“别听你爸瞎说,他就是嫌多多不搭理他,他心里嫉妒就乱发脾气。” 多多是他妈前几年在街上捡的一条流浪狗,是个串串,长得像金毛,但比金毛要小,腿也比金毛短。他妈去街上逛街,结果那狗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她上了车也跟着跳了上去。他妈觉得这也算是缘分,就把它送到宠物医院检查了一下,然后办了证,带回家养着了。这狗也怪,谁抱它,摸它都行,就是不喜欢他爸,他爸怎么讨好都不行。 程衍听了程妈妈的话,笑道:“我知道,但是我也不对,这么长时间也没给家里打电话。” 程妈妈道:“打什么电话啊,你那么忙,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我和你爸在家什么事都没有。多多最近被你爸喂得胖了一圈,我都抱不动了。” “是嘛,”程衍笑了,顿了顿,又道:“妈,我找到他了。” 那边程妈妈停了一下,道:“找到了?什么时候?” “就是前几天,”程衍道:“我这几天就是和他在一起。”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程妈妈问。 “挺好的,自己买了房子,开了一家饭店,”程衍道:“也找到他姐姐了,不过他姐姐难产去世了,留下了三个孩子给他养着,是三胞胎。” “是吗?”程妈妈有些惊喜的问道。 “嗯,”程衍道:“长得和他很像,漂亮,还机灵。” “外甥都肖舅,”程妈妈笑道,然后顿了一下又问道:“儿子,你是真的就认准那孩子了?” 程衍道:“认准了,不然我也不会单这么多年,现在我又找到他了,他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妈,我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如果我爸还不同意,我,我也不能再让他离开我了。” “我知道,”程妈妈道:“从那孩子走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老程家都是死心眼,认准了就不放手。其实我也很喜欢那孩子,你不用管你爸,他就是嘴硬,实际上早就着急了。那个孩子也是个好孩子,心眼好,而且这样一来你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以前就担心你以后老了怎么办,那孩子虽然是小你十岁,但等以后年龄大了也是谁都顾不上谁。这样好,等以后你们老了还有人管你们。” 程衍听程妈妈这么说心里有点酸,他都三十七了,结果还让母亲为自己操心。程衍道:“妈,让你操心了。” “说什么呢,”程妈妈道:“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啊。那你什么时候把那孩子带回家里吃顿饭,也算把你们的事定下来,我也想见见那三个孩子。” 程衍想了想,道:“等放暑假吧,他是在学校边开的店,现在挺忙的,而且孩子们也在上学。”这样也能让他再和陈树瑜商量一下,他怕陈树瑜因为之前的事不愿意来家里,但这也不能让他妈知道。 “也行,”程妈妈道:“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程衍道:“妈,谢谢你。” 程妈妈笑道:“傻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粗长的一章 花某要吐血了^O^ 第27章 第 27 章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份,程衍到底是没能实现他一个星期去待临阳两天的愿望,李致他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吓得他天天都围在她身边,根本去不了公司,所以程衍只能在公司坐着,连锦绣的生意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每个星期去临阳找陈树瑜了。 但好在李致还有点良心,一个月给了他两天假,说是让他回锦绣处理家里的生意,但是他是回锦绣处理生意还是去临阳找陈树瑜就随他的便了。程妈妈可能是想到自己儿子都三十七了还在打光棍,直接把程衍他爸给撵回公司了,并且和程衍说,在他没把陈树瑜带回家之前都不用担心锦绣的公司了。 不过陈树瑜倒没觉得什么,一个月见一次也不错,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能天天在一起黏黏糊糊的,想想他就觉得有点别扭,而且不都说是距离产生美嘛。 经过上次的醉鬼事件之后店里很是太平,如今又到了学生们放假的时候,生意冷清了下来,陈树瑜一边哄孩子,一边和程衍打打电话,聊聊微信,过得倒也很舒心。就是唐宋整天看他和程衍打电话聊微信烦得不得了,看见他就没有好脸色,但陈树瑜也没有办法,自古基友和男朋友难两全,他只好在不和程衍联系的时候不停地和唐宋说话,来弥补对他的冷落,结果被放了假闲来无事回店里溜达的刘胖子说是渣男,脚踏两条船,最后被他一脚给踹进厨房干活了。 八月十六号那天中午程衍打来了电话,说他十七号那天去不了临阳了,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他走不开。陈树瑜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程衍在辽城忙就行,不用管他,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看陈树瑜挂了电话,唐宋问道:“你男票说他明天不来了?” “嗯,”陈树瑜应道:“公司出了点事,走不开。” 唐宋道:“那你明天过生日呢?他什么都没说?” 八月十七号是农历的七月初七,是中国的七夕节,也是陈树瑜农历的生日。 陈树瑜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生日每年都过,而且不还有你们嘛。说,明天都想吃什么,我掌勺。” 其实他所谓的不在意都是装出来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两个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他其实心里也是想程衍的,就是没好意思说,而且十七号还是他生日。开始是程衍说要在十七号那天来临阳和他一起过七夕,他想了想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说好。他和程衍只在一起了一年多,过了一个生日,他猜程衍可能是忘了自己的生日。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以后还有机会一起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四个孩子正在大厅里跑着玩,在陈树瑜说了那句“明天都想吃什么”之后,三娃也不和哥哥们一起玩了,直接跑到陈树瑜身边报了一堆的菜名,“爸,我想吃红烧肉,锅包肉,木须肉,炖排骨,嗯,还要吃蛋糕。” 陈树瑜被他说得想笑,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问道:“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啊?小馋猫。” 三娃也不顾陈树瑜的打趣,抱着陈树瑜的脖子撒娇,“爸爸,爸爸,好爸爸,你就做吧,做吧。” 陈树瑜被他萌的心都要化了,连声道:“好,好,爸爸做。”然后又对那三个孩子道:“孩儿们,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唐景舒是一贯的不好意思说话,倒是大娃和二娃看出自己爸爸今天心情不错,两个人一商量,说不想吃什么就是想要那套他们喜欢了好久的漫画,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哭笑不得的答应了,孩子们笑着跑了,他对唐宋道:“你说这是我过生日还是他们过生日啊?” 唐宋道:“小孩子嘛,不管过什么,只要有礼物就高兴。” 陈树瑜道:“也是,等一会儿你问问景舒想要什么,然后告诉我一声。” 唐宋道:“不用,他要是喜欢什么我就给他买了。” 陈树瑜道:“别磨叽了,景舒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给他买点东西怎么了?主要是为了孩子高兴。” 唐宋见自己讲不过陈树瑜,只好应了。 从中午开始店里就一直没有什么人,陈树瑜和唐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下午的废话,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带着孩子们回家了。回到小区,孩子们又在楼下和其他的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直到天黑了才乖乖的和陈树瑜回家了。 到了家,陈树瑜把那三个玩的全身都是泥的小猴子扒光了扔到了卫生间里,他自己也脱了衣服,只穿了一条短裤准备给他们洗澡。孩子们到底是长大了一些,洗澡也不像以前那么困难了,三小只光溜溜的站在浴缸里乖乖的等着陈树瑜给他们洗澡。 陈树瑜给他们洗干净之后又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抱回自己的房间,最后抱三娃回去的时候,他搂着陈树瑜的脖子,道:“爸爸,你肚子上伤口还疼吗?” 陈树瑜亲了亲他的小脸,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三娃道:“爸爸,我们是你生的,你是我们亲爸爸,对吗?” “傻儿子,”陈树瑜道:“我当然是你们亲爸爸了,怎么了,儿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走到房间门口了,三娃没有回答陈树瑜的问题,而是道:“爸爸,我好爱你啊。” 陈树瑜笑了,道:“爸爸也爱你。”说完,打开门走进房间,把三娃放到床上,把三个娃哄睡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树瑜觉得自己必须得考虑怎么和孩子们说他们身世的问题了。之前程衍就和他说过一次,但他没当回事,他一直觉得孩子们都还小,根本就不需要想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该怎么说,陈树瑜想到十点多也没想好,加上程衍明天不来了,陈树瑜彻底失眠了。 大约快十二点了,楼下传来车引擎的声音,像是从外面开进小区里的。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开车,陈树瑜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实在是睡不着,而且躺着也难受,他打算去客厅坐一会儿。 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陈树瑜倚在沙发上好奇的想是谁这么晚回来,结果脚步声到了他家门口就停住了。 陈树瑜吓一跳,他心里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也没发现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除了几个月之前的那几个醉鬼,但是那几个人从警察局出来就又被收拾了一顿,并再也没出现过,不会是来寻仇了吧? 陈树瑜心里想着,赶紧起身准备去厨房找点工具防身,结果他刚起身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程衍。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来电话,陈树瑜在心里把程衍骂了无数遍,把电话给挂了,结果他刚走到厨房,电话又来了。 接了电话,陈树瑜压低了嗓音骂道:“你干嘛!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我这儿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进厨房找了半天,除了几把菜刀之外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没办法,陈树瑜只好拿了把他最喜欢的那把菜刀走出了厨房。 没想到刚走出厨房,程衍又来电话了,陈树瑜真想拿手里的那把菜刀砍死程衍。电话刚接通,陈树瑜还没说话,程衍就说道:“你先别挂,听我说完,我知道现在挺晚的,你被叫醒了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先消消气,给我开个门,我走得急,忘了带钥匙。” 陈树瑜:“?!”开门?程衍在门外! 看着手里的菜刀,陈树瑜默默的把它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去给程衍开门了。 开了门,陈树瑜难以置信的看着程衍,都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他居然从辽城过来了。 程衍看着陈树瑜呆滞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道:“不让我进去吗?” “你怎么来了!”陈树瑜打开门放了程衍进来,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公司有事吗?” 程衍把自己的行李轻轻的放在客厅中央,道:“公司是有事,但是再大的事也没有我老婆重要啊。” 陈树瑜还没有从“程衍居然半夜来了”的惊讶中走出来,听程衍这么说也忘了不好意思了,道:“你怎么来的?开车?” “是啊,开了快四个小时,”程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小声道:“可累死我了,哎,家里现在有没有吃的,我是从公司直接开车来这儿的,晚上也没吃饭,现在都要饿死了。” 陈树瑜道:“那你还过来干什么呀,晚上还敢开车上高速,你不知道晚上有可多人都疲劳驾驶啊!万一……你就不能等明天再来啊!” 程衍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于是道:“这不是想你了嘛,咱俩都一个月没见面了。” 陈树瑜在心里算了一下,程衍开车用了快四个小时,那他就是大概八点多从辽城往这儿来,那也就是说他没吃饭工作到八点多,然后又从辽城开车到这儿来找自己。 想着,陈树瑜白了他一眼,心想饿死你算了,真以为自己是变形金刚了,于是口气不好的问道:“想吃什么,炒饭还是面条?就这两个能快一点。” “面条吧,随便煮点就行,”程衍连忙道:“炒饭声音太大,孩子们不是还在睡觉嘛。” “你考虑得倒还不少。”陈树瑜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看他坐在沙发上傻乐,气得去厨房煮面条了。 面条煮好了,看着里面卧了鸡蛋还有青菜的面条,程衍吃了一大口,然后含糊不清道:“真好吃!还是我老婆对我好!” 陈树瑜“切”了一声,道:“谁是你老婆啊,可别随便认亲啊。” 程衍知道陈树瑜生气自己这么晚开车,于是讨好道:“当然是你啊,这么好的老婆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就会说嘴。”陈树瑜被他说得终于不板着脸了。 吃过了饭,程衍去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的时候陈树瑜已经在床上了。 “几点了?”程衍边换衣服,边问道。 陈树瑜看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道:“快一点十分了,快换,换好了就过来睡觉。” “好勒。”程衍应了一声,换好了衣服,又蹲在箱子旁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可能是因为时间实在是晚了,陈树瑜觉得困了,于是又催道:“你快点!” “好了。”程衍说了一句,然后走到陈树瑜那边上了床,压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陈树瑜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边推他边道:“快点下去,自己多重不知道啊!压死我了你。” 程衍也不听他的话,反而在他的脖子上亲了起来。 陈树瑜看程衍像大狗一样在自己脖子上亲来亲去,脖子上很快就布满了他的口水,不禁道:“你怎么像狗一样啊,别亲了,脖子上都是你的口水。” 程衍却倔了起来,“不,咱俩都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你不让我那个,还不许我亲吗?” “好,好,亲吧,亲吧。”陈树瑜妥协了,程衍说得实在是可怜,但这也不能都怪他啊,两个人本来就聚少离多,而且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周末,孩子们要上学,他还要管店。以前和程衍做一回他恨不得就得在床上躺半天,那时候他没有工作,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事,所以也不怕,但他现在比不了以前啊。 被亲着亲着,陈树瑜觉得自己有点火起,程衍的呼吸也有点不稳了。他忍不住推了推程衍,道:“别,别亲了,你开了那么久的车,不累吗?我们先睡觉吧。”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左手有点不对劲,抬起一看,左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陈树瑜看了半天,刚想抬手摸一下,就被程衍给阻止了,“别,别摘下来。我想了很久,我早就想和你求婚了,在六年前你没离开的时候就想,但那个时候我做的不够好,让你受了委屈,这些年又吃了不少的苦。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先和我爸说了我们的事,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你也就不会走,那么我们早就好好地在一起了,也不会错过了这么多年。” “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我只能想办法来弥补你。这戒指我早就买好了,我想了好几种向你求婚的方案,但最后都被我给否决了,因为我害怕你不答应,拒绝接受我。后来我想,我直接把戒指给你带到手上,这样也会让我心里的底气足一点。所以,陈树瑜,现在是八月十七号,农历七月初七的凌晨一点二十分,你愿意让我以后每年都陪你一起过生日和七夕吗?” 程衍说完有点忐忑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觉得眼眶有点热,他眨了眨眼睛,道:“这戒指多少钱啊?” 程衍被陈树瑜问得一愣,但还是乖乖的答道:“一万多点。” 陈树瑜听了直接把程衍从身上推了下去,怒道:“个败家玩意儿,就买个戒指你花那么多钱干嘛呀!显你有钱啊!”说完翻过身不理他了。 程衍被推到了自己那边,躺在那儿“我”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想了好久的求婚场面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不应该是陈树瑜感动的不得了,然后给自己一个深深的吻,最好水到渠成,两个人再滚个床单,来次生命的大和谐吗? 想了半天程衍也没想明白,干脆不想了,还是想怎么哄陈树瑜吧。他爬起来想看看陈树瑜在干什么,结果发现他躺在那儿边摸着手上的戒指,边傻笑。 程衍:“……”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天天一亮陈树瑜就醒了,他先是躺在那儿盯着程衍看了一会儿,程衍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是传统的中国人喜欢的长相。但是他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细纹,他今年已经三十七了,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会从一个帅气的中年大叔变成一个有着啤酒肚的地中海糟老头,而他却还年轻。陈树瑜抬起左手,在射进屋子里的阳光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而他的整个左手却是疤痕累累。 我们扯平了,你不再是那个年轻帅气的黄金单身汉,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街头小混混,不会再有人说我配不上你了,陈树瑜想。他轻轻的吻了一下程衍的嘴角,翻身下床准备做早饭。 “卧槽!这是什么?!”唐宋抓着陈树瑜的左手大声道,今天早上陈树瑜比往常来的要晚还没带孩子,他就知道是那个胡萝卜花儿来了,还在想那个人还算可以,还知道赶来给陈树瑜过生日,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可以到这种地步,胡萝卜花儿居然向陈树瑜求婚了,陈树瑜还答应了。 被唐宋这么一喊,周围那几个小服务员都围了上来,陈树瑜平时也没什么老板架子,导致了他手底下的一众员工都敢拿他开涮。 听着他们这个说“我去,老板你终于把老板娘给定下来了”,那个说“我赌五包辣条,老板才是老板娘,你们想想咱老板的身材,再想想老板娘的身材”,还有说“我附议,老板娘的身材都快能装下老板了,如果老板娘真的是老板娘的话,我的天啊,我的世界观要塌了”。陈树瑜原本被唐宋说红的脸变黑了,“滚,滚,都闲着没事了是不是,桌子擦了吗?椅子摆了吗?赶紧滚。”说完走进柜台里,拿出手机不搭理人了。 众人知道老板这是恼羞成怒了,于是都散了,但唐宋却一脸八卦跟到了柜台里,陈树瑜也不敢像说别人那样说唐宋,就唐宋那种爱记仇的性格,他还想活着回家找程衍呢,再说这柜台也是唐宋的地盘。 他只好把手机收进兜里,背靠着柜台,解释道:“就昨天晚上,他半夜开车来了,然后就,嗯,就这样了。” “我去,”唐宋惊叹道:“胡萝卜花儿才是真男人啊,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啊!” “喂!”陈树瑜不满道:“虽然我没上过高中,但我也知道这句话是从哪来的,你这是用鲁迅先生的话来埋汰我呢?我有那么差吗,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年轻他十岁的小老板好吗!” 唐宋解释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所以你俩这是定下来了?” “我不知道,”陈树瑜有点迷茫,道:“虽然说咱们这种事没有什么法律依据,但是按理说我收了他的戒指那就应该是算定下来了吧。” 唐宋道:“什么叫应该算啊,就像你说的,咱们没有什么法律依据,你既然收了他的戒指,那你俩只要再见了他父母不就算彻底定下来了吗?怎么你还想有个证什么的啊?别开玩笑了。” 陈树瑜道:“你快别说见父母了,我现在一想这事就头疼,程衍估计也是知道我怎么想的,所以才一直没提这事。” “怎么了?”唐宋问道:“他家不同意你俩的事啊?那他还敢追你,这样不是闹得两边都不好看吗?” 陈树瑜道:“唉,也不是不同意,他说他妈让他带我回家吃饭。” “同意不就得了,”唐宋被陈树瑜绕的有点头疼,“那你还纠结什么呀?” “哎呀,你不知道,”陈树瑜纠结道:“我俩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被他爸撞见了,结果他爸当时就气得犯病了,直接就被送医院去了,后来,唉,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就走了。” “你怕他爸现在还不同意?”唐宋问道。 “程衍说他是同意了,”陈树瑜道:“但我还是害怕,你说万一我去了他家,老头一看见我再晕过去,这过了六年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比当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程衍和他妈不得恨我一辈子啊。” “我觉得你与其一个人瞎想,还不如问问程衍。”唐宋道。 陈树瑜觉得唐宋的脸色有点怪异,但是他也没当回事,只是不赞同道:“我怎么问啊?我还能问程衍,哎,你爸到底能不能接受你家有一个男儿媳妇,外加三个便宜孙子啊?” “他说他能接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树瑜一脸惊恐的看着唐宋,有一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人给抓到的感觉。 唐宋对着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陈树瑜:“……”他现在真的很想掐死唐宋,他敢打赌唐宋肯定看见程衍来了,但就是不告诉他。 转过身,陈树瑜故作平静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嗯,就是你说‘你怕去了我家把我爸吓晕过去’的时候。”程衍道。 陈树瑜:“……”今天是他的生日,能对他好一点吗? “我儿子呢?”陈树瑜发现程衍是自己来的。 “他们说要在家玩,不想和我来。”程衍无辜的耸耸肩。 “你的意思是你把他们三个留在家里了?”陈树瑜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程衍道:“他们说他们在家会乖乖的。” “你是猪吗!”陈树瑜惨叫了一声,“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睡沙发吧!”说完就拉着程衍往家里跑。 程衍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听话的跟着陈树瑜跑了。 唐宋想了想陈树瑜那三个儿子,幸灾乐祸的看着俩个人走远了,拿起手机,开始愉快的刷微博。 陈树瑜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对程衍道:“我有一次要做饭,发现家里没酱油了,那,那时候他们三个五岁半,我就下楼买个酱油的功夫,他们三个就放了一浴缸的水,说是要放纸船,结果把水龙头给弄坏了,水从卫生间流到客厅,最后不仅把房子给淹了,还把楼下也给淹了,我又道歉又赔钱的,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把他们单独留家里了,你居然把他们自己留在家里,你今天就等着睡沙发吧!” 程衍听完陈树瑜说的,一把把他给拉住了,道:“你别着急了,原本孩子们不让我告诉你的。” 陈树瑜不解道:“告诉我什么?” 程衍道:“他们正在家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我原本也想在家陪他们,结果他们非让我去店里找你,说是秘密,不让我看,这我才出来的。他们现在都算是大孩子了,而且我看他们三个比同龄的孩子心智还要成熟,你也不能总是无间隙的管着他们,也得给他们一点空间吧。” 陈树瑜仔细想了想程衍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于是道:“那好,嗯,现在是十点,十点半的时候我回家。”说完,转身往陈记走了。 程衍没办法,只好又跟着陈树瑜回去了。 下午四点,陈树瑜提前让店里的员工下了班,刘胖子早就来了,说是准备给陈树瑜打下手,其实就是想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多吃几口。陈树瑜知道他这小心思,就不让他去厨房帮忙,给他急得跟在陈树瑜后面直喊“哥”,陈树瑜走到哪他跟到哪,“哥,你就让我帮你吧,要不你直接教教我你是怎么做香菇鸡的,我怎么做都做不出来你那种味道。” 陈树瑜嗤笑,“每个人做菜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你以为是用复印机复印呢,出来的全是一样的东西。” 刘胖子不干了,“我不管,反正要不你教我,要不你今天给我做。” 陈树瑜怒道:“胖子,你要不要脸啊,你看看你胖的!都二十多的人了还没有女朋友,你准备当一辈子的单身狗啊!” 刘胖子反驳道:“单身狗怎么了?我单身我骄傲,我为国家省橡胶!你一天就会说我,你看看你!哎?哥,你手上那是什么?”他一把抓住陈树瑜的手,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道:“卧槽,闪瞎我的单身狗眼啊!” “那是,”陈树瑜也不害臊,道:“哥以后也是有主的人了,和你们这群单身狗不一样!” 唐宋听了陈树瑜的话,气得把手里的刚捞出来的泡好的香菇重新扔到了水里,道:“胖子,咱俩走,不和这个不要脸的恋爱狗在一起!” 刘胖子犹犹豫豫道:“不行啊,唐哥,我还想吃我哥做的香菇鸡呢。” 唐宋差点被刘胖子气得昏过去,“你就知道吃,活该被陈树瑜怼,你该啊!” 刘胖子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程衍在大厅里陪着四个孩子玩,听着厨房里的对话乐得不行,他很喜欢陈树瑜的这两个朋友。唐宋外冷心热,而且心细,陈树瑜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他都给想着。那个叫刘胖子的厨师好像对陈树瑜特别亲近,总是喊他“哥”,有一次陈树瑜说漏嘴了他才知道,陈树瑜开店这些年也有过混混来找茬的事,每次都是刘胖子和他一起去收拾那些混混。 孩子们正在听程衍讲故事,看程衍突然笑了起来,二娃好奇的问道:“长腿叔叔,你笑什么?” 程衍回过神,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啊?” 孩子们看样子是很感兴趣,齐声道:“要!” 大厅里,程衍带着孩子们讲故事,而厨房里,怼人事件还在继续。 陈树瑜做菜手很快,一边和唐宋还有刘胖子打嘴仗,一边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菜的原料,并且香菇鸡也快要做好了。他算了一下,因为只有三个大人和四个孩子,所以他总共做八道菜就够了,几道肉菜,加一道凉菜,再加一大碗汤,再给孩子们做一个小甜点,这顿饭简直完美。 陈树瑜想着,锅里的香菇鸡好了,他利落的装盘之后用勺子盛了一块送到了刘胖子的嘴边。 刘胖子感动的看了他一眼,胡乱的吹了几口气就吃嘴里了,结果被烫的眼泪都出来了,嚼了几口赶紧咽下去了。 唐宋看了笑道:“二师弟,你尝出这鸡是什么味道了吗?” 陈树瑜想了想,对刘胖子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唐宋,你也来一块。”说着,拿起双筷子夹了一块送到了唐宋的嘴边。 唐宋狐疑的看了陈树瑜一样,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仔细的吹了吹,觉得不烫了才吃嘴里。 正嚼着呢,就听陈树瑜问:“唐宋,你觉得这个鸡怎么样啊?” 刘胖子也跟着问:“唐哥,你觉得这个鸡怎么样?” 唐宋看他们一脸真挚的问问题,于是想用舌尖体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让他们惊艳一下,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舌尖体怎么说了,只好道:“嗯,这个鸡|吧……” 结果没说完就听陈树瑜说道:“诶,兄台此言不妥,说鸡不说吧,文明靠大家。” 然后刘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诶,兄台此言差矣,说鸡就说吧,文明去他妈。” 唐宋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他们两个给涮了,“陈树瑜,我去你大爷!” 这顿晚饭从五点半吃到了晚上八点,在此期间陈树瑜收到了三个儿子的礼物,是一幅画,上面是他带着他们三个在放风筝,他身边还站了一个腿占了整个身高三分之二的男人。陈树瑜看着画上腿和自己胸一齐的男人,对着三个儿子一人亲了一口,道:“画得真好看。”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闹了一天的孩子们困了,程衍觉得陈树瑜现在离开不是很好,于是他把孩子们送回家了,这样等他回来,陈树瑜他们也应该要结束了,他再和他一起回家。 但程衍万万没想到,就是他离开陈记,送孩子们回家并把他们哄睡着的功夫,陈树瑜居然喝醉了。 程衍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陈记门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放,估计又是无聊了想找他说话。 接了电话,程衍一边往店里张望,看陈树瑜在干什么,一边应付林放各种无聊的问题。 突然,程衍听见陈树瑜大喊了一声“唐宋,我操|你大爷!”他急忙往店里看,原来是唐宋在往陈树瑜脸上抹蛋糕,陈树瑜正在反抗,但好像没什么效果,被抹的满脸都是,连衣服上都有,他体力上反抗不过就在嘴上反抗,“唐宋你大爷,这件衣服是我最喜欢的,程衍还说好看,你废了,你就等着扣工资吧!”唐宋一听,抹得更欢了。 程衍笑了笑,然后就听见电话那边林放不停的问:“哥,哥你还在听吗?” “听呢,听呢。”程衍不耐烦道,他想赶紧进去找陈树瑜。 “哥,你那边干什么呢?那么吵。” “没什么,就是你嫂子过生日,他和他朋友闹呢。” “我听见那边有人说了一句‘唐宋’,是吗?” “嗯,那是他一个朋友,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啊。” “还有,还有,哥,那个叫唐宋的,右腿有没有点问题啊?” 程衍实在是烦透林放了,里面陈树瑜和唐宋两个都快把店要闹得翻过来了,于是道:“有吧,我没注意,好了挂了。” 说完赶紧进店里把陈树瑜和唐宋分开,这他才发现这两个人都喝高了,他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那边刘胖子还在吃。程衍一头黑线,对刘胖子道:“你先别吃了,快帮我把唐宋送到楼上啊。” 刘胖子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道:“没事,你再稍微等一会儿他就自己睡着了。” 程衍狐疑的看着刘胖子,看他慢慢的走到唐宋身边,还没到十个数,刚才一脸兴奋的往陈树瑜脸上抹蛋糕的人突然身子一软,倒了。刘胖子一把把唐宋给搂住了,“行嘞,送上楼睡觉。”说完半扶半抱的把唐宋送上楼了。 看着唐宋被送到楼上了,程衍看着怀里满脸奶油,还在兴奋的喊“御弟哥哥”的陈树瑜,决定去洗个毛巾让他冷静一下,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毛巾,但也总不能用抹布。 刘胖子在楼上把唐宋安顿好了,下来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就看到程衍在按着陈树瑜脱他的上衣,不禁大惊道:“你干嘛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啊!” 程衍被刘胖子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话,急忙解释道:“我,我没干什么,他满脸满身都是奶油,我给他脱下来换件干净的。” 刘胖子听了程衍的解释,不好意思道:“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你给他带衣服了吗?” “没事,我给他带了一件外套。”程衍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陈树瑜,可算是把他上身的T恤给脱下来了,顺便把脸也擦干净了,陈树瑜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老老实实的任他脱。 收拾好了陈树瑜,程衍把他半抱起来,对刘胖子道:“那我先带他回家了,这店你能不能先帮忙看一下?” 刘胖子道:“没事,你走就行了,我今晚不走,唐哥喝多了我怕他半夜不舒服。” “那谢谢你了。”程衍对着他点了点头,带着陈树瑜走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到了晚上,热了一天的临阳终于凉快了起来,开始有了阵阵的微风。J大的绿化很好,一到夏天整个学校就变得绿树阴阴,许多程衍叫不上名的花也竞相开放,所以晚上的风都是带着香味的。昏黄的路灯照在斜伸出栅栏的树枝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大妈们跳广场舞的伴奏歌曲声,路上也会遇到三三两两在广场上玩累了回家的人。 程衍看着远处被灯光照的十分清晰的图书馆,心里感触非常深。 他在大学时期也幻想过要找一个男朋友,他们两个人会在期末的时候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会在周末的时候一起打游戏,也会在这样一个夏天的晚上,在四下无人的树林边,在斑驳的灯光下接一个甜蜜的吻。 但是现在,他怀里搂了一个真空穿着外套,满脸奶油味儿,嘴里还一直喊着“程衍我好爱你”的醉鬼,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真正想过的日子,养着一个偶尔会发小脾气的男朋友兼儿子,会对他撒娇,会和他耍赖,也会别扭的关心他,如果这都不算幸福,那到底什么才叫幸福呢? 不过陈树瑜倒是不知道程衍心里一时间竟然想了这么多,因为他彻底的喝高了。 “程衍,我好高兴啊。”陈树瑜搂着程衍的脖子,大声喊道,也不顾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诧异的眼神。 程衍被他震得耳朵都疼,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陈树瑜,因为他下一句就会是“程衍,我好爱你啊”,这句话陈树瑜在清醒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的。想了半天,程衍在陈树瑜的耳边也说了一句,“陈树瑜,我也好爱你啊。”说完耳朵有点红,可惜喝高了的陈树瑜没有看见。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总算走到了楼下,在进门之前程衍对陈树瑜道:“我们要进楼里了,大晚上的,有人休息了,你小点声啊。” 也不知道陈树瑜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竟然听话的点了点头,进了楼道里也真的不喊“程衍我爱你了”,但是他开始亲程衍。 程衍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把陈树瑜给横抱了起来,一口气冲到了四楼,打开门把陈树瑜给放沙发上了,然后回去关门。 客厅里就开了一盏小灯,四周昏暗,陈树瑜看不到程衍就开始鬼哭狼嚎的喊他的名字,程衍吓得赶紧从门口跑回来,把陈树瑜搂到怀里,捂着他的嘴,道:“祖宗,别喊了,我在这儿呢,孩子们都睡着了,你再把他们喊醒了。” 陈树瑜被他捂着“唔唔”的说不了话,只好拼命的点头,程衍看他知道点头,以为他是醒酒了,于是就把手放开了,没想到陈树瑜趴在他耳朵边悄悄地问:“什么孩子?你有孩子了?” 程衍被他问得满脸黑线,道:“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 “我儿子?我有儿子了?”陈树瑜趴在程衍肩膀上,道:“你骗我,我他妈一同性恋怎么会有儿子呢?” 程衍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耐心解释道:“你有儿子,还是三个,老大叫陈家骥,小名叫大娃;老二叫陈家朗,小名叫二娃;老三叫陈家谦,小名叫三娃。他们三个是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他们像葫芦娃一样,所以才取了那样的小名。”停了停,他低声嘟囔道:“不过我看不像葫芦娃,名字取得倒像是俄罗斯套娃。” 陈树瑜不知道有没有没有听清他的话,他喃喃道:“对了,我是有三个儿子。”然后他又开始搂着程衍的脖子说“程衍我爱你啊”。 程衍被他说得心里都快化成一滩水了,心想,陈树瑜这是都快把一辈子的话都要说出来了,他刚想说“我也爱你”,陈树瑜就又开始说话了。 “程衍,你真好,我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他们从来都是问都不问就把自己的烂摊子扔给我。老头子自己供不起陈淑玥上学就不让我上学,让我和他一起挣钱供陈淑玥。陈淑玥是我姐啊,她哪怕说一句‘我不用’,那我都心甘情愿的辍学帮她,但她什么都没说。我十五岁就开始到处找活儿干,有的不是人的老板看我好欺负,让我多干活却不给我钱,有好几次我因为低血糖晕倒了,被人送回宿舍,等到能动了就得再回去干活儿。而陈淑玥呢,她拿着我卖命的钱去上高中,上大学。” “结果她大学没上完就和她那男人跑了,我他妈辛辛苦苦的挣钱养她,就是为了等她大学一毕业我就自由了,她竟然和男人跑了,还拼了命生给他了三个孩子,谁知道那王八蛋还不要那三个孩子。” “孩子又落我手里了,你说看着那三个长得和陈淑玥一模一样,像猫崽子似的孩子在床上哭,我要不养他们就得饿死,你说我养不养?我他妈得养,不仅得养,还得好好地养,那是陈淑玥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东西,是这世界上唯一和我还有血缘关系的人啊!但是你说,他们这些人谁他妈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 程衍没有说话,陈树瑜也不管他,又道:“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这辈子那点儿运气可能全都用到遇见你上了,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天天的‘陈树瑜,这个你想不想要’,‘陈树瑜,那个你愿不愿意’。”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你说我他妈这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爹呀?” 程衍被陈树瑜说得也有点想笑,原本的心酸也消失了一点,他不知道陈树瑜这是醒酒了还是就是因为喝醉了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他要是想说,他就听着,而且他保证他会让这些事只成为陈树瑜日后众多回忆当中的一星半点,让他把这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毕竟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陈树瑜可能是说够了,他从程衍身上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走,程衍不放心的跟在他后面,道:“陈树瑜,你干什么去?” “我去洗脸,唐宋弄得我满脸都是奶油味儿,甜的恶心。”陈树瑜回头说了一句,然后进到卫生间了。 程衍看他说话条理清晰,就是动作有点缓慢,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卫生间里,陈树瑜正弯腰在那洗脸,动作看起来是挺正常的,如果他要是把水龙头打开的话。 看见程衍进来,陈树瑜对着他喊道:“你打电话问问物业,怎么突然停水了。” 程衍哭笑不得的帮他打开了水龙头,看见水龙头突然出水了,陈树瑜惊叹道:“卧槽,好神奇啊!” 程衍:“……”他从来没见过陈树瑜喝多,但今天看见了之后,觉得好可爱啊! 和陈树瑜挤在一起洗了脸,又帮他挤了牙膏,看着他别把牙膏沫吃进嘴里,最后漱干净嘴,程衍心累的准备把陈树瑜带回卧室睡觉,但陈树瑜却非要洗澡,程衍要帮他,他还不干。 “你就是想趁着帮我洗澡好占我便宜!我还不知道你了,你以为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告诉你,我早就看穿你的阴|毛诡计了!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可就要叫人了!” 程衍听着陈树瑜大舌头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他弄好一切,听话的出去了。 回到卧室,程衍换了衣服,在床上坐着,他越想越担心,决定去卫生间看看,结果他刚站起来,陈树瑜就进来了。 看着全身赤|裸,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毛巾的陈树瑜,程衍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有了下涌的趋势,但还没等它们下涌到对的位置,程衍听到了陈树瑜的话,他觉得血液又都回到了他们该在的位置。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公子,让奴家来陪陪你吧!” 陈树瑜说完这句话也没给程衍反应的机会,直接迈开脚步就要往程衍身上扑,但是他忘了自己腰上围的毛巾太短,之所以那毛巾能围住他是因为他用手在后面拉着。 所以他迈开了脚,毛巾掉了,把他绊倒了,脸朝下,向前倒了过去,手往前一伸,打到了正在他身前站着的程衍的,弟弟。 程衍惨叫了一声倒回了床上,陈树瑜听到了程衍的惨叫也顾不上自己还光着了,赶紧站起来去看程衍怎么样了,毕竟从刚才的手感来看,他可能是碰到一位久违的老朋友。 陈树瑜急忙爬上床,扒着程衍的手就往程衍下身摸,边摸边着急道:“卧槽,没事吧?你快说话啊?别吓我!” 程衍也不叫了,蜷着身子任他摸,过了半天问道:“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担心我是不是?没事,现在好多了。” 陈树瑜道:“没事就好,毕竟这玩意儿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它要是有点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办啊!那咱俩估计也只能从男票变基友了。” 程衍听了陈树瑜的话,直接把他给按床上了,“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它好不好使!” 可能是因为身体长时间不接触酒精,突然接触的后果就是兴奋的难以自持。陈树瑜也知道自己叫的声音有点大,也知道程衍在耳边不停地说让他小点声,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程衍被陈树瑜叫得既兴奋又有点担心孩子,没办法,他在陈树瑜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浪死你算了!”说完弯下腰狠狠地吻住了陈树瑜。 陈树瑜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半,醒来的第一感觉是头疼,然后嗓子疼,稍微起身,发现腰疼,坐起来之后发现屁股疼。他看见床边放的衣服,弯着半残的腰把内裤穿上了,然后随便套了件T恤,扶着腰下了床。 仔细的看了一下垃圾桶,看着那四个用过的杜同学,陈树瑜不禁骂了一句,“禽兽!” 心里骂着程禽兽,陈树瑜走到了客厅,发现客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他又去了孩子们的房间,也没有人,他终于知道自己从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儿的原因了,他儿子呢?那禽兽呢? 扶着腰,陈树瑜又慢慢往卧室挪,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头的柜子上看到了一张被压在水杯下面的纸条:“我怕孩子们吵到你,所以我就把他们送到陈记交给唐宋了,厨房电饭煲里有粥,辽城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爱你。” 落款是老公。 谁老公啊?不要脸! 陈树瑜把手里的纸条攥成一团扔到了一边,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弯腰把它捡回来,抚平了,放到了床头的抽屉里。 过了半天,卧室里传出了一句话,“卧槽,上完老子就跑,还想有下回了吗!” 第30章 第 30 章 距“程衍逃跑”事件(陈树瑜认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陈树瑜受尽了唐宋的嘲笑,因为他那天没办法出门,所以让唐宋把孩子给他送回家,就因为他是扶着腰去给唐宋开门又扶着腰缓缓半躺在了沙发上,结果他被唐宋嘲笑了整整三个月,天天告诉他“男人腰不好就要吃肾宝”。 当然,程衍也没好过到哪儿去,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到了中年危机了。 本来他在临阳的时间就不多,自从上了全垒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再来一回,结果他每次来都要看陈树瑜的脸色,稍一不顺他意,晚上连床都睡不了,每次摸摸手,搂搂腰就算是极限了。而且自从临阳落了雪之后,陈树瑜还限制了他来临阳的次数。他当然知道下了雪路滑,高速也很危险,但他光棍这么多年,突然有了老婆,谁还能忍得住自己一个人呢,更何况这冬天天寒地冻的,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来得暖和,可陈树瑜驳回了他所有的请求。 不仅陈树瑜不让他省心,他妈也像到了更年期似的天天和他闹,原本是和她说好暑假的时候带陈树瑜和孩子们回家,但他忙得自己回家都顾不上,陈树瑜可能是因为以前的事也不愿意和他回去,结果他妈没见到人就开始天天打电话和他闹,说他不孝,她一把年纪了,本来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看不见孙子了,但现在有了孙子还是见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吓得他连忙发了一张陈树瑜和孩子们的照片给她,结果她闹得更厉害了,说孩子们和他小时候长得像,非要去临阳看孩子。 但这也是程衍他自己的心病,他还没搞明白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问陈树瑜,如果他妈来了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所以他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他妈给劝住了,并许诺寒假的时候一定会带着老婆孩子回锦绣,这他妈才勉强同意。 搞定了他妈,但是还有陈树瑜,程衍觉得自己都要愁死了,他最近那几根白头发全都是因为这事长的。 好不容易说服了陈树瑜同意他去临阳呆两天,程衍在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怎么劝陈树瑜,但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到了临阳,进了陈树瑜的门,程衍觉得自己这次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陈树瑜终于不给他摆脸色,而且终于肯让他碰了。 晚上哄睡了孩子,程衍终于如愿以偿的再次上了全垒。 事后,程衍搂着陈树瑜说话,在东扯西扯之后,程衍终于说出了那个很早就想问的问题,“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办啊?” 陈树瑜窝在程衍怀里,很自然道:“就正常过呗。” 程衍看他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于是又提醒道:“今年这个年是咱俩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年,你打算怎么过,还在临阳?” 陈树瑜道:“不在临阳我还能……”他突然顿住了,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然后道:“你什么意思啊?” 程衍在他额角吻了一下,道:“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过。” 陈树瑜挣开程衍的怀抱,支起身子,看着程衍道:“你想让我去辽城?” 程衍连忙把他拉回来,又给他盖好被子,道:“不是,我不在辽城过年,我得回锦绣,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毕竟咱俩不是都决定在一起了吗?我希望你见见我的父母,他们也非常想见到你,也希望见到孩子们。”说着,他在被子下面握住了陈树瑜戴着戒指的左手。 陈树瑜沉默了半天,道:“你让我再想想,而且我也没和孩子们说这件事,突然带他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怕他们不适应。” 程衍看陈树瑜没有直接拒绝,他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于是搂紧了陈树瑜,道:“没关系,慢慢来,他们会明白的。” 第二天,在送了孩子们上学之后,陈树瑜难得在程衍来临阳的时候去了店里,程衍知道陈树瑜这是在考虑他昨晚问的问题,所以他也就没跟着过去,而且他也不是很喜欢去陈树瑜的店,因为里面的服务员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在动物园里看动物一样。刚好他有一个同学知道他来了,要请他吃饭,俩个人在大学的时候也算不错,所以他决定出去一趟,正好让陈树瑜一个人好好想想。 店里唐宋看到陈树瑜愁眉苦脸的样子,难得的没有嘲笑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每次程衍来他都眉开眼笑的,怎么这次一脸倒霉相。 “唉,别提了,程衍让我去他家过年。”陈树瑜垂头丧气的趴在柜台上,连手机也不玩了。 “这怎么了?你俩都在一块了,你去他家过年怎么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去他家不是挺好,还热闹。”唐宋不解的问。 “我不想去,我怕他爸,”陈树瑜道:“而且我怎么和我儿子说啊?原本都是咱们几个一起过年的,这突然让他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见陌生的人,万一他们不适应怎么办啊?” 唐宋想了想,道:“陈树瑜,你不觉得你那三个儿子接受程衍接受的有点太容易了吗?” “嗯?什么意思?”陈树瑜有点不明白唐宋的意思。 唐宋道:“你看啊,咱们就说你过生日那次,他们送你的礼物上面画了他们三个和你,但是还画了一个程衍站在你身边。” 陈树瑜依旧不解道:“那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嘛。” 唐宋道:“这怎么正常了?他们认识程衍才多长时间啊,他们从记事开始就认识我,认识胖子,他们怎么不画我们俩,偏画程衍啊?” “这……”陈树瑜“这”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觉得吧,他们可能潜意识里已经把程衍当做家人了,你看他们把家人朋友分的多明显啊,我和胖子在白天,在店里出现,所以我们是你的朋友,我们没有在那副画里出现。而程衍,他只要来临阳就生活在你们家里,和你们一起吃一起睡,还陪他们一起玩,在他们看来只有家人会这么做,所以他们潜意识的把程衍当做了家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了那幅画里。” 唐宋说完这一大段话,喘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他们,你只要说你们今年过年要去程衍家,会见到程衍的爸爸妈妈就行了,没什么好解释,好纠结的,难道你还要把你和程衍的关系解释给他们听吗?” 陈树瑜愣愣道:“我真这么想过。” “那你可真牛逼。”唐宋说完还对着陈树瑜竖了一下大拇指。 听唐宋这么一说,陈树瑜觉得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就和孩子们说去程衍家吃顿饭而已,还能怎么样?而且孩子们早就叫嚷着要出去玩。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他爸怎么办啊?我害怕他。” 唐宋觉得今天他这知心哥哥算是做不完了。 “他爸你怕个毛啊?就一小老头。”唐宋也真是不明白了。 陈树瑜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俩第一次见面他就晕了,我怕他见到我再晕了怎么办啊?” “他爸现在知道你俩的事吗?”唐宋耐着脾气问。 “知道啊。”陈树瑜道。 “那程衍是怎么和你说的?”唐宋道。 “他说他爸他妈想见见我和孩子。”陈树瑜道。 “那不就得了!他儿子一同性恋,原本都是断子绝孙的主了突然多了仨儿子,老头老太太多了仨孙子,他们都得谢谢你,你还怕个毛啊?”唐宋激动道,然后他发现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他。 陈树瑜把头低下,在柜台下面踹了唐宋一脚,小声道:“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在大街上都能听见你了!” 唐宋也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道:“我这是替你操心呢,你还怨我?” 陈树瑜扭过头不想搭理他了。 过一会儿,唐宋伸手戳了戳陈树瑜的胳膊,八卦的问:“哎,你第一次见你公公发生了什么呀,怎么把人给气医院去了?” 陈树瑜想了想,对着唐宋招了招手,唐宋好奇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就听见陈树瑜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就,不,告,诉,你!”气得他踹了陈树瑜一脚,陈树瑜笑着跑厨房去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程衍回来了,陈树瑜正在给唐宋显摆他最近听到的一首叫“调皮的小鳄鱼”的歌,店里人不是很多,陈树瑜就直接外放了。等程衍走近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萌萌的小男孩在那唱“一个傻逼还穿滴酷酷滴,开砖块林肯,还穿着阿玛尼”,陈树瑜和唐宋两个人笑得都要拿不住手机了。 程衍仔细听了一下,然后看着陈树瑜和唐宋笑得那么开心,也就没好意思说这是首德国的童谣,而是礼貌的跟着笑了几下。 陈树瑜发现程衍回来了,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一笑程衍就知道陈树瑜是想通了。 到了接孩子的时间,程衍去把孩子们接了回来,原本打算把唐景舒送回店里,他们就回家的,结果三娃非吵着要吃糖葫芦。 因为是在大学边上,所以城管不让小贩在街上随便摆摊,把他们都归拢在了隔着陈记一条街上,所以要买糖葫芦的话就得走到那条街去买,周围没有卖的。 孩子要吃,宠孩子无原则的程衍立马答应了,在确定好了谁要吃之后程衍带着非要跟着去的三娃去买糖葫芦,陈树瑜和另两个孩子在店里等着,等程衍回来把糖葫芦分完,孩子们吃完他们再回家。 孩子们去楼上玩,陈树瑜忍不住又和唐宋听了一遍那个叫“调皮的小鳄鱼”的歌,两人笑得不行,正听着呢,程衍来电话了。 陈树瑜直接就给按了,对唐宋道:“你看这个败家玩意儿,他那是辽城的号还敢给我打电话,就那几步路,有什么事就不能回来再和我说?” 唐宋没说话,但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陈树瑜“抠门”。 程衍没再打电话过来,没过多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的拿着几串糖葫芦推开门进来了,陈树瑜看他这样诧异地问:“你干什么了,喘成这样?”然后看了看他身后,道:“三娃呢?” 程衍喘了一口气,道:“三娃,三娃回来了吗?” 陈树瑜心里“咯噔”了一下,道:“没有,怎么了?” 程衍断断续续道:“我,我在那买糖葫芦,我先,先给他了一串,然后我就去拿其他的,等我付完钱低头找他的时候,他,他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他,我以为他是觉得等我没意思就先回来了,我就回来了,他真的没回来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柜台那,他没回来。”陈树瑜喃喃道,手里的手机也拿不住了,直接掉在了地上。 第31章 第 31 章 三娃丢了。 这是陈树瑜和店里一群人在那条街上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得出的结果。 当时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街道上人挨着人,还时不时的有车路过,陈树瑜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个一个摊位挨着问,可是他们都说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他又去了街道两边的店铺里问,结果还是“没有”。陈树瑜都快要疯了,他好好的三个儿子怎么就突然没了一个呢? 程衍原本是和陈树瑜分开找的,但他看到陈树瑜在街上不看人也不顾车的走,吓得他连忙跟在了他身后,帮着他看着车。 走在陈树瑜身后,程衍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如果他没有同意孩子们的要求,没有带着三娃出来,那么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们会一起回家,吃顿温馨的晚饭,在哄睡了孩子们之后,他会和陈树瑜讨论今年过年要买什么,孩子们会喜欢什么样的新年礼物。但是现在三娃因为他不见了,他一切的想象都变成了妄想。 天彻底的黑了,陈树瑜让其他帮忙的人回去了,他一个人站在街头,茫然不知所措,身边程衍还在陪着他,唐宋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他给挂了。 站了一会儿,身边的程衍突然道:“陈树瑜,对不起,我……” 陈树瑜木然看着前方,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他心里再有气也不能冲着程衍撒,他心里现在的难受不比他差多少。 “没事,这孩子估计是又调皮了,他这是和我玩躲猫猫呢,我再找找,他说不好在哪藏着等我去找他呢。”陈树瑜喃喃道。 说完他就要走,程衍拉了几次都没有拉住,他干脆放手,大声道:“陈树瑜,你别骗自己了,三娃他被人给拐走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赶紧报警,他们的信息比我们多,总比我们这样盲目的找要好!” 陈树瑜被他说得站定了,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是等他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抖得解不开屏锁。 程衍看陈树瑜要打电话,不禁道:“别打电话了,我们直接去警局,打电话太慢了。” 陈树瑜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屏锁,急得他都想把手机给摔了。程衍看他不听自己的话,坚持要打电话,只好道:“我帮你,你要干什么?” 陈树瑜发现自己实在是打不开手机,于是把手机递给程衍,道:“解开屏锁,打开通讯录,找一个叫‘杨哥’的名字,然后拨过去。” 程衍听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没多问,直接找到了陈树瑜说的那个名字,拨了过去,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陈树瑜。 电话通了,程衍听陈树瑜说道:“杨哥,我是小陈,我有点事想求你帮忙。我,我儿子不见了,是老三,就一个小时之前在文昌路。嗯,好,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又找了一个电话号拨了过去。 “喂,赵哥,我小陈,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儿子不见了,是那个最小的,我怀疑是被人给拐走了。赵哥,这江北区你最熟了,你人脉也广,求你帮我找一下。好,我等你电话。” 这通电话电话结束,陈树瑜又拨了另一个号。 “喂,徐哥,我是小陈,求你帮个忙,一个小时之前我小儿子不见了,我怕他是被人给拐走了,求你在江南区帮我留意一下,好,等以后请你喝酒,好,我等你电话。” 电话打完了,陈树瑜把手机装进兜里,对程衍道:“你先回去看看那两个孩子,我去警察局报警。” 程衍不放心道:“你自己能行吗?我和你一起吧。” 陈树瑜道:“没事,我怕那两个在店里害怕,你先回去陪着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程衍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他不知道陈树瑜打的那几个电话是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但时能让陈树瑜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人肯定是有些势力的。他在临阳几乎是没有什么熟人,仅有的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尽量帮陈树瑜管好另两个孩子,这是他仅能为陈树瑜做的事了。他给陈树瑜整理了一下衣领,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陈树瑜对他勉强的笑了一下,两人在路口分开了。 回到店里,两个孩子果然在大厅里哭,唐宋怎么哄也哄不住,他见程衍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陈树瑜呢?他怎么不接电话?” 程衍见孩子们都在,也不能直说,于是道:“他去警局了。” 唐宋一听,整个心都凉了,也没再多问。 孩子们看见程衍之后过来抱着他的腿,边哭边问:“长腿叔叔,爸爸呢?是去找弟弟了吗?” 程衍看了之后心里更加不好受了,他把两个孩子搂到怀里,给他们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你们爸爸还在外面,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大娃哭得口齿不清道:“长腿叔叔,弟弟是不是丢了?” 二娃听他这么一说哭得更厉害了,“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程衍边给二娃擦眼泪,边道:“没有,他只是太淘气一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们爸爸已经去找警察叔叔了,他们会把弟弟带回来的。” 哄了半天,两个孩子总算不哭了,但是不肯吃饭,也不肯回家,都七点了还站在大厅里等陈树瑜回来,程衍没办法,也只好陪着他们等。 七点半的时候,陈树瑜回来了,脸色白的吓人,看见程衍和唐宋也没有说话。两个孩子看见他这样,也没大声哭,只是搂着陈树瑜的脖子悄悄的流眼泪。 陈树瑜被他们哭得心里发酸,柔声道:“儿子,吃饭了吗?” 两孩子也不吱声,只是摇了摇头。 陈树瑜心疼道:“走,回家,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二娃吸了吸鼻涕,道:“爸爸,那弟弟呢?我们不和他一起吗?” 陈树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过了一会儿,道:“弟弟他太淘气了,他今天和长腿叔叔玩躲猫猫藏起来了,等我们明天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那天黑了他不会害怕吗?”大娃突然问道。 陈树瑜被他说得眼泪差点掉下来,稳了稳情绪,道:“他不怕,他胆子那么大,他可是你们当中胆子最大的呀。” “对,他还敢抓毛毛虫,”二娃总算是不哭了,“他还拿毛毛虫吓唬我。”说完他撇撇嘴,“可是爸爸,我现在有点想他。” 陈树瑜把二娃抱了起来,道:“我也想他。”二娃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了。 陈树瑜示意程衍把大娃抱起来,然后和唐宋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路变得沉默了起来。 走到一半,程衍的手机突然响了,陈树瑜连忙停下来,紧张的看着他。程衍被陈树瑜看得也有点紧张,摸了半天终于从棉衣兜里拿出了手机,一看是林放。 看陈树瑜在看自己,程衍解释道:“这是我表弟。”然后陈树瑜一脸失望的走了。 看陈树瑜失望的表情,程衍不禁在心里骂林放,这个时候乱打什么电话! 电话响的快要结束了,程衍想了想,还是接了。 “哥,你在哪呢?我知道你在临阳,我问你现在在临阳什么地方,我也来临阳了。我好不容易拼死拼活的工作了三个月我爸才放我出来,嫂子店在哪啊,你告诉我,我去找你。” 眼看着陈树瑜走远了,因为孩子在身边不好说脏话,程衍在心里把林放骂了无数遍,说了句,“我还有事,先挂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并把林放给拉进了黑名单,然后去追陈树瑜了。 到了家陈树瑜给孩子们简单做了点饭,看着他们吃了,等孩子们吃完已经是快九点了。 陈树瑜看他们蔫蔫的,在给他们洗过脸后对两个孩子道:“今晚和爸爸,和长腿叔叔一起睡好不好啊?”孩子们早就吵着要五个人一起睡,但是就算家里的床再大也睡不了五个人,所以陈树瑜就一直没同意,但今天为了让两个孩子高兴一点他主动提了。 孩子们没有陈树瑜想象中那种高兴的反应,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到了睡觉的时候,陈树瑜把两个孩子抱到了床上,他和程衍睡两边,孩子们睡中间,因为怕挤到孩子,他和程衍几乎都挨到了床边上。 把孩子们哄睡着了,陈树瑜关了灯。 过了一会儿,他看程衍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便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他轻轻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他刚穿上拖鞋,程衍就坐起来了,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陈树瑜苦笑了一下,道:“我睡不着。” 程衍听了他的话也下了床,走到他那边,道:“我陪你。” 陈树瑜拿了手机,和程衍一起出了卧室。 室内供暖很好,两个人就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陈树瑜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程衍,我害怕。” 程衍把陈树瑜往怀里搂了搂,道:“没事,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我陪着你呢。” 陈树瑜喃喃道:“我怕我成了电视上的那种人,天天到处贴寻人启事,从黑头发贴到白头发,贴到再也走不动了也找不到,可能到死也找不到。” 程衍被他说得心里发酸,他想了想,道:“陈树瑜,你知道吗,我其实还有个哥哥。” 陈树瑜窝在他怀里,没有回答。 程衍也不管他,继续道:“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带我们出去玩,那也是冬天,在一个公园里,我吵着要吃糖炒栗子,我爸其实特别宠我们,然后他就带着我们去买。我就跟在他身后,等他买好了回头找我们的时候,发现身边就剩我一个了。我爸像发疯了似的到处找他,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我妈知道了之后直接昏过去了。后来他们报了警,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带,每天除了到街上找人就是去警局,可是两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家里的生意也差点垮了。” “后来我妈说不找了,她说不能为了找一个儿子再废了另一个儿子,我爸听了我妈的话不找了,但开始拼命的做生意,整天和别人应酬。后来有一次他喝多了,抱着我妈哭,他说他拼了命的谈生意,上了酒桌不要命的喝酒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认识更多的人,这样他就能多一点机会找到我哥。可是他找了二十多年也没找到,他说他累了,不想找了,就是觉得对不起我妈。他说完,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哭。” “我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从我哥走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年,我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要是活着过得好不好,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活得更好,这样不管日后我们能否找到他们,至少我们这辈子不虚此行。” 程衍说完低头看陈树瑜,发现他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没有,他吻了下陈树瑜的额角,道:“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后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陈树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陈树瑜一挺身从程衍的怀抱里挣了出来,抓过手机,按了接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来江北的那个紫气公馆405接孩子。” 第32章 第 32 章 半夜三点多,另两个孩子还在卧室睡觉,陈树瑜一个去公馆程衍不同意,程衍自己去接孩子陈树瑜也不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一会儿,陈树瑜拖着程衍回卧室换了衣服,然后把两个孩子叫醒了,“宝贝儿,醒醒,我们去接弟弟回家。” 孩子们听到陈树瑜的话,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迷迷糊糊地穿衣服。陈树瑜帮着他们两个把衣服穿好,又从衣柜里找出两件自己的棉袄给两个孩子穿上,然后他和程衍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出了门。 程衍在前面开车,陈树瑜坐在后面搂着两个孩子,孩子们还有些困,都靠在陈树瑜的身上。陈树瑜怕他们在车上睡觉再感冒,于是开始和他们两个说话。 “儿子,睡着了吗?”陈树瑜说着,同时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孩子们穿得太多了,像个棉球一样。 两个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看孩子们不愿意,陈树瑜也没有再继续,其实他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三点多,基本所有的店都关门了,街道上路灯依旧亮着,把路两旁的积雪都变成了橘黄色。 路上一直沉默的程衍突然开口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是那个‘杨哥’,那个‘赵哥’,还是那个‘徐哥’?” 陈树瑜看着窗外,淡淡道:“都不是。” 程衍从后视镜看了陈树瑜一眼,道:“那是谁?” 陈树瑜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个熟人。” 程衍没再继续问,陈树瑜也没再说话,孩子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安静的到了紫气公馆,陈树瑜抱着大娃下了车,程衍下车去把二娃抱了下来,两个人走了进去。 走到405的门口,陈树瑜突然停住了,程衍跟在他身后不解的看着他,陈树瑜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准备敲门,但没等他手碰到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看到陈树瑜抱着孩子冲他点了点头,那人在看到他身后的程衍时愣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说了一句,“孩子在里面。” 陈树瑜抱着二娃率先进去了,程衍看了开门人一眼,对着他点了点头,抱着大娃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大概有三四个人,穿得很普通,但是还是能看出一身的流氓气。走到里间,陈树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三娃,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床边还坐了一个人,但是他是背对着他们坐的,看不到他的脸。 二娃一看见三娃就挣扎着要下来,陈树瑜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对着那人道:“我来了,能把孩子还给我了吗?” 那人听了陈树瑜的话,缓缓转了身看着他们。 陈树瑜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那张脸他太熟悉了,除了眉脚有一道疤之外,其他的地方和那个与他日夜相对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刚好这时程衍抱着大娃走进来,大娃面朝着里面,看到了那人的脸后惊讶道:“还有一个长腿叔叔?” 陈树瑜听见大娃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程衍,发现他站在原地,脸上一片空白,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突然笑了,轻声道:“这下好,都来齐了。”说完,他看向程衍,道:“好久不见,弟弟。” 程衍还是没有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都泛了白。 陈树瑜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道:“你们要叙旧我不拦着,但现在能把我儿子还我了吗?” 那人还是一副无赖样儿,道:“他们好像是我亲儿子吧?” 陈树瑜气急道:“明明是你不要他们,现在又来认什么儿子!他们只是我儿子,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人笑道:“你看你急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过咱俩这关系有点乱啊,你说我是应该叫你小舅子,还是应该叫你弟妹啊?”说完,他又对程衍道:“你这老婆脾气太急,你受得了吗?” 程衍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不是?你知道我在辽城,也知道爸妈在锦绣,也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最后一句他说得咬牙切齿。 陈树瑜怕程衍控制不住过去打人,那边那么多人程衍也讨不了好,连忙把程衍护到身后,两个孩子看到这场景一时之间也没敢出声,都紧紧搂着两个人的脖子。 那人看着陈树瑜紧张的样子,笑道:“你这是干嘛呀,再吓坏了孩子,我又不能揍我弟弟,你怕什么。” 陈树瑜也不理他,只是道:“你把孩子还我,我们两清。” 那人道:“两清?清得了吗?你要把你的店和房子还给我?那店是我整个儿给你的,就算那房子是你自己买的,但是首付的钱还是我找人告诉你,你老家的房子拆迁你才得到那笔拆迁款的吧,这么来说那也算是我借你的呀,这么多年你吃的穿的花的可全都是我的钱啊。” 陈树瑜被他的不要脸的话气得不知道给说什么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这时程衍终于从愤怒中走了出来,他一手抱着大娃,另一只手把陈树瑜揽到了怀里,对那人道:“那这么说,他姐姐因为你退学,又为了你生下这三个孩子,结果难产去世,他父亲因为他姐姐失踪去世,而你不但不养这三个孩子不说还把他们送给了他,难道你不应该赔偿他,付孩子们抚养费吗?” 那人被程衍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半天,才叹息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不过就是说了你老婆几句,你看你就忍不住了。行了,不和你们闹了,但这么晚了,孩子又在睡觉,你们还能把他叫起来啊?要不让他和我睡一晚?” 程衍说完那段话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不接那人的话。 陈树瑜道:“我既然能把这两个叫起来,那也就不差那一个,你起来,我叫醒他,我们就回家。” 那人道:“你把他叫醒了,万一他哭怎么办?” 陈树瑜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呢,他看见你们就哭,看他那样子是哭累了睡着的吧。起来,我去把他叫起来。”说完,他白了那人一眼,示意他走开。 那人摸了摸鼻子,终于从床上起来走到一边了。 陈树瑜走到床边把二娃放到床上,去叫三娃。二娃好奇地偷偷看那个人,那人发现二娃在偷看自己,对着他笑了一下,结果二娃吓得一下子把头转了回去。 程衍注意到之后觉得心里的闷气终于消了一点,亲生儿子都不待见他,也是活该。 陈树瑜侧身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三娃,柔声道:“儿子,醒醒,和爸爸回家了。” 三娃被叫醒了,揉了揉眼睛,睁开之后看到是陈树瑜,立马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陈树瑜心疼的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别哭了,你个小淘气包,你都要吓死爸爸了。” 那人看三娃哭了,立马争辩道:“你不是说他看见你不会哭吗?他这怎么哭了?” 陈树瑜一边给三娃擦眼泪鼻涕,一边白了他一眼,道:“他这是委屈。” 三娃听见那人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爸爸,那个人不是长腿叔叔,他坏!他还扒我裤子!” 陈树瑜一听掀开被子一看,发现三娃下面光溜溜的光着屁股,他连忙用被子把三娃包起来,朝那人喊道:“你脱他裤子干什么!你有病啊!”说完他转念一想,惊恐道:“是不是那些人……”说完又掀开被子仔细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重新把三娃包好,抬头疑惑的看着那人。 那人被陈树瑜一次一次弄得心神疲惫,“我没干什么,那群人也没没干什么,是你儿子尿裤子了,我又不能让他穿条湿裤子,但这个时候又没有地方买,这才给他把裤子脱了。我可没白脱他裤子,他还咬了我一口呢。”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手。 陈树瑜嗤笑道:“那是你活该!他裤子呢?” 那人指了一下,“在暖气那烘着呢。” 程衍把大娃也放到了床上,然后朝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床上,三个孩子终于到了一起,大娃和二娃也忘了自己昨天哭得多惨了,开始嘲笑三娃光屁股,三娃被他们两个笑得不好意思,把脸埋在陈树瑜怀里不肯出来。陈树瑜看着他们三个闹在一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程衍拿了裤子发现还有点潮,于是又去找了个吹风机对着着裤子吹了一会儿,摸着不潮了,拿去递给了陈树瑜。 陈树瑜接过裤子,把三娃从被子里扒出来给他穿好了裤子,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上,准备抱着他回家。 程衍看见陈树瑜把外套脱了给三娃穿,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给陈树瑜,“穿上,外面正冷呢。” 陈树瑜推了半天拗不过程衍,还是穿上了。 在走之前,陈树瑜犹豫了半天,对那人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那人难得的正经了一次,“是我应该谢谢你。” 陈树瑜想了想,道:“你找到拐孩子的人了?” 那人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担心了,带着孩子们回家吧。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号不是早就给你留了吗。你找徐闯他们,他们要是办不了还得找我,你何必那么麻烦,还得还他们人情。” 陈树瑜没有再接话,而是对孩子们说了一句,“走,我们回家。”三个孩子高兴地叫了起来。 陈树瑜抱着三娃,程衍一手抱着大娃,一手抱着二娃,两个人走出了房间。程衍走之前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在走廊走到一半,陈树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脸落寞。 回过头,程衍已经走远了,陈树瑜抱着三娃追上程衍,两个人并肩走出了公馆。 那人看陈树瑜走远了,回到屋内,对身边的人道:“把厕所里的那四个傻逼弄出来。” 身边的人道:“东哥,不用你动手,你看着,兄弟们来。” 那人道:“这次我自己来,他妈的我说了多少遍了,动别的心思我不管,毕竟大家都要生活,但是不许碰孩子,谁他妈要是不听,只要让我知道就废了他的手。没想到还真有胆大的,还他妈敢动我儿子,今天我要是简单地放过他们我以后就别混了,卖茶叶蛋去得了。” 他说完坐在了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在手里把玩着。 陈树瑜和程衍回到家已经是快五点了,但是天还是黑的,两个人把孩子们带到他们的卧室,哄着孩子们又睡了一觉。 等孩子们睡着了,两个人盯着孩子们看了一会儿,从卧室里出来回到了客厅,陈树瑜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不动了,程衍挨着他刚坐下,陈树瑜就靠到了他身上。程衍心疼的吻了吻他的额角,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陈树瑜摇了摇头,道:“不用,我现在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 程衍笑道:“乱什么?” 找到了孩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陈树瑜也有心思说话了,“觉得咱俩的关系乱,想起以前的事也乱。你说,咱俩到底啥关系啊?” 程衍把他搂到怀里,道:“咱俩的关系多简单啊,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还能有什么关系?” 陈树瑜拽了一个抱枕抱进怀里,道:“你可真不要脸。”停了停,他又道:“我以前没见过他,只见过今天给我们开门的那个人。之前有一次唐宋说这三个孩子长得像你,我嘴上说他眼瞎,但其实心里也打鼓呢,我仔细看过之后,觉得他们三个越看越像你。我又不会生孩子,你也没见过我姐,这孩子怎么会凭空长得像你呢?这下可是明白了。”他说着突然抬头看向程衍,道:“哎,你今天那会儿是不是想揍他来着?” 程衍叹了口气,道:“是想来着。其实那会儿我心里也乱,三十多年没见了,结果突然见到了,原本心里还是很激动的,但是从他那话里就能听出来,他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咱俩的事,那他肯定也知道我爸我妈他们。我们找了他那么多年,结果他就在我们身边,也知道我们,但他就是不认我们,我是真想揍他一顿。” 陈树瑜用头顶了他一下,笑道:“你是不是傻,那屋里那么多人,我又不会打架,身边又有仨孩子,你要是把他揍了咱俩得死得多惨。” 程衍听了他的话也笑了,“我可舍不得你被打,要真是被打了,我就把你抱怀里,把他们都挡住。” 陈树瑜笑着捶了他一下,骂了句,“肉麻死了你。” 程衍握住他的手,道:“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你到了临阳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又怎么遇见他的,我都想知道。” 陈树瑜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Merry Christmas~\(≧▽≦)/~ 第33章 第 33 章 到了临阳,在经历了劫匪情急伤人,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救治康复之后,陈树瑜就留在了那个救他的饭店老板的店里,也算是以工抵债。但是没想到他刚干了两个月,老板在南方工作的儿子打回电话,说是老婆怀孕了,他自己忙不过来,让他们去南方照顾儿媳妇。老板老两口一听结婚五年的儿媳妇有了孩子,急忙把店兑了出去,准备去南方找儿子。 店老板是个好人,救了陈树瑜之后不仅不嫌他没钱还自己,在听他说他是刚到临阳谁都不认识之后,直接让陈树瑜留在自己店里工作,还帮他找房子,让他在临阳站住了脚。后来决定去南方了,要走的前几天晚上老板说他不要陈树瑜欠他的钱了,还对他说,如果陈树瑜还愿意在店里干就留下,他已经和新的店主打了招呼,店主也已经同意了。 陈树瑜谢过了老板之后慢慢往自己租的住处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留在临阳还是再换个地方走走。 等他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但是他走的时候是锁好了门才走的。以为是屋里进了小偷,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结果被一屋子的人吓一跳。 他租的是一个插间,开门进去整个屋子一览无遗。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站了五六个人,把屋子都挤满了,他们穿着一身黑衣服,像极了电影里的打手。陈树瑜愣在了门口,他刚想问他们有什么事,结果那五六个黑衣壮汉齐齐的向他瞪眼睛,吓得他连忙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突然散开了,陈树瑜这才看到床边还坐了一个人,而且床上还多了三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布包,边上是一堆纸巾,纸尿裤,还有三个奶瓶。那人看到陈树瑜,缓缓从床边站起来走到陈树瑜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声道:“你是陈树瑜?”说完从衣服兜里拿出了张照片对着他看了一眼。 陈树瑜看到了照片,那是他和陈淑玥在她上高中时候的合影,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你们把陈淑玥怎么了?”陈树瑜大喊道。 那人听到陈树瑜喊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变得惊恐起来,随即转过头看向床上,那边那些壮汉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也一齐看向床。陈树瑜不明就里的随着他们看过去,然后他就听到床上突然传出了细小的婴儿的哭声,原本一动不动的那三个布包突然动了起来。 陈树瑜吓坏了,“我操,这是什么!” 谁知那人一把把陈树瑜推到了床边,“是你把他们弄醒的,你负责。” 他们人多,自己想跑也跑不了,陈树瑜没办法只好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在挪的同时他心里已经想了无数他看过的关于婴儿的鬼片。终于到了床边,他心里默念着“南无阿弥佗佛”,缓缓掀开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布包,但是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诡异血腥的东西,而是一个像猫崽子一样的孩子,皱着一张脸在哭,随即他又打开了另两个,也是孩子,三个布包全是孩子,也全在哭。 陈树瑜回头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那人道:“这是你姐姐陈淑玥的孩子。” 陈树瑜道:“那她呢?” 那人沉声道:“大嫂她难产,三个月前去世了。” 陈树瑜扑过去就想揍他,结果被他身边的人拦住了,“你们这群禽兽!她才二十一啊,大学还没上完,我要去告你们!你们是强|奸!”陈树瑜喊到最后眼泪已经下来了,他不是没想过陈淑玥出事的可能性,但他一直都在心里劝自己,陈淑玥那么聪明,怎么会有事呢。但是现在噩耗来了,陈淑玥她三个月之前出事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陈淑玥的人了。哪怕他心里再恨她,但他们也是骨肉至亲,他没想过要她死。 陈树瑜想着,身上的力气渐渐消了,身边的人看到他没有那么激动了,也就松开了擒着他的手,没了身边人的扶持,陈树瑜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那人看陈树瑜冷静了下来,道:“大嫂是自愿和东哥在一起的,东哥也喜欢她,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东哥说把孩子交给你抚养,他给你开了一家店,在J大旁边,那儿都是学生,也不乱。这是店的全部证件,你收好,今晚你收拾收拾,明天我们来帮你搬过去。孩子们的奶粉,尿布都在床上了,你,你自己收拾一下吧。”说完他拿出一叠证件递给陈树瑜,看他不接,直接放到了床上。 陈树瑜坐在地上,床上的孩子还在哭,声音越来越小。他抬头道:“孩子的爸爸为什么不要他们?” 那人道:“东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去你妈的道理!”陈树瑜冷眼看着他,“做完了就不想认,我真看不起他!”说完他起身到床边去看孩子,孩子都在哭,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突然道:“他们哭大概有三种原因,一是因为饿了,二是尿了拉了,再不就是被吓到了,要是都不是,那就是他们想哭。” 陈树瑜没有回头看他,也没心思嘲讽他的神逻辑,他打开包着孩子的毯子看了一下,都没有尿,身边有人递过来三个奶瓶,他给孩子喂了一下,他们果然吃了起来,不哭了。 那人道:“那就先这样,明天我叫人过来帮你搬过去。” 陈树瑜没接话,那人说完就带着那群人都走了,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三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还没长开,但是眉眼和陈淑玥长得很像。 他拿起那些证件看了一眼,只要他想养这三个孩子,那么无论心里怎么唾弃自己他都得接着它们,在这个钱等于命的世界,没有钱他根本养不活这三个孩子,这是陈淑玥拼命生下的孩子,他们三个就等于陈淑玥的命,什么自尊在命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第二天那人果然又带了一群人来把他送到了J大旁边,整个三层都是他的,一楼二楼开店,三楼他住。 后来那人又带着他去了好几个饭局,有警察,也有流氓。那人告诉他,日后有什么麻烦如果不愿意给他打电话,那就找他们,也一样有用。自此以后那人再没出现过,陈树瑜也乐得他不出现,但那些关系人脉他还是保留了下来,毕竟日后有事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就这样,他就在临阳定了下来,一住就是六年。 陈树瑜说完,程衍吻了他一下,“我老婆真厉害,我要是你遇到这么多事,可能还不如你做得好,很有可能就扛不住了。你从十几岁开始就经受这些事,十几年过去了,你看你活得比谁都好。” 陈树瑜笑道:“没办法,都是逼出来的。” 七点多了,天大亮了,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来,阳光照进屋里,冬天的阳光是橘黄色的,看起来特别温暖。 两个人在这阳光里接了个吻,结果刚亲上卧室的门就开了,三个孩子跑出来看到之后,大喊道:“爸爸,我们也要亲亲。” 陈树瑜红着脸一下子把程衍给推开了。 吃过了早饭,陈树瑜把三个孩子叫到一起,神情严肃道:“爸爸今天和你们说件事,你们先听爸爸说完,然后你们再一个一个的问问题,好吗?”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他,听话地对着他点点头。 “你们不是一直在好奇你们的妈妈是谁吗,这就是你们的妈妈。”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陈淑玥的单身照,是他以前向那个人要的。 “她和爸爸长得好像啊。”三娃看着照片瞪大了眼睛,说完他一下子捂住了嘴,讨好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笑笑道:“是啊,她和我长得很像,因为她是我姐姐。从血缘上来说,我不是你们的爸爸,我是你们舅舅,今天早上你们看的那个人才是你们的爸爸。好了,现在你们可以问问题了。” 可能是今天早上的事让他们心里有了些准备,在听了陈树瑜话之后他们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反而是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看完了照片,三娃忍不住道:“可是早上的那个人长得和长腿叔叔很像,就是他眉毛那儿有道疤,丑丑的,没有长腿叔叔好看。” 陈树瑜瞥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程衍,道:“因为他们两个和你们三个一样,不过他们是双胞胎,而你们是三胞胎。” 二娃道:“那妈妈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陈树瑜把他们搂到怀里,道:“她在生完你们之后去世了,她身体太弱了,负荷不了你们三个,但是她很勇敢,她也很爱你们。” 三个孩子听完之后沉默了,他们知道什么叫去世,电视上演过,漫画书上也看过。 过了一会儿,大娃一脸严肃地问道:“那妈妈的丈夫呢,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他没有叫出“爸爸”这个称呼,而是用“妈妈的丈夫”这个称呼来代替,足以看出他对那个人的抵触。但对于这个问题,陈树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要他们。 旁边程衍突然道:“因为他是个胆小鬼,他怕他自己照顾不好你们,但是你们爸爸可以。” 三娃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对,爸爸最厉害了,他什么都会!” 二娃突然说了一句,“我姓陈,我只有一个爸爸,也姓陈。” 大娃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陈树瑜。 陈树瑜被他说得心热,搂着他们三个道:“没有人能把你们从我身边抢走,谁都不能,你们只是我的儿子,别担心,爸爸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的。” 说完了话,又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看着三娃和往常一样活泼,宽了心,陈树瑜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给唐宋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唐宋,而是刘胖子。 “胖子?唐宋呢?”陈树瑜诧异道。 “唐哥正打人呢!”刘胖子兴奋道,说完大声道:“唐哥,厨房还有我新买的一把菜刀你要不要?” 然后那边还时不时的传来“哎呀!我错了!你轻点啊!别挑一个地方打呀!” 陈树瑜挂了电话,连忙去穿衣服,程衍看到之后问道:“你怎么着急干什么去?” 陈树瑜一边穿一边道:“去店里,唐宋和别人打起来了!” 程衍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陈树瑜穿好了衣服,正在换鞋,道:“我给他打电话,是胖子接的,说是唐宋正打人呢。” 程衍道:“那店里不是有人嘛,怎么没人管?” 陈树瑜穿好了鞋,道:“管个屁!胖子还问唐宋要不要他新买的菜刀,你说这是人话吗!”说完就开门要走。 程衍一听“菜刀”吓了一跳,连忙拦着陈树瑜,道:“你等我一会儿,我穿件衣服和你一起去。” 陈树瑜看他去找衣服,大声道:“哎呀,你自己慢慢穿吧,我先走了!”说完开门就走了。 一路跑到了店,门是关着的,还没有开门迎客,没有客人,唐宋是和谁打起来了?陈树瑜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推开了门,结果看见刘胖子领着一众服务员趴在偏厅的门口看热闹,他气得够呛,“胖子!有人欺负唐宋你居然在这看热闹,是人吗你!” 刘胖子看他来了,急忙向他摆手,示意他快来。 陈树瑜被他弄得糊涂,走到偏厅的门口一看,发现唐宋一手拿着扫把,另一只手扶着腰在喘粗气,隔着桌子站了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在求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忍住才摸了一下你屁股,就一下,要不,你摸回来?”说完还把屁股向唐宋那边凑了凑。 唐宋看着陈树瑜进来也在门口看热闹,又听见那人说的话,气得一把把手里的扫把扔到了那人身上,“我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你进来,就应该让你在外面冻死!像你这种祸害冻死了我都算是为民除害!”说完,又瞪了那人一眼,转身出了偏厅,上楼了。那人被砸的“哎呀”一声,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家丑,家丑。” 陈树瑜被唐宋路过时的煞气喷了一脸,他对着刘胖子喃喃道:“卧槽,果然生活才他妈是一部好剧啊!”刘胖子在旁边颇有感触的点点头。 第34章 第 34 章 程衍急匆匆的赶到陈记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唐宋在楼上不肯下来,被打的那个人坐在大厅里,不敢上楼,但也厚着脸皮不肯走。服务员们正在整理被两个人弄乱的桌椅,陈树瑜也在帮他们弄,只是时不时的瞥一眼被打的那个人。 程衍推开门,陈树瑜刚想问他孩子们呢,结果被打的那个人连忙跑到程衍身边,狗腿道:“哥,你过来啦,嫂子呢,怎么没一起过来啊?哦,我知道了。”最后一句话他是拉着长音说的,显得无比暧昧。 店里的服务员被他说得都看着陈树瑜笑,陈树瑜被他们笑得脸热,刚想骂他们好好干活,就听程衍道:“你瞎呀,那边擦桌子的不就是吗!” 陈树瑜第一次听见程衍这么说话,手里抹布差点没拿住。 程衍说完直接绕过他,走到陈树瑜身边,关切道:“谁在这儿打架了?你没事吧?” 陈树瑜被程衍这样巨大的反差逗得不行,笑道:“我没事,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打架的就是那‘瞎’。”说完指着那边看起来有点委屈的人。 程衍看过去,嫌弃道:“那是我姨家的孩子,我表弟,林放。”说完,对林放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放委屈道:“我昨晚来的,我走得急,忘拿钱包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管我,再打就一直在通话中,你是不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程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那你怎么知道这儿的?来这干嘛呀?” 林放道:“我问了大姨,她告诉我的,说嫂子的店在J大旁边,叫陈记,我就找来了。再说了,我是来找人的,又不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看看你那态度,我这不是有点脸盲,没认出嫂子嘛。” 陈树瑜被他一口一个“嫂子”说得脸红,对程衍道:“就是他和唐宋打架,害得我到现在都不能开门,我先上去找唐宋,你得叫他给我赔偿费啊。”说完他就上楼了。 程衍一听林放的话就明白了,道:“来找人?几年前自己不要脸把人气走了,现在又腆着脸来找人家,我要是他我也揍你。” 林放被他这么说给说急了,“哥,你还是不是我哥啊,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呀!” 程衍冷哼道:“就算我是你哥,我也是站在有理的一边。” 楼上,陈树瑜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了。 唐宋正在对着窗发呆,陈树瑜走到他身边,他问道:“孩子回来了?” 陈树瑜道:“回来了,今天三点多的时候接回来的。” 唐宋道:“没什么事吧?” 陈树瑜道:“没事,好好的呢。” 唐宋道:“我认识你五年多了,从来不知道你认识那么多人。” 陈树瑜笑道:“我又不像超人似的爱装逼,喜欢把红内裤穿在外面,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本命年似的。” 唐宋被他给逗笑了,道:“楼下那是个贱人,今天耽误你生意了,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陈树瑜道:“既然都是贱人了,为什么要把你的工资扣了?我告诉程衍了,让他向那贱人要损失费。” 唐宋道:“关程衍什么事啊?” 陈树瑜道:“那是程衍他表弟,不是一表三千里的,是亲的。” 沉默了一会儿,唐宋道:“我是大二的时候认识那贱人的,他追了我半年,然后我就同意了,结果他直接把我带回家了。他妈人特别好,看我没爹没妈的可怜,有什么吃的穿的就给我往学校送。过了不到两年,那贱人居然和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学弟搞到一起去了,那学弟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他妈知道他们的事,还帮着他们一起瞒我。他们的事被我知道了之后,我要和他分手,那贱人不干,就把学弟给甩了。” “贱人家有钱,学弟被甩了之后急了,把我和那贱人的照片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拥抱的,接吻的,什么都有。我上的是师范学校,毕了业是要当老师的,一个要当老师的人居然喜欢男人,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伤风败俗,道德败坏,不配当老师。我当时正在见习,学校直接把我叫回了学校,说我要是同意记大过,写检查,或许在毕业的时候还能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如果我不同意就一切免谈。” “我知道这是因为照片被发到了网上,让学校蒙羞了,但是我喜欢个人有什么错?我没有写检查,直接收拾行李走人了。就这样,上了三年多的大学,结果什么证都没有,就算白上了。” 陈树瑜听他说得难过,道:“我现在就下去把他赶走,以后门口得挂一牌子,写上‘贱人免进’。” 唐宋被他说得想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是我自己眼瞎看上他,那这后果我也受得起。昨天晚上我担心你就一直没关店门,想着你万一有什么事,结果他不知怎么找过来了,说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没法住酒店。我想这天气他要是在车里睡一晚上就得冻死,然后我就让他进来了,现在看来,我就应该让他在外面冻着。” 陈树瑜道:“你现在楼上待会儿,我下去让程衍把他撵走。”他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唐宋想拦都没拦住。 到了楼下,陈树瑜看到程衍正在柜台里面站着,林放不见了。 “人呢?”陈树瑜走到程衍身边问道。 “我给了他点钱,让他走了,那副样子还好意思来追人。”程衍道。 “虽然他是你表弟,但是我不得不说他真是个贱人。”陈树瑜道。 “我赞成,我也是才知道他以前喜欢的那个男孩就是唐宋。”程衍道。 讨伐完了林放,陈树瑜道:“你这次能在这儿呆多长时间?” 程衍道:“还能再呆两天,李致听说了孩子的事,难得有良心多给了我两天假。” 陈树瑜道:“那咱俩回家吧,孩子们还在家,我不放心。” 说完他给唐宋发了个短信:【贱人已走,再来放狗】 然后和程衍一起回家了。 唐宋收到陈树瑜的短信,打开之后笑了,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陈树瑜带着孩子们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又在家玩了一会儿,吃过了中午饭,一家五口才穿上棉袄准备去店里玩会儿。 冬天的周末店里客人更少了,陈树瑜他们到的时候大厅里只有两桌客人,偏厅一桌也没有,更别提楼上包间了,没过一会儿,大厅那两桌也走了。陈树瑜干脆给厨师和服务员们放了假,让他们休息半天。 陈树瑜只要一和唐宋到一起,程衍就变成了带孩子的保姆,他们两个在柜台那儿聊天,程衍就在偏厅带着四个孩子玩儿。 两个人说了没一会儿,店门突然开了,进来了一个人,带进了一阵凉风。陈树瑜背靠着柜台没看到谁进来,他刚想让唐宋告诉来人说店今天不开了,就看到唐宋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卧槽,我是不是穿越了?” 陈树瑜不是很理解他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唐宋道:“明明胡萝卜花儿在偏厅哄孩子,结果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个黑色的胡萝卜花儿,是胡萝卜花儿穿越了,还是我穿越了?” 陈树瑜听他说得迷糊,连忙转过身看向门口,结果看到那天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站在大厅中间,正往偏厅里看。那人回头看见陈树瑜在看他,对着陈树瑜笑了笑。 陈树瑜一脸防备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道:“我来看看孩子,大家既然都见过面了,也都不是什么外人,那就多走动走动嘛。我叫瞿东,你可以叫我东哥,反正从那谁那边论你也得叫我哥,当然你要是想叫我姐夫也行。” 唐宋被瞿东说的关系绕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些称呼到底是怎么算的。 偏厅里,程衍看见瞿东来了之后连忙把孩子们送到了陈树瑜的身边,然后对瞿东道:“你来干什么?咱们又不认识” 瞿东看程衍这样,苦笑道:“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别说的这么生分,我就是想来看看孩子,我不带他们走,真的,我发誓。” 他说完陈树瑜刚想说话,他突然从玻璃窗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路口风驰电掣地驶来了一辆车,转弯的时候都是漂移过去的。陈树瑜指着那辆车,指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吃惊的张大了嘴,连瞿东都感叹了一句,“卧槽,冬天都敢这么开车,牛逼啊”。结果因为在孩子面前说脏话,被陈树瑜白了一眼。 那车直直开到了陈记门口,刹了车了之后还向前滑了几米才堪堪停住,然后车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把陈树瑜和程衍心脏都要吓停了的人——程妈妈。接着副驾和后座的门也开了,走出来的是程爸爸和林放。 不知道程妈妈对林放说了什么,林放一手指天,神情激动的说了一段话,然后程妈妈就一脸杀气的抓着程爸爸走进来了,林放狗腿的跟在他们后面。 当时在大厅里的四个人反应各不相同。 程衍是紧锁着眉,看着自己爸妈杀了进来,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和他妈解释以及日后怎么收拾林放。 陈树瑜吓得一下子就藏在了程衍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搂着三个孩子,让他们站在柜台后面,正好被柜台挡的严严实实,还对着他们“嘘”了一下,孩子们乖乖的对他点了点头。 瞿东看见人要进来的时候连忙向厨房走去。 唐宋忽视了两位老人身边的林放,在观察了一遍众人的表情之后一脸八卦的等着看好戏。 程妈妈进来之后对着瞿东的背影道:“那个穿黑衣服,你给我站住!” 瞿东脚步一顿,继续向厨房走,程妈妈在他身后又道:“你以为进了厨房就能跑得了了?我就不能进去找你吗?转过来,让我看看。” 瞿东没有转过来但也没有继续走,程妈妈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僵持着,气氛一时有点紧张。 程衍插话道:“妈,你怎么来了?开车还开得那么快,我爸心脏受得了吗?” 程妈妈冷哼道:“那点速度都受不了,一会儿怎么办啊?你还是别替别人转移话题了,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等我收拾完你哥就收拾你!” 那边瞿东听见程妈妈这话,认命的转了过来,程爸爸看见他的脸之后突然捂住了胸口。程衍看见了急忙就要往那边跑,结果被程妈妈的一席话给拦了回来,“行了,别装了,我这只手还掐着你手腕呢,心跳速度挺正常的啊。”程爸爸听她说完,恼羞成怒道:“在孩子面前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在这种诡异的对话中,陈树瑜终于缓过来了,他从程衍身后偷偷看了程妈妈一眼,结果程妈妈突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小陈,阿姨欠你一句‘对不起’啊,因为我们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说完捏了一下程爸爸的手,“说句话!” 程爸爸这几年被程妈妈调|教的非常听话,连忙道:“那个,没事的时候就回家里吃顿饭吧。” 陈树瑜偷看被发现了,又被这一通话说得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又回程衍身后老老实实站着了。 程妈妈非常有女王范儿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身后站着程爸爸和一脸狗腿的林放。 “你要是自己过来,我掐你几下,这事儿就算完。你要是等我过去,那就不是掐几下的事了,那就得上脚了。”程妈妈看着瞿东淡淡道。 瞿东看了一下程妈妈脚上的细高跟鞋,又看了一眼程衍,程衍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无奈之下,只好认命了。 走到了程妈妈身边,瞿东站了半天程妈妈也没动手,他看着程妈妈的脸心里也有点难受,以前都是远远的看着她,这次终于能近距离的看她了。他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那什么,你轻点呗,你有指甲,掐人得挺疼的。” 程妈妈原本勉强控制的情绪被这一句话弄得崩溃了,她突然站起来拿着手里的包向瞿东砸去,一边砸一边喊道:“你还知道疼!你知道我疼了多少年?三十二年!还差几个月就三十三年!你是傻还是智障!知道家在哪还不回家!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到死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她嚎啕大哭,她身后的程爸爸也一直在抹眼角。 瞿东被她说得也红了眼,他伸手把程爸爸和程妈妈一齐搂到了怀里,不停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身后,陈树瑜红着眼睛推了推程衍,程衍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向他们走去,走到程妈妈他们身边拍了拍程妈妈的后背。程妈妈看到他过来了,伸手搂过他,四个人哭做了一团。 程妈妈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止住了,陈树瑜和唐宋两个人也在原地跟着红了半个小时的眼睛。后来程妈妈终于不哭了,一手搂着一个儿子,连老公也不要了。她正拉着瞿东的手问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结果柜台里突然传出一个糯糯的童音,“爸爸,我想尿尿,憋不住了。” 陈树瑜原本沉浸在亲人相认的氛围中难以自拔,结果被自己儿子一句话就带回了现实,他急忙抱着三娃就往厕所跑。 程妈妈也不管儿子了,连忙跟了过去,“这就是我孙子啊,快让奶奶抱抱!” 程衍急忙拉住他妈道:“妈,孩子要上厕所,你先等一会儿,再说他现在也不认识你。”他刚说完,柜台里又传来了一声,“长腿叔叔,我也想尿尿。” 程妈妈激动道:“这儿还有一个呢?” 程衍一看他妈是彻底失去控制了,去抱二娃的时候对唐宋悄声道:“看着点大娃,我妈控制不住了,我怕她吓到孩子。”说完他抱着二娃去了厕所。 程妈妈看着陈树瑜抱走了一个,程衍又抱走了一个,她直接走到柜台边向里看了一眼,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孩子正瞪着大眼睛看她。 程妈妈:“程有志,咱俩发了!一下子有了三个孙子!还长得一模一样啊!” 程爸爸被她说得激动不已,也走过来向柜台里面看。大娃被他们俩炙热的眼神吓得开始撇嘴要哭了,唐宋也不好说什么。正好这时候陈树瑜领着上完了厕所的三娃回来了,大娃连忙跑到陈树瑜的身后,不肯出来了。 陈树瑜身后藏着俩孩子,身前受着程爸程妈激光射线一样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那个,叔叔阿姨,要不你们先坐一会儿,程衍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程妈妈慈祥的看着陈树瑜道:“小陈啊,别见外了,你直接叫我妈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顿饭,把你和程衍的事定下来。哎呀,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孩子和你长得是挺像,但看着咋还有点像衍衍呢?” 最后一句她是嘟囔着说的,但陈树瑜也听得很清楚,对于程妈妈的话,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后还是程衍帮他解了围,“妈,要不咱们回家再说,这店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程妈妈生气的看着他,“回家?我刚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你又让我回去?” 程衍大惊道:“从锦绣到临阳你就开了两个小时!你疯了吗?这可是冬天啊!” 程妈妈无辜道:“怎么了?” 程衍对着程爸爸道:“爸,不许我妈再开车了,她开车太吓人了。”程爸对着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管不了。 程衍:“……” 陈树瑜看到程衍语塞,道:“程衍说的是去我家,我家就离这儿不远,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过去坐坐?” 程妈妈听了连忙答应了。 陈树瑜转头对唐宋道:“你也来。” 唐宋诧异道:“为什么?”那算是他们家宴,他去算是怎么回事。 陈树瑜暗暗指了指旁边一直在看唐宋的林放,悄声道:“你要是不去,那个贱人肯定就会留在这儿骚扰你,你还不如和我们一起走,这样到了我家,人多了他就没机会了。” 唐宋看到林放在看自己后,感激的对陈树瑜点了点头。 就这样,陈树瑜关了店,一行七个大人,四个孩子浩浩荡荡的去了陈树瑜家。 第35章 第 35 章 路上陈树瑜打发程衍去买拖鞋,他不愿意让别人进家里,原来家里除了他们父子的拖鞋之外就只有唐宋和唐景舒的,后来又多了程衍的。现在突然又多了四个人,到了家没有拖鞋给客人穿岂不是很尴尬。 等程衍买了拖鞋回来,他们刚好走到楼下,看着气喘吁吁的程衍,陈树瑜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但等上了楼,陈树瑜又想起来了,这些人来家里又不是只聊天,他们还要吃饭的,可是家里的菜根本不够。陈树瑜觉得他今天的智商好像下线了。 到了家里,陈树瑜不好意思的拆着拖鞋的包装袋,“平时家里没有什么客人,所以也没有备那么多的拖鞋,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们站在门口等。” 程妈妈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三个孩子看。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想抱那三个孩子,结果孩子们都离她远远的。 进了屋子,孩子们都跑到自己的房间去玩了,程妈妈恋恋不舍的目送着孩子们回了房间,然后回头对程衍道:“你刚才要对我说啥?” 程衍看向陈树瑜,陈树瑜对他稍稍点了点头,他对程妈妈道:“就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这三个孩子是陈树瑜他姐姐的吗。” 程妈妈淡定的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旁边的唐宋一脸震惊,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那三个是陈树瑜的亲儿子。 程衍又道:“他姐姐是难产去世的。” 程妈妈听了叹道:“三胞胎,不容易啊,我当初怀你们的时候也受了不少罪。” 程衍说到这不说了,转头看向瞿东,程妈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瞿东被他们看得紧张,张了半天嘴也没叫出那声“妈”,只好道:“那个,玥玥,就是陈树瑜他姐姐,是我老婆。” 旁边的程爸爸又开始捂胸口,程妈妈这次连忙过去帮他顺气,“程有志,你可别掉链子啊,深呼吸,你听见没,那三个孩子是咱们的亲孙子!” 程爸爸呼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是看不见孙子了,没想到啊,这次不仅找到了亲儿子,还有三个亲孙子,我这辈子值了,就是现在走了也没什么牵挂了。” 程妈妈被他说得眼睛又红了,“你别乱说话,你还没带我出国玩过呢,别人可都去过了,你要是不带我去等回家就别想睡床了。” 程爸爸握着妻子的手,笑道:“带你去,今年过了年就带你去,还带着咱们孙子,咱们一起去,咱俩再度一个蜜月。” 旁边的几个人被程爸程妈秀了一脸,纷纷转过头,不忍再看了。 唐宋羡慕的看着两位老人握在一起的手,冷不防手被人给握住了,他回头一看,是林放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他对着那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林放连忙把手收了回去。唐宋对着他冷哼了一声,吓得他又往旁边挪了挪。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时间有点尴尬,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但是也不能一直坐在这聊天。陈树瑜想了想,犹豫地问道:“叔叔阿姨,你们吃中午饭了吗?” 程妈妈道:“没有呢,林放这小子中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是他昨天在你店旁边看到有个人和衍衍长得特别像,正好我早就想来看看你,我和你爸一商量开车就来了。”说完她看着瞿东哼了一声,“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脸了,结果死孩子还不承认,还想跑厨房去躲着,就是欠收拾!”说着她又抬起脚踹了瞿东一下。 瞿东被踹了也没敢吱声,还讨好的对程妈妈笑了笑。 陈树瑜想不通几年前那么温柔的程妈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这让他有点怕,但他还是故作平静的问道:“那我去买点菜,咱们简单吃点?” 程妈妈答应了,陈树瑜又犯了难,简单吃什么呀?他会做很多菜,但是这给未来的婆婆的菜不好做啊。 程衍看他为难,道:“那我们吃火锅吧,又快,种类又多。” 程妈妈爽快的应了。 陈树瑜起身准备去买菜,程衍也跟着站起来了,陈树瑜看他要跟着,就把他拉到了厨房,道:“你别跟我去了。” 程衍不解道:“为什么呀?那些菜你又拿不过来。” 陈树瑜道:“我能拿动,咱俩都走了家里谁招呼他们呀?再说了,孩子们都在家,现在家里的人他们又都不熟,你在家照顾点他们。” 程衍想了想他妈,同意了。 程妈妈看见两个人在厨房说话,对程爸爸道:“年轻就是好,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你再看看你,一天天像块木头似的。” 程爸爸被说了也只是笑笑,也不生气。 陈树瑜倒是不知道程妈妈的慨叹,他在厨房里和程衍正在商量买什么菜。 “你爸你妈都喜欢吃什么呀?”陈树瑜苦恼地问,其他人他都不怕,就怕程爸程妈吃得不开心。 “多买青菜,什么都行,我妈喜欢青菜。嗯,再买点豆制品,什么豆腐泡啊,豆皮什么的。我妈她不喜欢吃荤的,所以你就多买几样素菜就行,还有,她不能吃辣,你得用清汤的锅底。剩下的都随便了,她其实不太挑别的。对了,别买酒,你就随便买点饮料就行了,正好孩子们也喜欢。”程衍道。 “那你爸呢?他喜欢什么?”陈树瑜问。 “他?他喜欢肉,喜欢酒,但是我妈都不让他吃。你就按我说的买就行,我爸现在在家里还没有多多有地位,你只要把我妈讨好明白了你就赢了。”程衍笃定道。 “行。”陈树瑜有信心了,然后又问道:“那个林放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程衍看着陈树瑜那闪烁的小眼神,想了想道:“他怕老鼠,连玩具的都怕,是看见了就吓得拼命地跑的那种,他小时候被老鼠吓到过,所以就一直害怕。” 陈树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和程衍商量好了,陈树瑜从厨房里出来,对程爸程妈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回来。” 程妈妈关切道:“你自己能拿过来吗?让程衍和你一起吧。” 陈树瑜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程衍他在家里把锅和碗筷收拾一下,这样我回来咱们就不用等那么久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好该饿坏了。” 程妈妈被陈树瑜这一席话说得心里很舒服,于是道:“我们等一会儿都没关系的,外面路滑,你走路小心啊。” 陈树瑜略微羞涩的点点头,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瞿东|突然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陈树瑜怀疑的看着他,瞿东道:“我不会买菜还不能帮你拿吗?” 程妈妈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于是赞同道:“让他帮你吧,你自己拿不过来的。” 陈树瑜听程妈妈这么说,只好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孩子们在房间玩得没意思就出来让唐宋陪他们搭积木,林放看唐宋过去了也要跟着过去,结果被程衍给拽厨房去了。 看着程爸程妈终于如愿以偿的加入了孩子们搭积木的游戏当中,程衍拉上了厨房的门,回过头对林放道:“你回家和我妈怎么说的,她怎么直接开车就来了?” 林放道:“我就那天走了之后其实又回来了一趟,然后看到嫂子店边上站了一个人,身形和你特别像,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可是一想你骂我的时候穿的不是那身衣服,而且他一直在往店里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在车里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他和你长得有点像,后来我就回家了。今天中午的时候我越想越不对劲,觉得我应该告诉大姨一声,然后就给大姨打了个电话,大姨她一听直接开车就来了。” 程衍生气道:“那你就不能问问我?” 林放委屈道:“我也想啊,可是你把我拉进黑名单了,我打不通你电话呀。” 程衍道:“那你就不能换一个电话打吗?你是五行缺心眼吗?。” 林放被他说得委屈,不说话了。 程衍想了一下,道:“你害怕老鼠,一看到就吓得不会走了,看见就晕。” 林放觉得他哥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不怕呀,我还敢拿那东西呢。” 程衍气结,“你害怕!” 林放认真道:“我真的不怕!” 程衍直接踢了他屁股一脚,“你怕老鼠!” 林放还坚持道:“我不怕……”结果看到他哥又要抬脚踢自己,连忙改口道:“我怕,我怕,老怕了,看见就晕。” 程衍把脚收了回去,拉开厨房门,道:“滚吧,我要找锅烧水了,但是你不许去找唐宋!” 林放不解道:“为什么呀,你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程衍冷笑道:“那你是还没被他掐疼呀。” 林放想起来自己红了一块的手,不吱声了。 程衍看着他出去后老老实实跟在程妈妈身后,叹了口气,对于林放这个傻逼他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 外面,陈树瑜和瞿东刚出门的时候一直在沉默,过了一会儿,瞿东|突然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姐,当时她在给一个小孩当家教,晚上一个人回宿舍的时候遇到了坏人,我正好路过,顺手把她给救了。后来又遇到了好几次,就认识了。你姐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能力也够,这很难不让人喜欢上她。” “我们在一起之后,她和我说过你们家的事,她说她越大你爸看她的眼神就越奇怪,她从小就知道你们不是他亲生的,所以她害怕,她想逃离这个家,可是那个男人把她看得很紧,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只有外出上学才能让那个男人放她出去。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是她害得你不能上学,是她毁了你的人生,但是她也没办法,如果她不离开这个家,继续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会发生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后来那一年辽城严打,我要出去避避风头,考虑了诸多因素之后我把她也带走了。原本只是打算在外面呆上几个月就回来,但没想到我的老巢被条子给掀了,结果你姐又怀孕了。那一段时间她跟着我东奔西走的,本来营养就跟不上,又跟着我着急上火,怀的还是三胞胎,她瘦的不像样子,肚子却大的吓人。” “后来我在临阳安定了下来,但有一天她不小心摔倒了,当时孩子七个月,结果孩子刚生下来她就……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没有我,那她安心的上完了大学,然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可能还会有一个不会让她受一点苦的男朋友。”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孩子是早产,又是三胞胎,所以他们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月才被抱出来。我什么事都不管了,又找了好几个保姆专心照顾他们,但是在他们三个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养这三个孩子。我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说好听了算是做生意的,别人见到我叫我一声‘东哥’,但说不好听了我就是一混混头子,我身边的人,包括我在内,说话就离不开‘妈’这个字。” “这样我怎么养他们?把他们也养成一个小流氓?我这辈子算是走不出这个圈子了,连家都不敢回,总不能让我孩子也陷在这个圈子里。所以我开始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刚好你也来了临阳,在知道了你的具体情况之后,我就让小五在学校边儿上给你盘了一个店,然后把孩子给你送去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能让我隔几个月看看那三个孩子,就像今天一样,当一个客人进你家或者是店里看看他们。你依然是他们的爸爸,谁也不能否定这件事,你就当是多个人来疼他们行吗?” 陈树瑜听完瞿东说的话没有吱声,正好市场也到了,他进去开始买菜。瞿东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只是跟在他后面帮他拎着菜。 买完了菜,陈树瑜还是没有说话,在回家的路上他拐进了一家超市又买了点别的东西,然后又去了楼下孩子们经常去的那家小商店。等到到了家门口,敲门等程衍来开门的时候,陈树瑜突然道:“脚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你要去哪儿别人也拦不住。”说完,程衍就把门打开了。 瞿东听了,悬着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 接过陈树瑜手里的菜,程衍不禁道:“既然有人帮你,你就不能挑点轻快的拿?” 陈树瑜没管他,而是问道:“你都收拾好了吗?” 程衍道:“一切都弄好了,就等你回来开涮了。” 陈树瑜道:“那赶紧洗菜去吧,你爸你妈好该饿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众人围坐在客厅,开始吃火锅。 程爸和程妈彻底和三个孩子混熟了,两个人把三个孩子夹在中间,帮他们夹菜,涮肉,忙得不亦乐乎。陈树瑜想让孩子们自己吃,好让程爸程妈也吃点,但是被程衍给拦住了,他在陈树瑜耳边轻声道:“你快让他们忙吧,你看他们忙得多高兴。”陈树瑜一想,也是,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孙子,他还是让他们高兴一会儿吧。 林放在把瞿东挤到了程衍身边之后成功地坐到了唐宋的身边,但一顿饭下来他左边的大腿都快被唐宋给掐青了。 唐宋瞄到林放龇牙咧嘴的揉大腿,心里不禁冷笑,让他手贱总摸自己,他可是知道林放为了臭美冬天不愿意穿秋裤的臭毛病。 唐景舒看着林放,悄声问自己爸爸,“爸爸,那个叔叔怎么了?” 唐宋不愿意让唐景舒搭理林放,于是道:“他有病,脸抽筋,你别搭理他,他脑子也有病。” 唐景舒被他说得连忙把头转回去了,这个人脑子有病,太可怕了。 吃过了饭,程妈妈要帮陈树瑜收拾碗筷被他给拦住了。陈树瑜想,这简直就是开玩笑,让未来婆婆帮忙洗碗什么的最吓人了。 程衍被陈树瑜的表情逗得不行,结果被陈树瑜白了一眼。最后是唐宋帮着他洗了碗,林放要跟进去,被程衍给拎回来了。 厨房里,陈树瑜对唐宋道:“一会儿我给你个好东西。” 唐宋好奇道:“什么好东西?” 陈树瑜道:“制服那贱人的法宝。” 唐宋一听更加好奇了,“什么法宝?” 陈树瑜笑道:“那贱人怕老鼠,连玩具都怕,看见就跑。我刚才出去买菜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两个,一个是那种挂件式的,毛茸茸的,另一个是小孩玩的那种橡胶的,软软的。等那贱人再缠着你,你就拿出来,吓死他。” 唐宋听了兴奋道:“陈树瑜,我真是爱死你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树瑜道:“程衍告诉我的,他是林放他哥,肯定了解他。” 两个人想到林放被吓到的样子,在厨房里兴奋的击了一掌,然后继续洗碗。 下午,程妈妈拉着瞿东让他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听着瞿东说他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怎么当了小混混,又怎么混到现在的位置,她跟着哭了一场又一场,程爸爸坐在她身边一边帮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给自己拿纸巾。 陈树瑜和唐宋在旁边也跟着心里难受,但是好在最后一家人还是团圆了。 三个孩子看到奶奶哭了,怯怯的递了纸巾过去,程妈妈看到之后又把三个孩子搂到怀里“心肝儿,宝贝儿”的叫了一通,总算是好了。 晚上又一起吃了一顿饭,这次陈树瑜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程妈妈一边说自己要减肥,不能多吃,一边又让程衍帮她添了一碗饭。而程爸爸就惨多了,他只要对着哪道肉菜多夹了几筷子程妈妈就在桌子下面踢他,弄得他只好拼命的吃青菜。 吃过了饭,又聊了一会儿天,程妈妈和程爸爸说要走,陈树瑜连忙把他们拦住了,程衍也不赞同道:“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啊?” 程妈妈道:“我们又不开车回锦绣,就是出去找家酒店。” 陈树瑜道:“叔叔阿姨,天都这么晚了,外面又冷,你们要是不嫌弃今天就在这儿将就一宿吧,你们睡我那屋,家里也有干净的被子。” 程爸爸道:“不了,还得折腾你们,再说了,你这就两间卧室,我们要是睡了,你们睡哪?” 陈树瑜一直有点怕他,听程爸爸说完他看向程衍,程衍只好道:“你们就留下吧,我们两个有地方睡。”说着他示意坐在沙发上的瞿东起来。 瞿东起来之后,程衍跪在沙发上鼓捣了几下,然后一推,那沙发就变成了一张双人床。陈树瑜不好意思道:“我买家具的时候觉得这个沙发挺有意思的就买回来了,这样你们去卧室,我和程衍在客厅睡就行,这屋子是地暖的,不冷。” 程爸爸满意的留下了,其他人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于是纷纷穿衣服准备走。 唐宋正在给唐景舒穿棉袄,陈树瑜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把买好的那两只老鼠塞到了唐宋的棉袄兜里,然后对他悄声道:“我今天也是自身难保,”他说着朝程爸程妈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只能靠自己了,要是那贱人敢烦你,你就拿出来吓死那傻逼。” 唐宋感激道:“行,谢谢你。” 陈树瑜道:“咱俩之间还用什么‘谢谢’。” 瞿东走之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走到三个孩子身边,蹲下摸了摸他们的小脸。可能是今天的接触多了,他们对他熟悉了一点,孩子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老大和老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瞿东看着他俩有点想笑,因为他们翻白眼的样子简直和陈树瑜一模一样。 在哄睡了孩子,给程爸程妈送去了新买的洗漱用品,又给他们铺好了新被子,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之后,陈树瑜长出了一口气,瘫在了沙发上。 程衍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陈树瑜这幅样子不禁笑道:“有那么可怕吗?” 陈树瑜小声叹道:“大哥,那是你爸你妈啊,我能不紧张吗!” 程衍听了直接扑到了陈树瑜的身上,压得他闷哼了一声,“别闹啊,你爸你妈就在隔壁,这房子可不隔音。” 程衍把脸埋在陈树瑜的脖子旁痴痴的笑,“陈树瑜,我怎么觉得今天一天像是做梦一样呢?” 陈树瑜哼道:“我才像是做梦呢,公公,婆婆,大伯子全见过了。” 程衍笑道:“你也知道那是你公公婆婆呀。” 陈树瑜道:“你别过分啊。” 程衍道:“我只有在爱你这件事上才会过分。” 说着他抓起陈树瑜带着戒指的左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两枚戒指也碰到了一起。陈树瑜看了一会儿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突然翻身把程衍压倒了身下,故作流氓样儿,“来,衍衍,嘴儿一个。” 程衍听到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着陈流氓吻上了自己。 与此同时,距陈树瑜家不远处的陈记门口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唐宋看着闭着眼睛,抱着自己死活不肯松手的林放,在心里把程衍骂了无数遍,你大爷的胡萝卜花儿,亏我当初还帮你说好话,现在看来就该让陈树瑜踹了你另找一个! 骂完了程衍,唐宋扔了手里的橡胶老鼠,对还贴在身上的林放道:“你要是现在放手,我还可以考虑不揍你,但你要是不放手,就别怪我动手了。” 没想到林放道:“你要是让我进去我就放手,要不咱俩就在这儿站着吧。” 唐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这他妈都是命啊!叹完气,伸手推开了陈记的门。 天渐渐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整个临阳就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但北方人对于雪向来是喜爱的,因为厚厚的雪层下面往往藏着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陈木’正文到这就完结了,番外会有,但是可能要等到半个月之后了,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关于‘陈木’最初的想法是在15年就有的,但是实际动笔是在16年的十月份,在这期间曾经写过两个开头,加起来大概六七万字,但是因为觉得自己技术不行,也害怕贴上来之后没人看,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就都给删了。到十月份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果我不迈出这一步的话,那么是永远也走不了这条路的,所以埋头写了一个月,码好了大纲和前十章,然后一狠心,贴上来了。 在码完最后一个字,把全文又看了一遍之后,发现自己技术还是很渣,剧情没顺好,人物也苍白,还有各种漏洞,bug。所以在这里花某要感谢每一位点开这本文的看官,更要感谢从头坚持追到尾的看官们,你们的点击就是支持花某坚持写下去的动力,最要感谢的是各位收藏的看官,谢谢你们的认可,更要谢谢你们的包容,鞠躬! 第36章 番外 打架上 “小陈啊,今年过年来家里吧,别自己过,家里人多,热闹。” 过了这个年程爸爸就七十了,程妈妈也六十二了,老人们活了一辈子为了就是孩子,陈树瑜看着程爸爸花白的头发,实在是不忍心说出一句“不”,只好答应了。 就这样,腊月二十二,陈树瑜带着三个娃坐着程衍的车去了锦绣。 当然也没有落下瞿东,因为他在临阳的生意走不开,所以程妈妈允许他腊月二十九那天再去锦绣,但是程妈妈也放出了话,如果瞿东敢不去锦绣,她就来临阳踹死他。 看着无可奈何的瞿东,陈树瑜心里简直要爽翻了,平时那么能装逼,结果看见了程妈妈还不是得乖乖的。 陈树瑜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过过年了,没到临阳之前,他每年过年都是在工作的地方过的,家里有那个男人,陈淑玥又每年都托说在外面找了兼职就不回家过年了,而且过年的时候还可以领三倍的工资,于是他也就不回去了。后来到了临阳,遇到了唐宋,两个男人养四个孩子,除了陈树瑜会做饭,能做顿像样的年夜饭之外,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过头儿,所以就哄着孩子们,让他们高兴就行了,他俩也就对付着过完了。 这次到了锦绣,从到了那天开始程妈妈就变着法儿的给他和孩子们做好吃的,领着他们去买新衣服,买窗花,办年货。从七岁就没了母亲的陈树瑜不是被程妈妈弄红了脸,就是弄红了眼。 不知为什么,“老儿子”这个东北父母给家里最小儿子的爱称成为了程妈妈对陈树瑜的新称呼。 “老儿子,去试试那件羊毛衫,喜欢咱就买着。” “老儿子,今晚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老儿子,今天降温了,出去的时候多加件衣服。” 后来连程爸爸都叫得顺了嘴。 “老儿子,爸实在是馋肉馋的紧,我就吃一点,你可别告诉你妈啊。” 陈树瑜刚开始被程妈妈这么叫的时候瞬间脸就红了,眼睛也红了。 当天晚上他迂回的向程衍打听,程衍回道:“我后来回家的时候把你的事详详细细的和咱妈说了一遍,她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她就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儿子,还命令我今年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你带回家过年。”停了一会儿,程衍又道:“其实她对你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三个孩子。” 陈树瑜偷偷的在程衍怀里抹眼泪,小声道;“我知道。” 后来陈树瑜也问过程衍,程妈妈怎么就从当年的婉约派变到了如今的豪放派了呢? 程衍是这么回答的,“其实我觉得这就是她的本性,但她非说自己是被逼的,说我爸一天天没有数,总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敢干,而我又光棍逛荡了这么多年,她要是再像以前那么温柔,任我们爷俩继续放肆,她觉得她对不起老程家的列祖列宗。” 陈树瑜:“……” 虽然以前的程妈妈很温柔,但是现在的程妈妈给人的感觉更加亲切,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程妈妈。 瞿东二十九那天准时的到了锦绣,但还是挨了程妈妈一脚,因为他就穿了一件大衣,下面就穿了一条单裤子。 陈树瑜带着三个孩子在锦绣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在那儿一直住到了正月十五他才被程妈妈放回临阳,因为孩子们正月十六开学。 但是临走之前陈树瑜和程衍闹了矛盾,原本定的是程衍开车送他回临阳,两个人在临阳好好过一个十五,但最后陈树瑜是坐着瞿东的车走的。 陈树瑜这是第一次到程家,总害怕程爸程妈觉得自己轻浮,除了在程衍房间之外都不许程衍碰他,但就算是在程衍房间里他也不许程衍有什么过分的行为,这样一来可把程衍给憋坏了,当然,陈树瑜也不好受就是了。 所以被憋坏了的两个人决定十五要回临阳过,一是因为孩子开学,再就是两个人着实是需要深入的交流一下了。 计划的是很好,但没想到临走的前一天两个人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应该是陈树瑜单方面的冷战,他在程爸程妈面前还和平时一样,但私下和程衍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搭理人了。程衍对他还和以前一样温柔,但却没有哄他的意思。 这件事说起来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十四的那天晚上两个人睡觉的时候,程衍铺垫了半天之后说了一件事,他说能不能让孩子们在锦绣上学,学校他已经看好了,而且也不用怕学籍什么的有问题,他会找人都处理好。 陈树瑜被他说得一怔,就算和程衍定下了关系,他也从没想过要把孩子送到锦绣来,而且如果孩子们去了锦绣他肯定也是会跟着去的,但他的一切都在临阳,那儿就是他的家,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怎么能说走就走? 程衍见他半天没有回话,道:“我在去接你之前去了一趟辽城,我把那个公司的职位给辞了,现在就是一只拿钱不管事的股东。咱爸现在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必须得回来帮他,所以我现在的重心都在锦绣。当然,我要是两边跑也行,但是你也看到了,咱爸咱妈那么喜欢孩子,而且孩子们来这了以后他们也能帮着照顾一下,再说他们现在年龄也大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考虑一下。” 陈树瑜沉默了半天,低着头缓缓道:“我给你打个比方,我就是一只蜗牛,孩子是我的心脏,陈记和临阳的房子就是我的壳。蜗牛没了心脏会死,没了壳也会死。” 程衍没有再说话,但是陈树瑜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对了。他觉得自己没错,但是仔细想想程衍的话,他也没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有点尴尬的睡了一晚上,正好第二天瞿东又来锦绣和他们过十五,那天下午陈树瑜没让程衍送他,带着孩子坐着瞿东的车回了临阳。 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笑,陈树瑜勉强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倚在椅背上打瞌睡,他昨晚几乎一晚都没睡,一直在想程衍说的话,但他也没想出个头绪。 瞿东把他送到了楼下,又帮着他把程妈妈给他带的那些东西送到了楼上。孩子们到了家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玩去了,陈树瑜原本想让瞿东在家里坐一下,毕竟是人家把自己送回来的,但是家里十几天没住人了,没有热水,也没有什么水果,让人干坐着还有点尴尬。他只好干干的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啊。” 没想到瞿东却突然问道:“你和程衍怎么了?” 陈树瑜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眼睛那么毒,明明两个人还是像平时一样相处的,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也不好掺和,于是摇头道:“没怎么。” 瞿东笑道:“别骗我了,你平时最看不上我了,怎么可能突然要坐我的车回临阳,而且程衍还没有什么表示。” 陈树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他,毕竟他也是三个孩子的亲生爸爸,而且经过近几天的相处,发现他也是个不错的人,于是道:“程衍说想让三个孩子去锦绣上学。” 瞿东道:“你不愿意。”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陈树瑜苦笑道:“我这一切身家都在临阳,但孩子们要是去锦绣上学我可能不跟着去吗?可是我要是去了不就又成被人养着了吗?我就算是去找份工作,也不可能赚得像现在这样多,我还得养孩子,虽然这孩子也是你们程家的,可我也是个男人,孩子们喊我一声爸爸,我就得尽到做爸爸的责任。但是你是孩子们的亲爸爸,如果你也觉得去锦绣好的话,我就听你们的。” 瞿东道;“生恩不如养恩大,你就是他们的爸爸,而且当初既然我敢把孩子交给你就说明我信你,所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陈树瑜撇了撇嘴,“你这话跟没说一样,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做还用问你了。” 瞿东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亲昵的拍了拍陈树瑜的肩膀,道:“你也别太烦,程衍他也不是爱强迫人的人,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硬逼着你把孩子送到锦绣的,要是他真敢强迫你,你就来找我。” 陈树瑜被他拍得直起鸡皮疙瘩,幸好他只拍了几下就收了手,然后走了。 十六那天一早程衍就来了,陈树瑜睡醒了发现床边放了一杯温水,他喝了几口就拿着杯子出了卧室,客厅厨房都没有人,他推开孩子们的房间,发现程衍正给孩子们找衣服,让他们穿衣服。 看见陈树瑜开门,程衍道:“厨房里的粥应该要好了,你去看看,我来的时候买了包子,是楼下拐角那家的。” 陈树瑜有点蒙,但还是听话的去了厨房。 吃了饭,把孩子送去了学校,两个人回了家,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谈谈。 陈树瑜昨天晚上又是半宿没睡,后来他想程家两个老人年龄也大了,特别是程爸爸身体还不好,老人喜欢孩子,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孙子,他也是不忍心让两个老人想孩子了再从锦绣过来,那就把孩子送过去,他两边跑吧,等他再凑些钱,在锦绣再开个店,把陈记交给唐宋管,这样他也放心。 他刚想说,程衍就开口道:“陈树瑜,昨天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后来又闹脾气没有送你回来,你,你能不能别生我气,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陈树瑜没想到程衍会突然道歉,“你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想好了,把孩子送到锦绣上学吧,家里老人年龄也大了,他们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孙子,我来回跑也行,而且临阳这边还有唐宋,我也不用太担心。” 程衍想了想,道:“要不就让孩子们定吧,毕竟要上学的是他们。” 陈树瑜道:“也行。” 程衍道:“那你能离我近一点了吗?你不在我身边,我昨晚都没睡好觉。” 陈树瑜看着两个人中间大约一拳的距离,默默地往程衍那边挪了挪,程衍见他不生气了,连忙把人搂怀里了。 就这样,这场持续了一天两夜的冷战以两个人的拥抱宣告结束。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陈树瑜吞吞吐吐道:“我觉得那个瞿东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他说完了忐忑的看了程衍一眼,这两个人从遇见那天开始就不对付,程衍每次看到瞿东都当做没看见一样,甚至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他给每个人都提了杯酒,唯独落了瞿东。当时程爸程妈的脸色有点难看,但瞿东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端着酒杯喝酒。他猜自己这么一问程衍肯定会不高兴。 果然,程衍冷淡道:“怎么不对劲了?” 陈树瑜纠结的想,他知道这两个人不和,但是这件事他还不能不说,因为瞿东自从二十九那天到了锦绣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偷偷看他,或者是对他做一些亲昵的动作,要么在递东西的时候顺便摸一下他的手,要么就是在他和孩子玩的时候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逗孩子。程衍在时还好,他最多只是眼神放肆一些,但是程衍要是不在,他就会动手动脚的。这是在程家,陈树瑜也不好有什么过激的动作,让程爸程妈知道了也不太好,所以他只好尽量回避,有瞿东在的场合他就少出现。瞿东一共在锦绣呆了六天,但这六天他像是过了六年一样。要不是和程衍吵架了,他又不想在过年正乱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坐客车,他才不会坐他的车回临阳。 秉着诚实的原则,陈树瑜还是把瞿东最近对自己做的事和程衍说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见程衍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许在他看来这挺正常的。”说完他就换了一个话题,“这快九点了,我得去店里一趟,该开门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程衍道:“我不去了,我打算去找同学吃个饭,顺便谈一个项目,中午就不用等我了。咱爸怕咱俩两地分居时间太长不好,就给我在这边牵了条线,我今年应该能在临阳呆很长时间。” 陈树瑜不懂程衍生意上的事,只是觉得程衍能在临阳多呆是一件好事,也就没多问。 两个人出了门,程衍把陈树瑜送到陈记门口就走了。 陈树瑜推开门一看,人全都到齐了,就差他一个人了。 小服务员们热闹的又给他拜了个年,陈树瑜心情一好,又给他们发了一回红包。看着刘胖子又圆了一圈的身子,陈树瑜有点无语,把红包递给刘胖子,陈树瑜道:“新年新气象,希望胖子在这一年能瘦一点。” 没想到刘胖子十分沧桑的说道:“陈哥你不懂,这身肥膘在别人看来是累赘,但对于我却是铠甲。” 陈树瑜嗤了一声,“爱吃还给自己找理由,看不起你。”说完给唐宋发红包去了。 唐宋看着自己明显比别人厚的红包,眉开眼笑道:“谢谢老板。” 陈树瑜见他笑得开心,又塞给他一个,道:“这是给景舒的,他去上学了就先给你吧。” 唐宋也没拒绝,心情甚好的揣进了兜里。 在门口放了一挂鞭,就算是陈记彻底开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 这番外简直是命途多舛! 原本以为过了考试周,回家以后就有时间撸番外了,没想到啊,回家之后事情更多,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能有点私人时间,结果母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刚打开word,她就笑眯眯的出现在我面前,“你干什么呢?”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没什么。”然后我们就谈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等她说够了,也到了我该睡觉的时间了,如果我要是不睡觉,她就收拾我!我要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熬夜,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吃早饭,她还收拾我!好不容易写了一点,以为过了这几天的新鲜劲儿,她就放过我了,我就能把它写完,没想到啊,家里有位老人生病,儿女不在身边,求我母上让我去医院照顾几天,结果我又去了八天。 这就是我消失了这么多天的原因。 还有一个番外,我过几天就能撸完。 花某在这里给各位看官拜个早年,祝各位看官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37章 番外 打架下 陈树瑜在陈记呆到了下午,直到接了孩子放学程衍也没回来。他心里纳闷,但也没给程衍打电话,怕打扰他谈公事。 直到晚上九点,孩子们都睡着了,程衍才回家。 陈树瑜窝在沙发等程衍,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发现程衍正穿着拖鞋悄悄的从门口往里走。 陈树瑜揉了揉眼睛,迷糊道:“你回来了,怎么去了一天啊?喝酒了吗?用不用再给你做点饭啊?” 程衍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 等他走到自己身边,陈树瑜才发现他毛衣里面衬衫的领子翻过来了,最上面的扣子也没了。等他凑近了,发现他嘴角也破了,额头还有一块淤青。 陈树瑜大惊道:“你怎么了?打架了?”说着,他捧着程衍的脸仔细看了一下,没发现再有伤处,但他在碰他肩膀的时候听见他抽了口气,于是陈树瑜就把他的上衣给扒了,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淤青,肚子上还有一个脚印,也青了。 陈树瑜彻底怒了,“操!这是谁他妈干的!” 程衍沉默了半晌,道:“我今天去找瞿东了。” 陈树瑜一听,松开拉着程衍的手就要往外走,“操,他他妈就是一个神经病,无缘无故撩拨我,今天又打你,他什么意思啊!” 程衍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陈树瑜想甩开程衍的手,又怕弄疼他,只好停住,俯看着程衍,道:“你说,但是你说完我还得去找他!”说完,他又骂了一句,“操,打我男人,当我是死的!” 看程衍还不肯放手,陈树瑜板着脸,道:“我先不去找他了,我去找药箱给你上药。” 程衍听他这么说,终于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陈树瑜找到药箱,从里面找出了一瓶药油,拿着走回了程衍身边,“有点疼,但是揉开了好得快,你忍着点吧。”说完打开药瓶倒了点在手上,狠了狠心开始揉程衍的肩膀。 程衍倒是没什么表示,但陈树瑜还是心疼的不行,为了分散他的注意,陈树瑜问道;“你不是要解释么,说吧。” 程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的给陈树瑜讲了一下。 其实程衍今天上午听陈树瑜说完心里的火都要烧到头顶了,陈树瑜心思简单,对瞿东的动作没有想那么多,但他却是心惊不已。 瞿东这么多年肯定一直关注着陈树瑜,不然当初孩子丢了,他不能那么快就知道。如今他从阴面走到了阳面,陈树瑜和他消除了隔阂,又因着孩子和他接触也多了起来。瞿东钟情了陈淑玥这么多年,为了她身边一直没有什么人,这陈树瑜和陈淑玥长得那么像,又为了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搞不好瞿东这个荤素不忌的老流氓是看上陈树瑜了。 程衍越想越心惊,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瞿东说个明白,但是他还约了人谈事情。 因为和陈树瑜冷战了一场,他彻底想明白了,他这辈子是离不开陈树瑜了,要是陈树瑜不愿意去锦绣,他就带着老人和家里的生意来临阳,反正不能让两个人两地分离就是了。所以他找了大学的同学吃饭,准备在临阳活动一下关系。 但他没想到他刚想搬到临阳守着陈树瑜,就遇到撬墙角的了,这撬墙角的还是他亲哥哥。 好不容易和老同学叙了旧,把事情谈妥了,程衍耗尽最后一点耐心把人送走了。站在饭店的门口,他给瞿东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他们相认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瞿东。其实他没存瞿东的电话号,但是瞿东给陈树瑜留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然后不知怎么就记住了。 电话刚一通,还没等他说话,那边瞿东就说道:“你来金碧辉煌找我吧。”说完就挂了电话,也没告诉他那个金碧辉煌在哪。 程衍离开临阳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哪是哪了,只好开着导航,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 金碧辉煌是家KTV,名字和装潢都符合瞿东这个老流氓的审美。 他一走进大厅就有一个服务员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您是程先生吧”,他点了点头,那个服务员就把他带到了楼上的一个包间,在门口说道:“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说完就垂着头不吱声了。 推开门,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程衍仔细听了一下歌词,是“爱情买卖”。走进去他才看见,屋里就瞿东一人,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正一脸严肃的拿着麦唱歌,那首鬼哭狼嚎的“爱情买卖”就是他唱的。 瞿东看见他来了就把伴奏给关了,屋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对着看了半天,然后瞿东站了起来,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瞿东|突然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觉得陈树瑜……” 还没等瞿东说完程衍就动手了,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两个人又累身上又疼,于是不约而同的停手了。 程衍虽然时常去健身房,但身手可比不上瞿东这个把打架当家常便饭的老流氓,瞿东打架打出了经验,知道往哪打疼,还专挑他身上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而他就知道往人脸上招呼,十次还有八次被人给拦住了,几乎是被瞿东完虐。 当然,这一点他可没和陈树瑜说。 两个人打过了架都躺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的喘,瞿东想张嘴说话,刚张嘴就疼的“嘶”了一下,“解气了?” 瞿东说话了,程衍也就不端着了,“我解气了?这他妈是你单方面虐我吧。” 瞿东想笑,但是嘴还疼,只好嘶嘶哈哈的说话,“我其实知道,从那天你看到我,你心里就有气,今天打完了,心里还气吗?” 程衍想了一下,道:“不气了,都是成年人,也都理解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但这件事不气,不代表其他事不气,你对陈树瑜到底什么意思,他是我老婆,也,也是你弟媳,你对他动手动脚的什么意思啊?” 瞿东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我要是不对他动手动脚,今天你能来找我吗?不是还得端着,看见我就像没看见一样?” 程衍一听,连忙追问道:“所以你对陈树瑜没什么吧?” 瞿东笑道:“我能有什么,那是我小舅子,我管他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是淑玥的弟弟,何况他还帮我养着孩子。” 程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还是有点埋怨瞿东,“下次有事就说,别拿陈树瑜说事,他心里弯弯道道没有那么多,你这几天都把他吓坏了。” 瞿东道:“怎么?他怕我看上他了?” 程衍嗤笑道:“不是,他觉得你有病。”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没见,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说到了天黑又一起吃了顿饭。 在饭桌上,瞿东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交给程衍,“看看。” 程衍拿来打开一看,是一沓证件,有房产证,营业执照,还有卫生许可证什么的。他不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瞿东道:“给你的,解你燃眉之急,你再好好看看。” 程衍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营业执照的工商部门所在的辖区是锦绣,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瞿东看他这样,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正因为孩子上学的事闹别扭,陈树瑜之所以不愿意去锦绣不就是因为他去了锦绣就没了工作不能赚钱,得靠你养着么,他之前被你养过,心里有道坎过不去。现在他在锦绣有了店,自己能赚钱养孩子,他就不会再和你别扭了。这店刚开门,他忙得肯定顾不上孩子,这样爸妈还能帮着照看孩子,也算圆了他们哄孙子的梦,你也不用和他两地分离,这是一举三得的事。” 程衍被瞿东说得有点感动,想起自己还揍了人家,心里还有点过不去。瞿东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给他倒了杯酒,道:“别想了,我是你哥。” 因为要开车,两个人碰了一杯,意思了一下就没再喝,吃完了饭就八点多了。程衍向瞿东辞了行,急忙赶回了家。 程衍说完,正好陈树瑜也把他身上的伤给处理完了,他沉默了半天,道:“那他就不能把事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非要拐着弯来。” 程衍道:“他就是那性格,从小就是,他想要什么从来不直接明说,都是拐着弯的让别人把东西送到他手里。” 陈树瑜嘟囔了一句,“有病。”说完,用脚轻轻踢了一下程衍的小腿,“下面伤到没?” 这话问得有点问题,程衍盯着他缓缓道:“没有,功能依旧强大。” 陈树瑜白了他一眼,去卫生间洗手了。出来看见程衍还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看见陈树瑜过来,程衍道:“瞿,嗯,我哥给你的。” 陈树瑜接过来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了。程衍看他这样,犹豫着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陈树瑜叹气道:“同意了,我不同意又能怎么办,爸妈也老了,就盼着能哄孙子,我,我又不想过去之后吃你的住你的,自己找工作又赚得不多。我原本打算把陈记的钱抽出一些,然后在锦绣开一家小店,把陈记交给唐宋打理,但是开店又要各种手续,也得让我跑上一阵。这样,瞿东把东西都给我置齐了,我到时候打听一下市场价,把店折钱,然后一点一点还他呗。” 程衍道:“我还以为你不能答应。” 陈树瑜道:“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不过,你们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是真服了你们俩了,你就知道给我塞名片,你哥就知道给我塞房产证,不过对比一下,还是跟着你哥有前途啊。”看着程衍瞬间沉下来的脸,陈树瑜耸耸肩,“我说着玩的,我才不想和瞿东那个老流氓在一起呢,那老流氓那么多心眼,我要是被他卖了自己都不知道,或许还得笑着帮他数钱呢。” 程衍开始还觉得陈树瑜这话说得过分了,瞿东心眼再多还能对着亲近的人耍不成?后来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 那天他托同学打听的事情有了眉目,他手上的那个项目要是做成了能赚不少钱,当时陈树瑜还在临阳。 因为这个项目赚钱,陈树瑜劝他做,连瞿东也说了几回,程衍一想,他在临阳忙这个项目,正好还能和陈树瑜在一起,不用两地跑,而且等他忙起来了,累得像狗似的,身边还有陈树瑜给他加油打气,所以就投了钱。 但是没成想他刚忙起来,陈树瑜在锦绣那边的店就要开张了,孩子们也要开学了,所以都回了锦绣,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临阳,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回到家里还是清锅冷灶的,唯一能看见的熟人就是瞿东那个老流氓。 后来程衍反应过来了,瞿东这他妈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自己为了能和陈树瑜在一起准备在临阳投资项目,所以才给陈树瑜在锦绣买了店。这样,他在临阳忙,陈树瑜在锦绣忙,他们一个月能见一回面就不错了。 悲愤的程衍去质问他哥为什么要这么做,瞿东大尾巴狼似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眯着眼睛,“你还记得你过年的时候做了什么吗?” 程衍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起来了,三十那天晚上他给每个人都敬了杯酒,连三个孩子都有,但是没敬瞿东。 程衍气得不行,“你至于吗,就一杯酒你算计了我半年多!” 瞿东笑道:“至于啊,看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程衍:“……”这老流氓准是单身久了,变态了! 第38章 番外 捉奸 上 “我怀疑程衍在外面有狗了。” 陈树瑜坐在他在锦绣开的店里对陪孩子来锦绣玩的唐宋说。 此时是他和程衍正式在一起的第七年,程衍四十四,他三十四,三个孩子十三,刚上初中。 瞿东七年前在锦绣又给陈树瑜开了一间店,不过不是饭店,而是一家咖啡加甜点店。店的位置在锦绣的市中心,主要的消费者是附近的白领阶层,为了迎合客人的想要装逼的心理,他还给店起了一个听起来很文艺的名字,叫“听说”。 其实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帮自己的傻弟弟把媳妇留住,当时程衍和陈树瑜的工作分在两地,他那傻弟弟既想和媳妇在一起,又想不出好办法,还差点把媳妇给惹毛了。 后来还是他直接给陈树瑜在锦绣开了家店,把陈树瑜给留在锦绣了。他知道陈树瑜的性格,见钱就迈不动腿,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这店离程衍工作的地方很近,方便两个人下班一起回家。当然,他过后也没少收“手续费”就是了。 唐宋白了陈树瑜一眼,笃定的说:“你别逗了,程衍他等你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又把你追到手,再说他这个人那么轴,他能出轨?我宁愿相信林放是个娘们,我也不信程衍会出轨。” 说到林放,陈树瑜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带偏了,“你还吊着林放呢?要我说他这几年看着还挺老实的,而且对你,对景舒也挺好的,你还没想好?” 唐宋撇撇嘴,“你也说是看着挺老实的,谁知道他背地里是什么样?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信他了。” 陈树瑜不解道:“那你还和他那样,你这不是,不是……”他想说这不是耍人玩嘛,但是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唐宋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纠结了半天,解释道:“我是那种随便耍人玩的人吗,我就是气不顺,在同一个坑摔了两次,简直就是傻逼,但是我又爬不出来了,不过这傻逼我当了,还不许我收拾收拾他,解解气?” 陈树瑜听了想笑唐宋又栽林放那坑里了,但是想起自己那摊子破事,笑不出来了,苦着脸对唐宋说:“人都说‘七年之痒’,我和程衍可能真是痒了。” 唐宋一颗八卦之心终于被陈树瑜说得躁动起来了,“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就痒了?” 陈树瑜又叹了口气,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和唐宋说了一遍。 两个月之前,陈树瑜突发奇想,非要重温一次初恋的感觉,程衍也惯着他,他说要怎么玩,程衍就陪他怎么玩。正好三个孩子也放寒假了,两个人和孩子们还有程爸程妈商量好之后,俩手一甩,是事不管的去了辽城。 当然,他们两个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在去辽城之前,陈树瑜把在锦绣的店打理好之后又去了趟临阳看了看陈记,顺便再看看在临阳的房子。自从他在锦绣开了店之后,临阳的陈记就交给了唐宋管着,原本那房子也想给唐宋住,但是他不愿意,陈树瑜也就没强求。 程衍更忙,公司里的事情也多,离不了人,后来还是瞿东看他这些年一直没有休息过,连陪媳妇的时间都没有,觉着可怜,去替了他几天班。 程衍在锦绣和瞿东交接了一下手头的工作,所以比陈树瑜晚到了辽城几天。 陈树瑜早就把辽城的房子收拾好了,就等着程衍去,然后两个人过几天真正的二人世界。这几年两个人一直带着孩子和程爸程妈住在一起,老人们年纪大了,又喜欢孩子,他们也不忍心出来单住。 程衍到辽城的那个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陈树瑜在沙发上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睡着睡着猛然醒来,发现程衍正在门口悄悄的换鞋。 两个人在离开锦绣之前就已经好几天没做了,离开锦绣之后又分开了几天,算起来竟是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做了。两个人对视之后,视线胶着起来,觉得空气也有些稀薄。 陈树瑜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就冲到了程衍身边,跳到了程衍身上,两条腿盘在程衍的腰上,胳膊搂着程衍的脖子。程衍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陈树瑜就穿了件睡衣,那凉气冻得他抖了一下,但他还是紧紧搂着程衍的脖子亲了起来。程衍也顾不得脱外衣,两只手托着陈树瑜的屁股,一边亲一边往卧室走。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卧室,程衍把陈树瑜放到床上,两个人边亲边给程衍脱衣服。陈树瑜有些着急了,程衍在他脖子上胡乱亲着,也不自己脱衣服,就让他给脱。他身上就是一套睡衣,随便一脱就行了,可他都脱干净了,程衍上身的领带刚解开,下身连腰带还没解。他下面的小小陈已经急得不行了,程衍下面也是鼓鼓囊囊的,可他就像是不着急似的。陈树瑜又气又急,到他脱不下去的地方就抬头咬程衍一口,程衍才抬抬手帮他一下。 就这样,陈树瑜帮程衍解了领带,脱了衬衫,解了腰带,脱了西裤,脱了绒裤,然后下面还有一条大红的秋裤。 陈树瑜看着程衍身上的那条大红秋裤,就想起了自己五六岁的时候住在小胡同里时经常看见的一个傻子。 那傻子长得高大,常年上身一件蓝色的线衣,下身一条红色的秋裤。陈树瑜虽说小时候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人哪有天生对什么都不恐惧的呢。在他为数不多的噩梦里那个傻子的身影占据了绝大多数,在梦里那傻子总是穿着那条红秋裤紧追在他后面,嘴里喊着“你想要雪糕棍吗”。虽然这个梦现在想起来挺操蛋的,但是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那已经足够惊悚了。 看到了童年噩梦里出现的大红秋裤,陈树瑜顿时觉得身下的小小陈萎了,“程衍,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他妈裤子都脱了,又帮你脱了快半个小时,你就给我看这个?” 陈树瑜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程衍觉得很委屈,“我也不想啊,是咱妈说降温了,非逼着我穿上的,说是红色的起运,我要是不听,她就得一直唠叨。我原本想偷偷脱了再来找你,可是我一进屋你就醒了,结果你又来亲我,我就没忍住。” 陈树瑜本来兴致被那条大红秋裤给打扰了就很愤怒,听程衍这么一说就更愤怒了,“程衍你什么意思?合着今天还是我的错了?”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无理取闹,但是那条大红秋裤更莫名其妙,他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行了,天也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程衍一声儿没吱,把身上的大红秋裤脱下来塞到衣柜的旮旯里,默默的去洗澡了。 陈树瑜躺在床上,心里郁闷极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掰正程衍的审美观,已经略有成效,但是今天一看,他这些年的努力算是要废了,照这种情况下去,程衍距离他心中地中海,啤酒肚的小老头形象已经不远了。 但是两个人当晚还是做了,因为程衍洗完澡上了床就开始撩拨陈树瑜,两个人那么长时间没做,陈树瑜也是憋得慌,所以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 当然,要是就这一件事,陈树瑜也不至于和唐宋说。 他们两个在辽城没呆上几天就回锦绣了,因为快年根了,公司事情多了起来,程爸程妈又决定今年要带着孩子们去海南过年。程衍是肯定走不开的,因为公司越到年根事情越多,程衍不去,陈树瑜也不忍心让他自己过年,所以陈树瑜也不准备去。 就这样,程爸程妈和瞿东带着孩子们去海南过年去了,留下他们两个在锦绣过年。 除夕那天晚上,两个人吃过了年夜饭,给在海南的程爸程妈拜了年,程衍就推着陈树瑜往卧室走,理由是好不容易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而且这一炮可是从今年打到明年的跨年炮。陈树瑜一听也兴奋起来,两个人急忙回到卧室,程衍还坏心眼的打开了电视,非要听倒计时,陈树瑜被他说得有点害羞,但是身下的小小陈明显更兴奋了。 电视里主持人还在说着每年都说的套话,卧室里的大床上陈树瑜两条腿被程衍扛在肩上,被顶得嗯嗯啊啊的叫,手也不老实的在程衍身上胡乱摸着。 但是摸着摸着,陈树瑜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平时那平坦坚硬的腹肌呢?这怎么一摸软软的,还能用手捏起来了呢? 陈树瑜越摸越觉得不对,一下子把身上的程衍给推到了一边,程衍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陈树瑜直接骑到程衍身上,对着他的腹肌看了半天,原来六块轮廓分明的腹肌已然变成了一块。 程衍看见陈树瑜的动作,不禁坏笑道:“今天想在上面?”说完就想起来去亲陈树瑜。 结果陈树瑜一把把他推开,正色道:“程衍,你看你的肚子。” 程衍随着陈树瑜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上身半起的时候,原本平坦的腹部凸了出来,陈树瑜还用手指戳了戳,软软的。 陈树瑜发现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屁股下面原本坚|挺的小小程变软了,而程衍摊在床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生无可恋。陈树瑜一下子就后悔了,他自己还不上不下的在那挺着呢,程衍这边不干活了。 他连忙凑过去亲程衍,身下也没闲着,总算是让小小程重新兴奋起来了。但是当天晚上的夜生活也是不怎么和谐,程衍草草了事之后就躺在一边闷闷不乐,无论陈树瑜怎么暗示明示,程衍就是一直不动了。 从那以后程衍就变得怪怪的,原本他对床事是最积极的,但是自那以后除非陈树瑜憋得受不了了主动撩拨他,他再也没有主动提过,而且就算是陈树瑜主动,他也是敷衍了事,还不让陈树瑜开灯,不让陈树瑜碰他,气得陈树瑜宁愿自己憋着偷偷解决也不想找他。 更怪的是过完了年,程爸程妈从海南回来之后程衍居然提出要搬出去住,理由他没有明说,但是他含含糊糊的态度让程爸程妈以为他们两个是因为在老人面前不好意思亲热,两位老人连忙让他们两个搬出去了,并且还表示孩子们可以留下,他们会照顾好孩子的。孩子们也大了,知道自己爸爸和长腿叔叔那点事,挥挥小手表示让他们尽情的去过性福的生活吧,他们可以照顾爷爷奶奶。 陈树瑜原本是不想搬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照顾的,但是程衍那几天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也想弄清原因,就这样,两个人从程爸程妈那儿搬了出来。 但陈树瑜没有料到的是搬出来之后这种情况不仅没有转好,反而愈演愈烈。 第39章 番外 捉奸 中 原本住在程爸程妈那儿的时候程衍还按时下班回家,没想到等搬了出来他居然不回家了,天天推说加班,每天回家都是八点多。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忙,陈树瑜也不会乱想,试问哪个每天加班到八点多的人回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穿得板板整整,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梳到后面,身上还带着酒店的沐浴露的味道。每天回到家吃过饭就进书房,从书房回到卧室倒头就睡,连和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交公粮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陈树瑜躺在床上支着身子,看着身边睡得打起了呼噜的程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他原以为在程爸程妈同意他们两个的事之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阻挠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但他没想到最后问题竟然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陈树瑜有些心酸的想,程衍天天这样,也不知道是在外面有了其他的人,还是和一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但是他这样光明正大,就不怕自己问他吗?还是说他巴不得自己问他,然后他就有机会把他腻了自己的事实说出来? 陈树瑜想不透。 看了一会儿程衍,陈树瑜又有点恶毒的想,程衍每次回家之前都洗澡,肯定是在外面做过什么,他这么频繁也不怕精尽人亡。 但转念一想,程衍宁愿天天在外面和别人鬼混也不愿意碰自己一下,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悲哀? 陈树瑜不是没想过翻程衍手机看看,他从来没有翻过程衍的手机,之前是不想,觉得那是程衍的隐私,现在是不敢,他怕真的翻出一个或者几个和程衍甜言蜜语的人来。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来得不容易,因为吃过苦,所以会比旁人更加珍惜现有的生活。他生怕自己把事情挑明之后,程衍就不再这么光明正大的藏着,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们两个人玩完了,所以他宁愿当只鸵鸟。 周三那天程妈妈打电话来问他们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顿饭,一家人好久没有见面了,她有点想他们,孩子们也想他们了。 挂了电话,陈树瑜对着面前的空桌子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给程衍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那边程衍气喘吁吁的问他打电话做什么。 那时候是下午三点多,程衍应该在公司的办公室工作,做什么会喘的那么厉害? 陈树瑜强忍着心酸问他晚上能不能早点下班,两个人一起回家里吃顿饭。 程衍答应了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树瑜看着手机结束通话的界面,这通电话用了二十三秒,他们两个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晚上程衍吃过饭就去书房,等从书房回来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看着他的脸发呆发到半夜。等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程衍又已经上班去了,只留下了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饭。 开始的时候程衍还和他一起吃午饭,他中午的时候回家把饭做好带到店里,程衍中午下班的时候就来店里,他们两个一起吃。但是不知道是他脸色不好看,还是程衍已经不想再和他花费时间了,到了后来两个人连午饭也不一起吃了。程衍推说公司事多,让他往后就自己在家吃,不用管他。陈树瑜曾主动要给程衍往公司送饭,但是被他给拒绝了,陈树瑜气得把自己买好的饭盒给砸了,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天晚上程衍真的提前回来了,他们两个一起回到了程妈那儿。 饭桌上程衍一如既往的体贴,一边和程爸聊公司的事一边给陈树瑜和孩子们夹菜,聊完了公司的事又问了两位老人和孩子们的近况,堪称是好儿子,好爸爸的典范。 可惜却不再是一位好丈夫,陈树瑜心想。 他强颜欢笑的撑过了这顿晚饭,晚上八点多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两位老人和孩子们,他们两个人回了自己的家。 路上陈树瑜问程衍为什么要搬出来,老人们年龄越大越需要人在身边照顾,孩子们也需要人照顾。 程衍支吾的说了一句,不方便。 陈树瑜心里的愤怒要达到了极点,他想问怎么不方便?是不方便我们两个生活,还是不方便你出去找人?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敢。 程衍可能是看出了陈树瑜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伸手想摸摸陈树瑜的额头却被他一下子给打开了。 陈树瑜打开程衍的手之后心里也有点后悔,他刚才的反应过激了,可他又拉不下脸道歉,只好把脸扭到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在那之后程衍也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的开车,到了家就进了书房。陈树瑜洗完了澡在床上等他,想和他说句对不起,但是他一直等到自己睡着了,也没看到程衍回床上,等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程衍就已经上班走了。 当天上午程衍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是要去外地出差,大约要去一个星期,他现在回家收拾一下就直接走。 陈树瑜不知道程衍是真的出差,还是想找个借口出去会几天情人。 后来他想等程衍回来就和他摊牌,他再也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糊弄自己了,不过是一个男人,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又有谁真的就离不开谁呢? 但是等程衍回来之后陈树瑜觉得自己又开不了口了,那些天程衍正在忙一个项目,没日没夜的忙,身上的酒店沐浴露的味儿也没有了。陈树瑜又想自己还是等他忙完再说吧,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不想程衍因为自己分心然后工作上再出什么岔子。 结果他一时心软,等程衍忙过了那阵子,又故态复萌。 陈树瑜闻着程衍身上熟悉的味道,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但是他也不想没有证据就把这件事捅破,正如老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万一程衍死不承认怎么办。 昨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树瑜给程衍打电话问他晚上还加不加班,程衍在电话里支吾了一会儿,说还要加班。 挂了电话,陈树瑜和店里的服务员借了一件外套穿上,又找了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全副武装之后他提前下了班,去了程衍公司。 但是他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对面的一家麦当劳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随便点了点东西,他中午没有吃饭,可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他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五点半多的时候,程衍出来了,他穿着陈树瑜给他买的那件灰色的大衣,身材挺拔,好认得很。 程衍平时都是六点多一点的时候下班,然后去接陈树瑜,两个人再一起回家,但自从两个人从程爸程妈那儿搬出来之后,他们两个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一起回家了。店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事,胆大的店员还开陈树瑜玩笑,说老板娘最近嚣张了,都不来接老板下班了。陈树瑜面上和他们说笑,其实心里难受得不行。 五点多出来,程衍提前下班要干什么? 陈树瑜看程衍要开车走,他急忙从麦当劳里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紧跟着他。出租车跟着程衍走了半个小时,跟他到了一家会所。 陈树瑜看程衍停了车,连忙付了车钱,下车继续跟着程衍,但是那家会所是会员制的,他进不去,结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衍进去,自己却只能在外面站着。 他在外面站了快一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三月份的锦绣还很冷,他就穿了一件夹棉的外套,冷风吹得他都快站不住了。 门童可能是看陈树瑜站在那儿有点可怜,主动过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陈树瑜哆嗦的问了那门童几句话,然后走了。 程衍去那家会所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下午去的时间不定,有时早,有时晚,但是每次肯定是七点多的时候出来。 那门童说那家会所在锦绣是很有名的,门槛高,里面还干净,设施齐全。他后面还说了什么,陈树瑜没有听清,他心里已经乱得不行了,一般这种地方都是表面光鲜干净,其实内里都不知道有多乱。 他和程衍这次可能是真的要完了。 听陈树瑜说完,唐宋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不相信程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听你说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一会儿他决定放弃,转问道:“但是你不觉得他这件事做的太明显了吗?按理说男人在外面偷吃都应该做得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林放以前在外面乱来,他那是瞒了我半年多我才知道的。” 陈树瑜木然的看着面前的空杯子,“人和人哪有一样的,我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是事实就是这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去那儿,每天在那儿呆三五个小时,他总不至于是去那儿干坐着吧。而且你说的这种情况大多都是正常夫妻,我和程衍这种算什么呀,在法律上连非法同居都算不上。就算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只有我离开的份儿,我们俩连个判断对错的地儿都没有。” 唐宋被他说得心酸,“那你问过他吗?两个人直接的沟通总好过你自己在这儿瞎猜吧,万一你猜错了呢。” 陈树瑜小声道:“我不敢。” 唐宋不禁骂道:“你平时的能耐都哪儿去了?就一句话的事,怎么就不敢了?” 陈树瑜低着头,沉默了半天,道:“我不像你,当初知道林放的事之后直接就大嘴巴抽他,然后直接收拾东西走人。我不敢这样,我怕我问了,他就直接告诉我他外面有人了,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唐宋怒道:“什么怎么办啊,他要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你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临阳,你又不是自己养不起孩子得靠着他养。” 他说完顿了一会儿,犹豫道:“你,你要是觉得我还可信,那这件事你听我的,我陪你去找他,他要是真的有了小三,你就上去大嘴巴抽他,然后带着孩子回临阳,咱俩之前过得也挺好的。但是他要是没有,你们两个就把话说开,这中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唐宋说完陈树瑜的眼圈儿就红了,“唐宋,谢谢你。我开始没想和你说这件事,想着能自己解决就自己来,这事听起来挺操蛋的,说出来也不好听,但是我心里实在是乱的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 唐宋看他这样心里也难受,“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当初林放出那件事的时候我是大嘴巴抽他了,但没人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是没有人帮我,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有我呢。” 陈树瑜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今天能陪我吗?我想把他找出来谈谈,但是我自己有点怕。” 唐宋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慨叹,爱情这个东西真是操蛋,曾经天不怕地不怕,为他加油鼓劲的陈树瑜如今竟然对他说出了“怕”这个字,这样的陈树瑜有点陌生,但也让人心疼。 他对着陈树瑜点了点头,“我陪你。” 陈树瑜可能是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了底,拿出了手机。 唐宋猜他是给程衍打电话,所以低头看着杯子上的花纹发呆,没想到陈树瑜刚说了一句“喂”,手机就“啪”的一声掉到桌子上。 唐宋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陈树瑜的手都哆嗦了,他想把手机拿起来看看程衍挂没挂电话,可是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唐宋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连忙把手机拿起来递到他手里,不住地问:“怎么了?你说句话,别吓我!” 陈树瑜握着手机,抬头茫然的看着唐宋,“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喘,我听了这个声音听了这么多年,不会听错的。现在是四点多,他应该在公司的,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唐宋心疼的不行,拉着陈树瑜的手就往外走,“走,我陪你去公司找他,你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 陈树瑜被他拉了起来,他用手抹了把脸,稍微冷静了一点,道:“不去公司,我们去那个会所。” 说完,两个人出门开了车就往那个会所走。 第40章 番外 捉奸 下 这辆车是陈树瑜在锦绣开了店之后程爸爸给他买的,但是他这几年也没太开,因为之前都是程衍送他去店里,根本用不着他自己开车,不过是最近两个人之间有了问题,不一起上班了,陈树瑜才自己开车。 陈树瑜把车开得飞快,也不管什么红绿灯,唐宋坐在车上心提得老高,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陈树瑜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他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再刺激了他。不过幸好现在不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车不算太多。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被陈树瑜缩短了一半还多,到了那家会所的门前陈树瑜刚停下车就看见程衍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身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也乱蓬蓬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和他拉拉扯扯。 陈树瑜下了车,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陈树瑜知道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哭不好看,娘们唧唧的,但他就是忍不住。程衍这个人对他实在是太重要了,程衍在他生命里先后出现这两次简直改变了他的一生。第一次他把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让自己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第二次他给了自己一个家,是他让自己这个从七岁之后再也没有喊过“妈”的人又有了可以对着叫“妈妈”的人。而且程衍重要也不仅仅在这两点,他还是自己爱情的承载者,是他让自己懂得什么叫爱。 但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程衍在拉扯之中看见了陈树瑜,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急忙往陈树瑜那边走,旁边那个男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陈树瑜在程衍往自己那边走的时候还在哭,但等程衍走过来的时候他拼命止住了泪水,虽然程衍已经看见他哭了,但是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自尊。 程衍看见陈树瑜红红的眼睛,心里直骂娘,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生怕自己说错点什么再惹得陈树瑜生气。 不过他怕不代表别人怕,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打量了陈树瑜几番之后开口道:“你就是陈树瑜吧,总听程程提起你,但是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呢。我叫李向南,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他伸出了手。 什么叫做“总听程程提起你”?“这么多年”又是什么意思? 陈树瑜死死地看着李向南,但是没有伸手。 那个李向南比他高,身材高挑,五官给人一种张扬的美感,连说话也是彬彬有礼的,陈树瑜想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和人家根本没法儿比。 陈树瑜没有伸手,李向南也不觉得尴尬,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然后搭在了程衍的肩膀上,无比亲昵的说:“程程,那我先走了,里面还有事。” 陈树瑜的视线从李向南的脸转移到了程衍的肩膀,然后又不动了。 程衍看着陈树瑜比原来更红的眼睛连忙把肩膀上的手给甩到了一边,手足无措道:“那什么,你听我解释,我……” 按照程衍的预想,陈树瑜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会捂住耳朵,眼睛红红的看着他,然后伤心的说:“我不听,我不听……”唐宋会柔声柔语的劝陈树瑜听自己的话,然后他就强硬的把陈树瑜揽进怀里,在他挣扎之际强吻上去,一吻过后陈树瑜就会娇羞的原谅自己,不再追问——当一个老干部看多了霸道总裁的小说。 但是程衍忘了,陈树瑜是一个总不按他剧本走的人,而且唐宋也是。 陈树瑜除了眼睛更红了之外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他双手环在胸前,冷静道:“你说啊,怎么停了?” 唐宋也是十分冷静的站在陈树瑜的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程衍。 原本想走的李向南也不着急了,在那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程衍“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周围都是人,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说,因为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程衍不说话,陈树瑜的心越来越沉,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要是实在是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必须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程衍看着陈树瑜红红的眼睛,觉得这件事原本没什么,但是闹到现在这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想左了,于是道:“我把事情全告诉你,也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陈树瑜摇了摇头,“不,就在这儿说。”他怕自己换了地方之后原本积攒的勇气就消失了。 听陈树瑜这么说了,程衍只好顺着他,“好,那是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陈树瑜道:“我先说,我就想问你,你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几个人也都明白。 程衍听陈树瑜这么一问,恨不得跪下对天发誓,“我没有!我有你就够了,怎么会找其他的人!” 陈树瑜道:“那你之前说加班,都是骗我的?” 程衍“我”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咋说。 陈树瑜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的火气又起来了,“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他没有说完,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李向南。 李向南没想到看个热闹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他连忙道:“看我干嘛?这里可没有我什么事,我前天才回的国,再说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好吗!” 他说完看程衍一脸纠结的样子,气道:“我操,程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几年没见你怎么变得比之前更磨叽了!” 程衍听李向南这么说,又看陈树瑜脸上受伤的表情,咬咬牙,道:“我确实骗你了,之前那一个月和你说加班,其实都是来这儿了。” 看着陈树瑜脸上“果然如此”的表情,程衍咬着牙继续道:“但是我来这儿确实是有事。” 陈树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程衍。 程衍没办法,只好全交代了,“我是来这儿健身,过年之后办的卡,教练说我底子还行,再有一个月就不用每天都来了。” 陈树瑜听程衍说完,也忘了自己正在伤心,惊讶道:“你闲着没事健什么身啊?再说你健身就健身呗,你瞒着我干什么?”他还是相信程衍的话的,程衍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对于他不想说的事,他从来都选择沉默,而不是说谎。 程衍难为情道:“那什么,我过年的时候不是惹你生气了吗?” 陈树瑜诧异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程衍道:“就是之前在辽城,我穿那红秋裤惹你生气一次,后来三十的那天晚上,咱俩,咱俩,嗯,然后你看我肚子,结果那天之后你一直都不太愿意说话,我猜你可能是生气了,觉得我又胖又没有品位,所以我就想找找个健身房锻练一下,哄你开心,但是没想到弄巧成拙,还是惹你生气了。” 唐宋和李向南:“……”你们俩果然是有故事的人。 陈树瑜:“……”他们俩这一个月受的罪简直是活该,要是早这样说开的话,他们俩根本就不用这么折腾。 他那些天不愿意说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那天晚上伤到了程衍的自尊,他怕程衍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一直没敢多说话,没想到程衍也想偏了,俩人就这么偏了快一个月。 陈树瑜有点想笑,但他还是憋住了,又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午饭了,还不让我给你送?” 程衍看陈树瑜还是那么严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教练告诉我要控制饮食,我每次吃你做的饭都会吃撑,我怕影响效果,所以才让你自己在家吃。” 陈树瑜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咋那么傻呢?我说过不喜欢你,嫌你胖了吗?” 程衍看陈树瑜终于雨过天晴,连忙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我怕啊,我比你大那么多,我变成老头了,可你还那么年轻,我,我怕你不要我。” 陈树瑜的脸有点红,“就算变成老头你也是最帅的老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旁边想看热闹的李向南,想帮陈树瑜出气的唐宋,以及周围的围观群众:“……”真他妈是日了狗了,原本以为是场年度分手大戏,没想到半路变他妈秀恩爱了,24k钛合金的狗眼都要闪瞎了。 两个人说开了之后,程衍的手就没离开过陈树瑜的肩膀,两个人对视了半天之后,决定回家。但是在回家之前,陈树瑜礼貌的向李向南道了个歉,并且客套的问了一下在场的另两个人是否要一起吃个晚饭。 唐宋识时务的表示自己还要回林放他妈那儿看孩子,李向南表示自己接受了陈树瑜的道歉,但是他还有事要办。 就在围观群众渐渐散去,在场的四个人也要挥手告别之际,不远处一辆路虎疾驰而来,车开到了会馆门口之后猛然停住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接着车门打开,从车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陈树瑜看到原本正笑着的李向南瞬间变了脸色,然后撒开腿就往会馆里跑。 他快,但是有人更快,陈树瑜还没怎么看清,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就已经跑到了会馆的门口,把李向南一把抓到了怀里,然后钳着他走进了会馆。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及还没有撤退的围观群众:“……” 陈树瑜有点担忧,问道:“那是谁?李向南不会有事吧?” 程衍笑道:“那是李向南他老公,估计他是把人给惹生气了,回国来躲几天灾,没想到人家追来了。” 陈树瑜:“……” 唐宋:“……” 这他妈恋爱谈的,跟警匪片儿似的。 陈树瑜看着唐宋,觉得自己有点为难,虽然他觉得这个时候扔下给自己加油鼓劲的唐宋不是很好,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想和自己男人回家去交流一番。 好在唐宋十分了解陈树瑜的心思,直接拒绝了陈树瑜要送他的回去的客套话,对他眨眨眼,走了。 在两个人说开之后程衍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树瑜,陈树瑜被他那露骨的眼神看得脸直发烫,连忙把车钥匙扔给程衍,红着脸瞟了他一眼,要他赶紧开车回家。 程衍听陈树瑜这么一说,兴奋的都要拿不住车钥匙了。 两个人一路飙车回家,刚进了门就开始互相脱衣服,衣服乱七八糟的都扔在了门口。 那一晚,陈树瑜和程衍给新家里的沙发,厨房,阳台,还有卧室里的大床全部开了苞,在吃过程衍简单做的晚饭之后,又在卧室里的大床上梅开二度,三度……最后陈树瑜摸着程衍轮廓分明的六块腹肌满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唐宋原本要带着唐景舒坐高铁回临阳,但是禁不住林放死缠烂打,还有林妈妈红着眼,抱着唐景舒不肯放手,最后决定下午坐林放的车回去。 十点多的时候,唐宋看着时间还有富余,而且林妈妈还在“心肝,宝贝”的抱着唐景舒让他回家不要忘了给她打电话,于是决定去陈树瑜的新家看一眼,但是他还不知道地址,刚想打电话问陈树瑜,结果发现手机被林放给藏起来了。 看着林放把手机放在背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唐宋心软了,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十几年,他也不想再吊着林放了,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他说。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到了陈树瑜的新家,进屋之后程衍也不客套,对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厨房给陈树瑜做早饭。 林放倒是不客气,进屋了就随着程衍到厨房去八卦。 唐宋看着程衍脖子上穿高领毛衣都遮不住的痕迹,心不禁紧了一下,卧槽,连程衍都这样了,那陈树瑜得什么样啊! 唐宋胆战心惊的推开了卧室的门,果然,陈树瑜一副高位截瘫的样子摊在床上。 看到唐宋来了,陈树瑜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昨晚和程衍玩得太嗨,把腰给扭了一下,现在有点不太敢动。程衍原本想送他去医院看看,但是他拼了老命给拒绝了,开玩笑,滚个床单把腰给扭了,然后去医院,他下半辈子还要不要脸了! 看着唐宋一脸了然的神情,陈树瑜不好意思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比程衍还要严重的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唐宋。 “可以呀,小哥,昨晚被翻红浪翻得很激烈嘛!”唐宋坐到床边,取笑道:“误会说开了,春宵一度,度得下不了床,说不了话,你果然很有魄力。”说着,他还向陈树瑜竖了一下大拇指。 陈树瑜嗓子哑得厉害,只好对着唐宋眨了眨眼睛,以示回应。 看陈树瑜和程衍两个人终于重归于好,唐宋也不好意思在他们家待太久,坐了一会儿就和林放离开了。 但是临走之前唐宋对陈树瑜说了一句话;“就这件事,和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特别想送你一句话。” 陈树瑜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唐宋想说什么。 唐宋想了想,道:“等一会儿我给你发短信。” 说完和林放一同走了。 陈树瑜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一直在盯着手机看,就想知道唐宋想和他说什么。 过了快一个小时,短信来了:【唐哥哥基佬课堂开课啦,小受别扭总不好,多半是欠操了】陈树瑜;“……”说好的相亲相爱,一起过日子呢? 一分钟之后,陈树瑜拿起手机给林放发了一条巨长的微信,详细解析了唐宋是如何在心里深爱着林放,嘴上却从来不说的别扭行为,生动描绘了唐宋在每个夜晚如何思念林放,希望林放能够留宿陈记的具体心理过程,以及阐明了唐宋早就希望唐景舒能够叫林放一声“爸爸”的不争事实。 当晚唐宋看着赖在陈记阁间里死活不走的林放,心里简直哔了狗了。 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 “陈木”到这里就全部完结了,万分感谢列位看官,鞠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